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麵壁思過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令狐恒才悠悠轉醒,腦袋還是昏昏沉沉地,一搖就痛,或許這就是過度使用瞳術的緣故吧!令狐恒捂著腦袋,掙紮地坐起身來,發現自己躺在青竹林的竹屋內,此刻已經是夜晚,竹屋內空無一人,唯有一支蠟燭在風中搖曳著,發出豆大的燭光。
當看到放在不遠處的“碧月”仙劍,令狐恒才慢慢記起之前發生的事,連忙拿起“碧月”仙劍仔細查看,怕有了一絲損傷。但“碧月”仙劍劍光瑩流,通體碧清,哪怕連一個小缺口都沒有,怎麽會有所損傷呢!看到自己的仙劍沒事,令狐恒才放下心來。
“咕!”
原來是肚子發出了抗議,令狐恒掙紮著走到窗邊,大聲叫道:“大塊頭,大塊頭!”
“來了,來了!”武震一邊應道,一邊捧著一碗小米粥進來了,欣喜地說道:“師弟,你可終於醒了!快,趁熱喝碗粥吧,剛熬好不久的!”
令狐恒接過碗,果然粥上還冒著騰騰熱氣,隱約間還聞到一股苦澀的味道。但是令狐恒此時饑腸轆轆,哪裏管得了這麽多?隻見三下五除二,一碗小米粥便喝了個底朝天。武震還在一旁說道:“慢點吃,若是不夠,廚房還有。”
令狐恒喝完後,把空碗給了武震,問道:“我躺了多久了?”
武震說道:“你都躺了整整八天了,劍會都結束了。我見你一直不醒,都快急死了。但是師父說今晚你就能醒來,我就開始熬粥,還放了不少滋補的藥材呢!師父真是神機妙算,師弟你果真醒過來了!”
令狐恒聽了,仔細一回味,果然口舌裏還殘留著不少藥材的芬芳,隻是當時吃得太急,也沒來得及品味。聽得武震這般說,令狐恒有點不信地說道:“老道士就是喜歡裝神弄鬼,這你也信?對了,劍會都結束了,你的比試結果怎麽樣?”
武震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實力不夠,隻能闖到第十輪,被紫霞軒的莊誌明師兄幾個照麵就打敗了,他可真厲害,修為估計已經進入元嬰期了吧,這等修為我想不敗都難啊!”
令狐恒微微有點失望,但想到武震居然能闖進八強以內,已經大大出乎了眾人的意料之外。想到那些獎勵,應該也有武震的一份,令狐恒又問道:“那你拿到什麽獎勵?不會告訴我,是那個**群魔禦劍訣吧?”
武震撓了撓腦袋,說道:“哪裏有什麽禦劍訣,隻是一顆不起眼的丹藥,師父說靠丹藥提升修為,雖一時有益,卻不是長久之計。所以他不讓我吃那顆丹藥。”
令狐恒哼道:“隻怕是老道士自己拿去吞了!”
武震說道:“師父怎麽這樣做呢!他都說無益,難道自己都要吃?”
令狐恒知道他是楠木腦袋,認準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也不多說,隻是道:“知人知麵不知心!對了,跟我比試的那個趙玄奇怎麽樣了?”
武震又是震驚又是欽佩地說道:“說起這個,師弟你實在是太強了,那個趙玄奇不僅仙劍被毀,連帶修為都下降了不止一個等次,現在都還是昏迷不醒!師弟,你是怎麽做到的?趙玄奇的修為不低,如果當初他認真和我打,我都沒把握能勝他呢!”
令狐恒自己都是糊裏糊塗,隻能打哈哈道:“這個嘛,運氣好而已!”
武震此刻有點憂心忡忡:“但是,你不知道,他是克己居的弟子,克己居的長老正好是執法長老,他門下弟子被你打傷了,按照他的性子恐怕你會被他整的很慘啊!聽大家說,他可能會依照門規來處置你,師弟,你可要小心點!”
令狐恒有些不屑,滿不在乎地說道:“管他呢!有什麽陰招盡管來吧,我都接著!”
武震雖然憨厚,但是也不笨,知道私自決鬥是違反門規的事,輕則麵壁數年,重則廢去修為逐出門牆,無論是哪一條,依照令狐恒的性子都是不會妥協的,但胳膊扭不過大腿,結局可想而知!
