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飛仙 52 殘月軒 網
過了沒有多久,那忽忽悠悠的聲音又響起來一次:“想出去嗎……想出去的話,就去把別的妖魔鬼怪吃掉……”
我不鹹不淡的說:“那你吃去呀,吃飽了肚子你就可以出去了,不用在這裏裝神兒弄鬼。”
那聲音嘎然而止。
然後再也沒有響起過。
我倒是又有點後悔了,雖然那聲音一聽就是在蠱惑人心,但是有得聽也總比沒得聽好,耳朵邊沙沙的響著,那種聲音好象要伴隨你到天荒地老,弄得你已經不知道別的動靜是什麽聲兒了。
結果過了沒多會兒,那聲音又開始忽悠了。
翻來覆去就是那麽兩句話,不帶變的。
我琢磨著,還真別說,雖然這兩句話怎麽聽都是騙人的,可是在這種時候,又沒有別的聲音,沒別的動靜,這話讓你聽個百八十遍的沒作用,聽到千八百遍的,保不齊就把人給誑暈乎了,真去找妖魔鬼怪的去吃掉。
太奇怪了,這裏明明是封閉的毫無出路,那些聲音又是從哪裏發出來的?
正這麽想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說:“喂,這是個什麽?”
這聲音不是時時想起的那遊魂似的聲音,完全不一樣,有情緒,有生氣,而且聽起來還有點莽撞似的。
真的是悶怕了,這麽一點聲音,可是聽出這麽多的東西來。
“我瞧瞧……”
這個聲音又不同,似乎是另一個人在說話。
然後忽然間天旋地轉,身體忽然就向下跌,那層層回旋的長梯,幽暗沒有光亮的上空和四壁……
一瞬間全不見了。
我回神過來,自己正呆呆的坐在地下,旁邊一個人的臉湊得非常近,正在和我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著對方,發呆。
“你哪兒出來的?”那位仁兄穿著一件花花的衣裳,他一站起來,我才發現他個子有多高。
他問的問題我也想知道答案,而且我想我的問題比他的還要多得多。
他手裏拿著一個壇子,左晃右晃的似乎想從裏麵倒出什麽東西來。
“喂,”他一手揪起我:“你是不是從這裏頭掉出來的?我兄弟呢?”
我暈頭晃腦的,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這家夥抱著壇子又搖又晃還往牆上掄,但是那個看起來又破又舊又脆黨子還就是不爛不破任摔任打。
他折騰了一陣壇子沒動靜,忽然又想起來似的掉回頭來掐我:“你這家夥,你是不是從這壇子裏出來的?我兄弟呢?他是不是被這壇子吸進去了?”
啊?
我看看他又看看那個壇子。
剛才我聽到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可是現在卻隻看到一個人在這裏。
那另一個人呢?
再看看這口詭異的封的嚴嚴黨子——
不會真被吸進去了吧?那就是說,剛才我待的那個詭異的空間,原來是在一口壇子裏?
“我不知道啊?”我說的是大實話:“剛才我就坐在一個黑乎乎的地方,忽然就掉下來了。除了這個我什麽也不知道。”
他卻完全不相信我的解釋,惡狠狠的操起大壇子就衝我頭上砸過來。
“咣”的一聲響,我暈暈乎乎的一下子翻到在了地下。
咦?
我這是……夢醒了?
我揉揉眼,坐在地下左右看看。沒錯,是我的屋,我的床。我現在正坐在床前,身上纏著被子。
外麵窗子上剛蒙蒙亮,也恰好是平時要起身的辰光。
得,這夢做的,真讓人鬱悶……
我扶著床爬起來,覺得有點頭暈腦脹的。
門上有人敲了兩下,聽敲門也知道是誰了。
蘇和推開門,探進頭來:“你怎麽了?我聽見好大一聲響。”
我摸摸頭,沒好氣的說:“從**掉下來了。”
“嘿。”他眼睛都笑彎了:“你也夠可以的啊,還這麽能折騰。我說,是不是**沒了我,特別不習慣了啊?”
