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傻瓜!”

見胡貝朵一臉嚴肅,捍衛“主權”的模樣,傅佳佳實在裝不下去了,笑得肚子疼,

“要不是有人橫插一足,誰知道你倆還要磨蹭到什麽時候?”

胡貝朵這才納過悶來,敢情之前人家都是在演戲呢!

自己不僅一點兒沒看出來,還百分百當了真,當即臉漲得通紅,又是窘迫又是尷尬:

“佳佳,你太壞了!怎麽能用這事兒開玩笑呢?我不理你了!”

“不理就不理,反正你有親愛的林老師。”

傅佳佳嘿嘿一笑,情緒被澄澈美好的愛情感染了,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感慨。

剛談戀愛時,她和黃錚也是如此,時而患得患失,時而蜜裏調油,那種揪心又甜蜜的感覺讓人欲罷不能。

可一結婚,尤其是生了孩子後,就再也不複當初了。

似乎冠上“孩子爸”“孩子媽”的稱號後,他倆一夜之間都被逼著長大了。

不能任性,不能發脾氣,不能有情緒……連掉眼淚的權利都沒有,說是會影響母乳。

直到住進青年養老院後,傅佳佳才重新找回了自己。

她當然想孩子,但又覺得那是一個終身都擺脫不了的枷鎖,箍得人喘不過氣來。

最近幾天,黃錚一直旁敲側擊問她什麽時候回家,傅佳佳才調節過來的情緒又出現了起伏。

她很困惑很迷茫,莫名其妙的應激反應完全不受控製,讓人痛苦不堪,卻又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陰差陽錯“摻和”了一把別人的愛情,仿佛自己又重新活了一遍,沉鬱多日的心情終於紓解一些。

“佳佳!”

被揶揄了一番,胡貝朵跺了跺腳。

不過,她雖然又羞又惱,心中卻生出一絲甜津津的感覺,愛情的滋味還真是很美妙呢!

……

按照青年養老院原有的規定,洪琪其實並不符合入住條件。

不過,反正很快就要結業了,二筒索性做個人情,連房費都免了。

“那也太不好意思了!”

洪琪經營工廠多年,知道賺錢的不容易,不願意占別人便宜,

“你打開門做生意,成本還是要收一收的。”

“阿姨,真不用,濤哥和我們處得好,您是他母親,咱們是一家人,千萬別客氣。”

二筒環視了一周,半是自嘲半是傷感,

“而且,養老院的生意已經是半停滯狀態,很快就要轉行了。您這個時候能來體驗一下,是我們的榮幸。”

見二筒態度如此誠懇,洪琪也就不再堅持。

她想起途徑山下時看到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青年養老院:“是因為競爭太激烈吧?”

行外人都能一眼看明白的事,偏偏入局者樂在其中,完全察覺不到即將到來的危機。

二筒搖了搖頭:“一窩蜂的事情,注定長久不了。”

“你是明智的,這種情況,盲目的投資很可能造成更大的損失,與其痛苦堅持,不如及早抽身,及時止損。”

其實,洪琪眼下也麵臨相似的境況。

食品行業的競爭越來越激烈,隨著新一代年輕人成為消費主力,原有的產品已經遠遠不能滿足他們的需求。

在困境中尋找到新的增長點,迭代創新,是她目前急需解決的問題。

考慮到洪琪有著豐富的從商經驗,二筒心頭一動,將人引到了那棵皂莢樹下。

除了詳細介紹它的食用和藥用功效之外,還將林熙維的皂莢刺雕刻作品拿了出來。

又說天堂坳漫山遍野都是野生皂莢,自己有意轉型這項產業,就是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入手,希望前輩能給點兒意見。

洪琪眼前一亮,她雖然對皂莢一無所知,但卻有著高度的商業敏感。

二筒剛剛那一番話,簡單來說,就是農業全產業鏈模式,如果各方麵配合得當,絕對是大有可為的。

尤其是,皂莢這種經濟作物,屬於天堂坳的特色,不出意外,肯定會得到當地政府的大力支持。

“你的想法確實可行。”

洪琪首先肯定了二筒,她做事一向謹慎,又補充了一句,

“不過,想要撐起如此大的規模,高產優質是基礎,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對對對……”

二筒連連點頭,果然是商業大咖,一眼就能看到問題的關鍵,他也沒什麽隱瞞的,實話實說,

“其實,這麽多年以來,天堂坳皂莢的產量都不高。像場院裏這棵老樹,我們小時候每年隻能產出幾捧皂角仁,現在好一點兒,也不過幾斤而已。至於野生的那些,就更差強人意。”

“你等等,我問一下。”

洪琪從事食品行業多年,還是有一些人脈關係的。

她思忖片刻,將電話打給了一個在高校任職的林學專家。

對方恰好在研究皂莢新品種課題,聽說天堂坳想要發展皂莢產業,很是熱情,給了許多建議。

並表示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專門過來一趟,看看實際情況,再給出針對性的指導意見。

雖然對商業上的東西,三筒一竅不通,也不敢搭腔,但這句話卻聽得明白。

他激動地抓住二筒的手,衝著洪琪點頭哈腰:“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二筒也沒想到,洪琪的到來,竟然無意中為他們打開了一扇窗,當即就給對方深深鞠了一躬:

“阿姨……不……洪總,感謝您……”

“那麽客氣幹嘛?別叫洪總,生分,還是叫阿姨。”

能幫到努力上進的年輕人,洪琪打心眼裏高興,不過她卻故意賣起了關子,

“不過,先說好了,我可不是白幫忙的。”

二筒三筒麵麵相覷,想到一塊去了。

但眼下經濟上捉襟見肘,還真不好輕易許諾給人家報酬,多了拿不出,少了不體麵。

一時間,他倆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見兄弟倆為難的樣子,洪琪撲哧一聲笑了:

“你們是不是以為,我出個主意,介紹個專家來,就要收費啊?”

“阿姨,您幫了我們這麽大的忙,真要收費也是應該的……隻不過……”

既然無計可施,也不必遮遮掩掩,二筒有幾分窘迫,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要不,我給您打個欠條,金額您說了算。”

“那我要五千萬。”

洪琪不是慈善家,做任何和商業相關的事情,自然都會想要利益最大化。

一來二往間,她能看得出二筒是個踏實做事的人。

之所以這麽說,並非刁難他,而是要考研一下,對方的人品到底如何。

五千萬!

三筒下巴都要驚掉了。

他沒什麽城府,並沒有弄明白洪琪的真正意圖,忍不住腹誹這老太太心真黑。

不過,二筒卻在那抹狡黠的目光中察覺到了什麽。

他並沒有表現出畏懼或者不耐煩,小心翼翼地將皮球又踢了回去:

“阿姨,您覺得,我能給得起嗎?”

“當然!”

果然是個聰明人!

洪琪長籲一口氣,指了指漫山遍野的層林盡染,在她眼裏,那並不意味著秋日的寂寥衰敗,而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

“如果皂莢產業鏈蓬勃興起,別說五千萬,就是五個億,五十個億,你都拿得起。”

“那……你都要嗎?”

三筒有點兒懵,洪琪和二筒好像在打啞謎,他聽得雲裏霧裏。

“我胃口沒那麽大。”

洪琪笑著搖了搖頭,目光中透著毫不掩飾的讚賞,定定地看向二筒,

“隻要皂莢食品加工的全部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