武震說道:“這幾天師父忙著為你說情,整天不見人影的,師弟,你看師父對你多好!”
令狐恒滿不在乎地說道:“他是去遊山玩水去了吧?為我說情,這麽拉低他身份的事他都要做?”
武震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師父的確是為你說情去了。師弟,你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師父帶你去古劍大殿拜見掌門師伯。放心,有師父在,你肯定沒事的!”
令狐恒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武震知道多說也沒用,端著空碗出去了,順手還帶上了門。令狐恒心中卻想到:“老道士倒是待我不薄,算了,明天還是聽聽他的話吧,免得他難做了。”打定主意後,令狐恒坐在**盤起了雙腿,恢複起靈力來。
次日清晨,令狐恒緩緩運氣歸於丹田,睜開眼後,感覺好了許多,雖然靈力還沒能完全恢複,卻也有八成了,隻要不再運氣,應該沒啥大礙。這也多虧他平時修煉時把靈力幾乎都注入了雙瞳之中,所以瞳力爆發之時,修來的靈力才護住了令狐恒的身體,不然他有九條命都要去見閻王了。
用過早飯後,緘言道人運起禦劍訣,帶著令狐恒飛往大殿。飛劍上,緘言道人說道:“等會,你不要說話。”
令狐恒一愣,不解道:“為什麽?”
緘言道人微微抬起頭,注視著自己收過的最後一個弟子,不知不覺間,五年時間,當初那個傲氣的小男孩已經長得比他還高了。他拍了拍令狐恒還是略顯瘦弱的肩膀,說道:“公理自在人心。”
令狐恒一怔,開始思忖老道士的話。思忖間,正殿已經到了,緘言道人催動劍訣,仙劍緩緩降落。腳下落了實地之後,老道士牽著令狐恒的手,走進了正殿。
正殿裏,除了令狐恒認識掌門楊先仰,選弟子時的老頭之外,竟然還有五個不認識的老頭,其中有一個怒氣衝衝地看著令狐恒,眼神裏充斥著怒火,好像忍不住想吃了令狐恒一般。令狐恒心道:“這就是什麽執法長老了吧,真把自己當個什麽東西了!”當即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向楊先仰施禮問好之外,對其他人都視而不見,也不說話。
執法長老範子虔見令狐恒對自己如此無禮,心下更是大怒,卻也隻是哼了一聲,不說話。
這些小動作,楊先仰自然是一一看在眼中,微笑道:“令狐師侄,你的傷勢好點了沒?”
令狐恒說道:“弟子已無大礙,多謝掌門關心。倒是那人,傷勢會重一點!”
在座都是人老成精的老頭,豈能聽不出令狐恒話裏的指桑罵槐?範子虔聞言也再忍不住了,喝道:“令狐恒,你說這話什麽意思?!”
令狐恒見範子虔氣得呱呱亂叫,心下大樂,緘言道人的叮囑早被他忘得一幹二淨了,當即笑眯眯地說道:“這位不知道是師叔還是師伯,我年幼無知,說話口直心快,你別見怪。”
楊先仰見兩人快要起爭執,拂塵一擺,說道:“令狐師侄,貧道今日找你隻為一件事,你若如實回答,自然不必再作口舌之爭。”
令狐恒心道:“果然是那日之事,哼,該來還是會來的,怕什麽!”當即說道:“掌門,你問吧。”
楊先仰說道:“你在劍會期間與克己居的趙玄奇趙師侄私自決鬥,兩敗俱傷,貧道與幾位長老都查過你們的傷勢,你應無大礙,但趙師侄卻至此都昏迷不醒,仙劍也被毀得不成型。按你的修為,應該不會有此能力,可否告訴貧道,這是你做的,抑或者是有他人暗中出手?”
令狐恒當下也不隱瞞,說道:“當日比鬥,斷無有他人在場,應該是弟子所為!”
範子虔忍不住插話:“那你是怎麽打傷玄奇的?”
令狐恒白了他一眼,說道:“我說我不知道,你能把我怎麽樣?”
範子虔氣急,說道:“你,你,你孺子不可教也!”
見兩人一言不合,怕是爭執再起,緘言道人此時也不再靜默了,起身說道:“大師兄,我教徒不嚴,願代受罰。”
令狐恒一愣,沒想到老道士居然會這麽做,想到老道士為了此事四處奔波求情,心中也是很感激的,當即昂首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若罰我,我認了,卻不能連累老道士!”
