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我倒真的不好講,不知道從哪兒說起,清清嗓子說:“不如我們坐下來慢慢談。”
他笑,一手抱起小狐狸:“有人說過,任何事都可以用一句話說完,端看你要怎麽說。”
我來了興趟:“那莫兄台你的一生,一句話說出來是什麽樣?”
他點頭道:“坎珂。”
我一愣:“這就完了?”
“當然完了。“他笑眯眯:“很簡練吧?”
我有種莫名其妙的衝動,很想……很想……
冷靜下,我是在旁人家裏做客,主人說話再過份,我也隻能聽著。
“你也不用喊我什麽莫兄長莫兄短的,我叫還真,莫還真。你叫我名字就成。”
他在一邊坐下來,伸長手臂拎過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你尋到這裏來,可見是有點門路的。但是又並不認識你要找的人,所以呢,有可能三樣。一,你是來尋仇的。二,是來尋友尋親的,三,是來有事相求。如果這三樣都不是,那我也就猜不到了。”
我想了想:“算是,有事相求吧。”
“嗯?“他揚起眉梢,神情很靈動:“說說看。”
“我要破解一個人的死劫。”
他愣了下,然後笑了:“那你肯定是來錯地方了,這種事呢,不歸我們族管,你要真想辦成這件事,我給你出個主間悒,你應該去找華陽郡西山嶺金光寺的主持了林禪師,他對這個最是拿手,連當朝王爺的九轉死劫都可以化解得掉,實在是此道中的高手。不過他不太好說話是真的。還有個人,雖然不是專精此道,但是若論淵博多智也不遜於他。此人是蜀山劍派的現任掌門人。你找他們哪個都好,實在不濟,找些茅山道士打聽打聽辦法,或是找和尚給算算因果,也是條明路。我們狐族可沒有做過替人化解死劫的事。“他又看看我,有點疑惑:“是你自己的?”
我搖頭:“不知道,也許是的,也許不是的。”
“你都不知道,還來找什麽?”
我隻好老老實實的坦白說:“我不記得自己叫什麽,也不記得我是從哪兒來的,就連我來這裏要做什麽事,還是剛才看了一封信才知道的。”
莫還真眉頭輕輕皺起來,即使是皺眉頭,也顯得很好看。
“信呢?方不方便給我瞧瞧?”
我攤開手:“剛才那位薑兄台沒和你說麽?那信剛取來隻看了兩行字,上麵的墨團宇跡就全都消失了,連點影子都沒剩下。那位薑兄台說,隻怕那信不是這世上的東西。我就隻知道自己要到這裏來,找狐族族長破解一個人的死劫。可是那人是誰,我並不知道。”
他沉吟不語,一手輕輕的替小狐狸順毛。那小家夥兒舒服的翻過身來躺在地席上,四爪朝天,嘴裏輕輕的呼嚕呼嚕響,看得人心裏說不出的喜歡。
然後莫還真不知道想到什麽,替它順毛的手停了下來,小狐狸不樂意,張開嘴轉過頭,在他手指上咬了一下。
“是了,你把那信給我看看。”
我說:“已經沒有字了,你……”
他說:“我知道,你隻管給我就是了。”
我把信摸出來遞給他。他抽了出來,反正兩麵都看了看。
上麵一個字也沒有,我不信他還能看出什麽來。
他把信紙在麵前的矮幾上攤開,手掌一翻,從上到下輕輕撫平。他的手指很好看,細而纖長,手指白皙的象玉雕一樣。
大概我的目光盯的太緊,他抬起頭來說:“不用擔心,我不會弄壞這張紙的。左右在你手裏他也是張白紙,沒有什麽作用。”
他又低下頭去看那張紙,忽然提聲喊:“薑明,你過來一下。”
那屋裏應了一聲:“就來。”
接著就聽到輕緩的腳步聲響,那人推開門走進來。他腳上穿著布襪,一雙木屐脫在門口。我則是一直光著腳的,剛才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現在卻覺得對人有點失禮。
“你看這紙。”
薑明在他身邊坐下來,兩個人的姿態自然而親昵,比兄弟顯得溫情,比友人顯得親密。。。。。。
那是一種似家人,更似情人的感覺。
知道他們的關係不尋常,我倒也不驚異,好像覺得這事很自然一樣。
小狐狸跳上去,縮在兩個人之間,看起來異常協調。
“這紙可不是我們這一帶會有的紙。”
薑明用手指摸了一下:“唔,這紙材是葦皮和線麻,其中還混有一點白膠和骨粉。這紙可不是現在會有的東西。若我沒記錯,大概得有個千把年了。。。。。。”
“乖乖”,他吐了一下舌頭:“那這紙可是夠老的。”他抬起頭來看我:“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薑明說:“你不必問了,他的記憶要麽是被封了起來,要麽就是和這紙上的字跡消失是一個道理。”
“啊。。。。。”莫還真輕輕感歎一聲:“恐怕是穿越了時間,才會這樣吧?”
薑明說:“有可能。”
然後兩個人一起抬頭看我,目光專注,帶著探詢質疑研究的意味。
我隻能坦率地看著他們。
因為我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甚至懂的沒有他們多。
最起碼這紙的來曆他們能看出一些,我就完全不懂。
“你啊。。。。。”莫還真說:“你大概是從很多年前來的——”他揚揚手裏的紙:“這紙不是現在的東西,做紙的辦法都已經失傳了。真奇怪,你來這裏破解一個人的死劫……”
薑明忽然說:“難道破解的並不是他,或是他識得的人。而是我們這裏的人?”
莫還真一下子抬起了頭:“怎麽?”
薑明站起身來:“我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