我瞪他,然後收拾起身。
剛過去的這一天一夜,好多事情發生……一件接一件。
晚上又好象整晚都沒有睡過,一直在那個迷惑的夢境裏麵,不知道來由,也找不著出路。
真古怪,讓人不舒服。
蘇和顯然也還沒有梳洗過,但是完全不妨礙他笑得明媚如陽光。淩散的頭發披在肩膀上,外袍就鬆散的披著,裏衫是剛換過的,潔淨的月白色,整個人顯得有點瘦弱。
這是假相——
他可是隻瘦不弱的。
我這麽晃下神的功夫,他已經湊了過來,拉著我的脖子,就來了個熱烈的,漫長的,甜蜜的親吻。
弄得我一下子就有了正常的晨間反應,身體誠實的表現出了被他勾起的熱情。
真是狼狽。
等他一移開臉我就先發製人,不待他開口我就說:“你就這麽趿著鞋就過來了?讓人看到怎麽辦?”
他笑嘻嘻的說:“誰愛看誰看,我才不怕人看呢。”
對,你的臉皮厚的比得上城牆磚,你怕誰啊?
可是我還要見人呢。
讓師傅師兄們看到我們……呃,這麽放浪形跡,總不是件好事吧?
我用手背抹抹嘴唇,但即使這麽做,他留下的觸感和溫度都依然鮮明。
“喂,今天……還去吧?”他舔舔唇,粉的舌尖看起來有種讓人續的。
我板著臉:“不去了。”
他湊近了小聲說:“去練功嘛,不做別的還不行?”
這位老兄似乎沒自覺,他在我這裏哪還談得上信用二字?
信你才怪,到了地方你就有十八般武藝花招使出來,到時候要殺要埋還不都隨便你?
“真的,我保證。”他居然正正經經的說:“我其實沒想過我們昨天就會……在我的設想裏,那應該再過些時候才會發生。”
我係衣帶的手緩下來。
他說:“蓉生,你討厭我嗎?”
討厭他?怎麽可能。
“討厭我對你做那種事情嗎?要是你不喜歡,我以後不做就是了。或者,你想對我做也可以,都沒有關係。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想讓你覺得幸福快活,就這麽簡單。”
我抱住他的肩膀,兩個人的額頭抵在一起,我輕聲說:“我知道。”
洗臉的時候我又有點兒閃神,他遞給我皂角塊兒,我接過來就怔在那裏。
不知道為什麽就發起呆來了,腦子裏一片空白。
“蓉生?”
我回過神,衝他笑笑:“沒事。”
吃早飯的時候端著碗,我又有點恍惚。其實我什麽也沒有想,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就這麽恍恍惚惚的發起呆來了,總是走神兒,又不知道神魂跑失去了什麽地方。
就好象三天兩天的沒有睡過覺一樣,精神總是集中不起來。
師傅叫我們過去,每人練了一趟劍給他看。蘇和是心不在此,但是劍招還是中規中矩掉不出什麽毛病來,我雖然走了兩次神,但是總體來說發揮還不錯——確切的說是比平時發揮的好。師傅看起來挺滿意,一人勉勵了兩句,然後又教了一些其他東西。其實這些薑明前輩也都提點過,不過再從師傅這裏聽一次總沒壞處。
可我聽著聽著又開始走神了!
回過神來師傅都說完了,我趕緊點頭,含糊的答應著。
這是怎麽了?
做一個怪夢也不至於這樣吧?
蘇和想的和我不同。師傅這邊轉身走,他拉著我小聲說:“是不是……身上不舒服?”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幹嘛把聲音壓這麽低!
呸,這家夥就淨會想這些。
他還以為我是因為那個,呃,才這樣的嗎?
我瞪他一眼:“不是。”
“那你……”他說:“精神不太好。”
我說:“晚上沒睡好。”
這是大實話。
要說是惡夢,好象也不是很嚇人。
但絕不是好夢。
真讓人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