楊先仰擺了擺手,說道:“不是罰不罰的問題,而是令狐師侄你認沒認識到自己錯誤,同門本該互勉互勵,共同進步,而不是刀劍相向,你死我活。我古劍派曆來講究伸張正氣,揚浩然正氣,為正道長存出力,而不是同門互鬥。即便是同門切磋,也不能痛下殺手,你可明白?”楊先仰語氣溫和,臉色也依舊和藹,讓人有一種不得不服的氣場。
令狐恒還是不服氣,說道:“但他都欺負到家門口了,我難道還要吞聲忍氣?”
範子虔怒道:“你這混賬!掌門苦口婆心教導你,你居然連半點都沒聽進去!”
楊先仰又拂了一下拂塵,依舊微笑說道:“令狐師侄,或許你還年輕,這些問題你一時想不明白,但貧道相信,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本派後山上有一絕壁,名為“思過”絕壁,是修身養性的好去處。從明日起,你便去那裏麵壁三年吧,一麵修習本門仙術,一麵好好思索自己的行為。可知?”
令狐恒心道:“哼,還不是要罰我?”當即也沒說話,身子一轉,徑直走出了正殿,剩下那兀自氣呼呼卻不知道往哪裏撒氣的範子虔在那杵著,身子一抖一抖的,顯然氣急。
緘言道人告別一聲,追了出來,從後麵按住了令狐恒的肩膀,低聲說道:“你不服?”
令狐恒也不搭話,冷哼一聲算是回答。
緘言道人也不多說了,駕起仙劍往青竹林飛去。回到青竹林,令狐恒氣呼呼地說道:“你剛剛為什麽不幫我說話?我憑什麽要去麵壁,那趙玄奇為什麽不去麵壁!”
緘言道人坐在令狐恒對麵,望著自己傾心栽培的弟子,徐徐道:“你若不是打敗了趙玄奇,掌門師兄也不會讓你去麵壁三年了。”
令狐恒一愣,問道:“你說什麽?這是什麽道理!”
緘言道人說道:“其中的道理,你去了自然會明白,若你還是不服,我隨時稟告掌門送你下山。”
令狐恒心道:“也好,去看看再說!”
這時,武震推門而進,說道:“師父,午飯已經做好了。”緘言道人點了點頭,武震看了看愣在一旁的令狐恒,問道:“師弟的事怎麽樣了?”
令狐恒回過神來,冷笑道:“掌門師伯叫我去麵壁三年。”
武震一愣,失聲說道:“你是說‘思過’絕壁嗎?那不是本門最傑出心法招式的刻錄的地方嗎,據說曆代掌門都會去那裏參悟天道呢!原來掌門師伯是要師弟去那裏啊,害我白白擔心了一個上午!”
令狐恒心中一**,已經明白了掌門的用意,但還是有點不爽:“這些老道士就會故弄玄虛,明說不就好了,偏偏繞這麽大個圈子!”
但是武震也有點沮喪,說道:“但三年的時間我都見不到你了,師弟,也不能吃我做的飯了。”
緘言道人說道:“不會的,以後你每天都給他送兩次飯,再帶些水。”
武震頓時笑逐顏開,說道:“那樣很好啊,我就能天天見著師弟了!”
令狐恒也被他逗笑了,說道:“你可要按時給我送飯啊,不然我可就要餓死在那了。”
武震憨憨一笑,說道:“放心吧,師弟,我每天給你做好吃的!”
第二天清晨,令狐恒就收拾好幾件衣裳和那柄“碧月”仙劍,隨著緘言道人到了後山絕壁前。絕壁高聳入雲,旁邊還有一間小茅屋,緘言道人讓令狐恒把東西放在茅屋裏,說道:“以後你就住在這。”令狐恒點了點頭,武震拉住令狐恒的手,說道:“師弟,你好好在這裏修煉吧,小心身體,我會按時給你送飯的!”完了,還留下了一袋幹糧和一壺水。
緘言道人和武震走了之後,令狐恒也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隻見絕壁前青草萋萋,卻是空無一物,茅屋裏一張床,一張椅子,一張桌子,除卻之外別無他物。令狐恒不免有些失落,他的性子這麽跳躍,要他在這裏呆上三年,可真是難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