第二十六 倒塌的信仰
印佳妮仍舊像是個洋娃娃一樣，躺在那張黑漆的長桌上，藍蔚蔚悄悄拿走了玉的小包。
玉整個身體攀在沈明全的身上，任沈明全如何扭動他，玉就是不掉下來，他用脖子處的那根黃絲巾，咬破自己的手指，劃拉幾道符印，狠狠勒住沈明全的脖子，可是無濟無事，那條黃絲巾的威力隻夠堵住他的聲音不能喊出去，以免引來更多怪物的襲擊。
“玉，接著。”藍蔚蔚一個衝刺，終於將玉的小包扔給了他。
玉臉上也一片驚喜，伸手快速接住。
“夠了，你們夠了。”
什麽夠了，在沈明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藍蔚蔚就覺得有些不妙。
當她想再度提醒玉的時候，隻見沈明全一雙眼球已經漸漸溢滿渾濁的顏色，那種泛著死氣的灰色，已經布滿了他的雙眼。
全身的肌肉都像是有些鼓脹，嘴唇泛著一股青紫色。
“既然你們不講信用，那麽，都去死吧。”
玉手中的符紙，也都拿了出來，是她從來所沒見過的。紛紛揚揚的灑下，隻見沈明全嘲笑一聲，將那些符紙捏在手中，頓時像是捏碎一張白紙一般。
玉皺眉向後退幾步。
“你小心一點。”
藍蔚蔚靠在牆上：“嗯，我知道，注意，他要過來了。”
兩人飛快的向旁邊躲藏，但藍蔚蔚還是沒來得及，她的一條受傷的胳膊被沈明全捏住，他的手像是鐵爪一樣，捏住就不放鬆，本來已經割破一長條的皮膚又流出了鮮血。
藍蔚蔚痛時全身心都好像集中在胳膊上，大喊著：玉，玉。
好像隻有喊著他的名字，自己身上的這股疼才消散一些。
當玉回過身的時候，看見藍蔚蔚的胳膊，她覺得玉好象有些生氣了，但她不明白，她真的是好疼，眼前一陣陣的金光直閃爍在頭頂。
沈明全掐著她的脖子，聲音如地獄裏的魔鬼一樣，他此時此刻掌握著藍蔚蔚的生死。
“交，還是不交。”
玉停住，捏住古銅牌的手似乎也快要捏碎。
外麵的那棵樹，在天上電閃雷鳴的時候，變得俞發的枝葉搖擺，雷聲大作，閃電像是一道道恐怖的利刃，一刀刀刺向這片諾大的離山。
漸漸地，藍蔚蔚的思緒有些停住，沈明全鬆開了他的脖子，因為玉將那塊古銅牌遞了過來。
等他將兩塊古銅牌，都拿到手中的時候，似乎忘記了他們的存在，走向了外麵小院子裏的那棵白色的樹。
那棵樹仍舊像是永不枯萎的模樣，寂靜的豎立在院子中央，散發著潔白的光，不刺眼，但是詭異萬分。
沈明全抱著山神廟，輕輕的跪拜在白樹的麵前。
“沈家第十六代孫，沈明全拜先祖，山神大人。”
藍蔚蔚驚得胳膊上的血都忘記捂住，沈明全居然是山神大人的後人，那個如梅花清香般的男子的後人，她感覺到萬分的悲傷，卻無法說出口。
等了有太長的時間，可是那棵乳白色的樹仍舊是不為所動，現場有些壓抑的滯息。天上的雷音也停歇，仍舊是黑沉沉的一片，仿佛在預示著什麽，一片黑暗浮浮沉沉的翻滾，藍蔚蔚看不明白。
瘋湧的狂風刮過。
沈明全仍舊是大喊一聲：“沈家第十六代孫，沈明全拜先祖，山神大人。”
這一次終於有了回音，卻是一個從樹頂端傳來的聲音，冰冷沒有溫度，有的隻是蔑視著一眾凡人的聲音。
“嘖，不知道拜見山神大人，要獻祭的嗎？”
“你是誰？”
“嘖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還敢來拜見山神大人，沈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說完，他那雙詭異閃著紅光的眼睛看向了藍蔚蔚，驚得藍蔚蔚差點跳腳起來，她想起來了，這一路那些絲絲紅光到底從哪裏而來。
可是他完全改變了樣貌，之前與韓淺一樣的麵容，變得陌生，臉部蒼白的顏色，一雙紅光向外洇著的眼睛，倒映著尖尖的下巴，莫名藍蔚蔚一陣寒顫。
“你是…”藍蔚蔚喃喃地看著他越走越近。
“嘖嘖，小蔚蔚真的不認識人家了嗎。”
這惡心的口氣，這惡毒的稱呼，再配上那雙重新閃現的紅眸。
“你是那條狗。”
不對，好象有點不對，山神大人是有條黑色的狗，但那條狗對藍蔚蔚很是冷淡，輕易不和她說話，絕不是這副模樣。
“你是那條蛇。”
藍蔚蔚想起了什麽，猛然向後退了幾步。她瞄了瞄銀蛇的腳下，仍舊是腳的模樣，才鬆口氣。
“那山神大人呢。”
“山神大人，行蹤不定，我等哪裏知道。”說完他就轉過身，繼續對著沈明全。
“好了，廢話少說，沈家後人獻祭吧。”
沈明全跪拜在那棵白色的樹下，神情迷惘：“獻祭，獻什麽祭。”
銀蛇整條腿盤在那棵如他皮膚一樣銀白的樹上，尖尖的下巴向上挑著，居高臨下，像是看著地下悲憫的凡人，有著一股自在上方的意味。
“今天時日選的正好，每隔二十一年陰曆十月初十，夜裏你們稱為十點鍾，正好是獻祭的好時機，你說獻祭什麽？這些，不都是你召應我來的擺設嗎？說吧，你們這次到底有什麽想要得到的，算算，今天你們的獻祭，大概是最後一次了，總共十六代的情，也該還完了。”
沈明全的身體有些顫抖，這些事情決不是他能想象到的，他咆哮著：“什麽情，不是說見到山神大人，就可以勝任下一代山神了嗎，這是祖上傳上來的，決不會有假，我有什麽想得到的，我想得到的就是當山神。”
銀蛇優哉遊哉的躺在那棵如少女一樣滑嫩的樹枝上，遙望著天上霧蒙蒙的天空，自言自語：“這話說得，嘖嘖，也沒有錯，所幸，你們沈家倒底還算是有些出息的，到底還是出了一個山神，怎麽著，還算不錯吧，但是你嘛，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麽鬼樣子，不死不活，就算是成了山神又有什麽能耐。”
銀蛇的語氣很平常，但卻是擊垮沈明全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的理智完全崩潰，有什麽比一直供奉的信仰倒塌更為可怕，這一刻，銀蛇的寥寥數語，已經給了他致命的打擊。
他瘋狂著咆哮，像一頭暴燥的獅子。
尖銳的聲音呼嘯在天地間，旁邊剛剛安靜下來的茂密樹林，悉悉索索地竄來許多的怪東西。等藍蔚蔚再看過去時，數量已經達到了先前三倍還要多。
玉拿著手中的小包，翻出來一個像是漂流瓶一樣的黑瓶子，遞給了藍蔚蔚。
“這是什麽？”藍蔚蔚拿在手裏沉甸甸的，像是某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