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落地,自動生成牢不可破的結界,將三神妖李冕敖翎自動保護在內,餘下修行者見砍不到他們,憤怒不已,不斷對著結界發動攻擊,然而卻無濟於事。
李冕跟敖翎還在打架。
見敖翎勉強還有一戰的餘地,三妖神紛紛鬆了口氣。體力耗盡的豬不戒索性順著結界下滑一屁股坐了下去。
大口喘粗氣。
他這背靠的位置,與殺紅了眼的四海盟眾人,僅一堵透明的牆之隔。
戰況勉強穩住,應小川稍稍放下心來,操控翎霜劍來到蝴蝶妖麵前,與之遙遙相對,神色冰冷。
沒想到。
這竟是最糟糕的結果。
應小川靜靜打量著這隻蝴蝶妖。
默默歎了口氣,沒想到這麽多人,最後隻剩下他一人,單獨麵對這隻妖怪。
人都說蝴蝶美麗,可這隻蝴蝶滿身邪氣,竟是這般醜陋。
嗯……真難看。
應小川閉上眼睛,召喚小金輪。
靜躺囊袋中的小金輪,感覺到召喚,馬上從囊袋口中飛了出去,出現在應小川的手掌之上。
一時間,光芒大盛。
天地之間,唯他是中心。
打的你死我活的李冕跟敖翎,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攻擊,仰頭看去。
瘋狂攻擊結界的修行者,也停了下來,呆滯又虔誠的看過去。
仿佛,光源所在之處,就是他們心中的信仰。
應小川不知道,此時此刻的他,渾身上下,覆滿了一身強大的力量。
就連先前對他的到來不屑一顧的蝴蝶妖,也陡然察覺到危機,猛地看了過來。
金輪旋轉於應小川的身側,使他周身籠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芒,似神邸降臨,似佛陀臨世。
咕!!
尖銳的叫聲。蝴蝶本是沒有聲音的,可這隻妖怪卻擁有攝人心魂的聲音,它憤怒又暴躁的尖叫,它要將此人,碾於塵土之下。
應小川凝視著飛旋於周身的小金輪,它小心翼翼的貼過來,像在試探,又像是在示好,金輪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好似戀人溫柔的撫慰。
真是奇怪。
他明明第一次使用這金輪,為何心底裏,卻憑空生出一種異樣熟悉的感覺?
莫名而來的覺得,他可以輕易駕馭金輪,仿佛這金輪,已經陪伴他無數的年華歲月,是他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應小川的目光逐漸柔和,輕聲呢喃道:“輪寶……”
咕!!!
咕!!!!
妖蝶憤怒的尖叫聲愈加強烈。
原來,是它看到金輪現世,心生出了莫大的恐懼,故而不斷地發出尖銳的嘶叫。
亦迫使它,將所有的注意力,攻擊力,全都對準了應小川。漫天威壓滾滾襲來,應小川嘴角笑容一凝,胸口竟覺一股痛意下來,險些心神意亂。
此妖力量果然強大,僅是威壓而已,就讓他感覺到了吃力。應小川心中怒意陡起,低吼一聲:“輪寶,去吧!”
金輪會意,瞬間化作一道金光,朝著巨大的蝴蝶妖旋轉而去,金光穿透了蝴蝶妖的左翼,撕裂了它的翅膀,然後回頭,旋轉著回到了應小川的身邊。
蹦蹦跳跳的,一陣歡躍。
不知道為何,應小川竟讀懂了它的意思。
它是在說:你看吧!我厲害的吧!我其實可以更厲害的!
應小川忍不住笑了笑。
然而對麵,遭到重創的妖蝶,卻癲狂了!
它的雙目爆發出仇恨的怒火,渾身開始散發更加妖異的氣息,連身體的形狀都變得扭曲詭異。
應小川詫異的看著它的反應,心中劃過一道不可思議的念頭:莫非,它是準備跟他們同歸於盡?
更詫異的其後而來。
肉眼可見之下,妖蝶的身體在迅速的萎縮老化,但在這詭異情境之後,卻有一股洶湧澎湃的力量,如席卷一切的狂潮,向四麵八方迸射開來。
糟糕!
它真準備玩同歸於盡啊!
應小川猝不及防,更是避之不及,首當其中就被蝶妖這股力量吞噬了。
像有人從身體裏掏出了他的魂魄又重新安放了回去,應小川瞪大了雙眼,狼狽地,重重地,跪坐在了翎霜劍上。
噗……
一口濁血噴湧而出。
胸腔震**,不光一處的疼痛,是全身都在叫囂著疼痛。但最難過的地方不在於身體,而是心神。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腦中一片混亂。
無數支離破碎的畫麵出現在腦海中。
伴隨著這些零碎畫麵一起出現的,是無數個他熟悉的人。看到他們,不知道為什麽,他眼眶莫名其妙的就變得灼熱。
心煩意亂的情緒在大腦中爆炸,回憶就跟針紮一樣戳在他的心口子上,疼得他不想去看。
可是沒有辦法,就好像有人手指強行撐開了他的兩個眼皮,強摁著他的頭,他的臉,定在電視機前。
那個人站在幼小的沒有力量的他的麵前,警告他:看下去,看完它,否則的話,你所珍視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
“小川,你為什麽又跟同學打架?”父親坐在餐桌前,憤怒地拍著桌子,劈頭蓋臉的罵他。
“我才沒有跟他打架,明明就是他先動的手,你憑什麽罵我,你有了解過真相嗎?你就罵我!”年幼的他站在父親麵前,非但不知悔改,還理直氣壯的吼回去。
“你,你氣死我了你!”父親抓起桌子上的藤條站起來,一把扯住狠狠地抽在他的背脊上。
一下。
兩下。
他攥緊掌心,拚命忍住痛呼,小小的臉龐上,沒有委屈,滿是不被理解的恨意。
忽然間,他火氣爆發,一把推搡了出去。父親沒有防備,踉蹌的往後,不小心踩在掉在地上的藤條上,身體後傾滑了出去,後腦勺磕在了桌子上,頓時就爬不起來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裏,像是嚇壞了。
血從父親的後腦勺湧出來,父親失望的看著他,他一動也不敢動。
沒過多久,父親就死了。
父親在加護病房裏麵住了整整一個月,花光了家裏所有的積蓄,但還是沒有挽回他的生命。
父親出殯那一日,範淑蘭一臉憔悴,雙眼通紅的看著他:“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向所有人隱瞞你父親真正的死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