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風雨歸路 第七十五章 朝議（下）
齊高陽斥退了律法部和檢視官，隨即轉身向費舍爾行禮，大聲說道：“尊敬的陛下。昨夜城中大火，火起處伴有激烈的打鬥，臣率禁軍趕到搜捕，在安德烈家族的秘密庫房中，發現了許多違製之物，安德烈家族並有資助勾結毒刃兄弟會的嫌疑。臣不敢怠慢，為策帝都安全，盡早鏟除毒刃兄弟會，確保皇室長固久安，當即將安德烈家族上下二千八百餘人盡數拘押。然臣無權處置，現將贓物人犯盡數交與陛下，由陛下聖裁！”
齊高陽不等有人反應，轉頭大喝道：“抬上來！”
下麵一隊禁軍將小劉偽造的一幹罪證搬了上來，一一擺在皇帝費舍爾的麵前。
費舍爾已得消息，並不驚訝，隻是低頭審視，下麵眾官員則是一片哄亂。
這些違製之物代表著什麽意義大家心裏非常清楚，安德烈家族這是要取皇室而代之，這便觸犯了皇家的大忌。甘特大陸的貴族享有特權，隻要不觸犯皇家大忌，那麽，殺幾個平民，霸占幾個人妻，掠奪一些財產，基本上是沒有人管的，皇帝也隻是睜眼閉眼而已。
眾官員在下麵竊竊私語，費舍爾卻搖頭苦笑。凡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左中右，就有階級鬥爭。一向以來，老法師一係人馬在朝中都很低調，極少與其他勢力衝突，而今天齊高陽一反常態，高調出擊，似乎抱定了毀掉安德烈家族的決心啊？費舍爾聯想到“日蝕”從埃爾維柯發來的報告，心中有些恍然，老法師是極端護短的人，關門弟子數次遭遇刺殺，實在讓老法師很惱火。可是，前一陣不是已經燒掉了安德烈家族的酒樓，出了一口惡氣了嗎？
帝王之術，重在平衡之道。朝中許多勢力錯綜複雜，互相牽製，平日裏互別苗頭，小打小鬧，是皇帝樂於見到的。但要直接幹掉一個家族，消滅一個勢力，對皇家有什麽好處？引得朝廷震動，各勢力之間又是一輪重新洗牌，煩都煩死了。
費舍爾心中糾結，下麵卻走出來一個老家夥，此人高瘦，臉上皺紋堆砌，溝壑縱橫，一雙小眼卻精光閃爍，極有威勢。正是炎陽帝國另一個大家族的家主老彼得羅。
老彼得羅向費舍爾笑道：“陛下，這些東西製作粗糙，經不住推敲，而且以安德烈家族對皇室的忠誠，實在沒有理由做這個事情。再說，為什麽在家族庫房搜出這些東西的時候，庫房中已經空空如也，如山的財寶哪去了？這才是我們要去仔細推敲的事情啊！”
費舍爾立即來了興趣，是啊，說安德烈家族富可敵國並不過分，就算要幹掉安德烈家族也得將他家族的財寶充入皇室才是正理吧？費舍爾雙眼一閃，問道：“依你看來，財寶哪裏去了？”
老彼得羅聳聳肩膀，一隻手引向了齊高陽。朝堂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齊高陽的身上。
費舍爾問道：“齊高陽將軍進去過庫房，除了這些東西之外，還有何物？”
齊高陽說道：“除了這些東西之外，還有一排排的鐵木樹架子。但是架子上空空如也，別無他物。搜遍整個庫房，一個金幣也沒有發現。”
眾官員的歎息聲此起彼伏，有些人幸災樂禍，有些人同情，更多的人恨不得打劫安德烈家族的人是自己。
費舍爾歎息一聲，“安德烈家族一向小器，呃，一向勤儉持家，千多年來隻有往庫房中放東西，從未聽說往外拿金幣的。這一筆錢，嗯，若是落入毒刃兄弟會之手，確實可以讓毒刃兄弟會羽翼更豐，給我炎陽帝國帶來更多的麻煩。齊高陽將軍，你一定要查找到這些財富，不可讓其流落到帝都之外。”
齊高陽尚未答話，官員中一位貴族喊道：“禁軍是最後進去的，財寶到底是在之前丟的，還是之後丟的？齊高陽將軍給我們一個解釋！”
齊高陽霍然轉身，看著人群中一個方向，厲聲喝道：“朝堂之上可不是菜場魚市，想要說話站到前麵來！否則便是對皇上不敬！對帝國不敬！如此沒有擔當的角色又如何夠資格做一個帝國官員？”
戶部大臣米拉奇笑道：“齊高陽閣下難道不認識這位商務部的蓋德閣下嗎？蓋德閣下半個月倒有十天請假在家，是商務部鼎鼎大名的人物。嘿嘿！哈哈！”
齊高陽冷笑道：“原來是蓋德?彼得羅閣下。閣下為何要躲在人群中暗箭傷人？難道除了暗地裏搗鬼之外，閣下已經忘記了如何在皇帝陛下麵前說話了嗎？還是根本沒有將費舍爾陛下放在眼裏？”
蓋德?彼得羅躲不過去，恨恨地看了一眼米拉奇，隻好走出人群，向費舍爾行禮，說道：“請陛下原諒我的冒昧失禮。禁軍專橫，實在怕其報複啊！”
齊高陽大怒，左手抬起並成劍指，指著蓋德罵道：“好！說得好！禁軍直接受陛下指揮，向來英勇善戰，居功至偉。在哪裏專橫了？又報複過誰？今日當著皇帝陛下的麵，你要是不說個清楚，哼哼！真當我齊高陽好欺負嗎？”右手已然按在了劍柄上。
費舍爾知道齊高陽是膽大包天，無所不為的性格，趕緊叫道：“都不得放肆！”
老彼得羅也訓斥道：“蓋德，胡說八道什麽？齊高陽將軍不是正要解說嗎？滾下去！”
蓋德縮著脖子灰溜溜鑽入人群，眼睛到處亂斜，嘴巴裏嘀嘀咕咕，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在人類國家，用劍指指人是相當不客氣的行為，在貴族之間這個手勢無異於提出決鬥挑戰，蓋德自然不敢與齊高陽放對，隻好視而不見了。
齊高陽冷笑道：“彼得羅家族與安德烈家族一丘之貉，我看你們一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們要本將軍解釋？哼，本將軍偏不如你所願。”轉身向費舍爾說道：“陛下，當日臣與朝中諸位大人在‘朵拉山的風光’飲酒，看到城中火起，空中更有人打鬥不止，立即帶隊直奔火起處。及至到了安德烈府邸後花園，地下橫臥四具屍首，地洞大門洞開，顯然匪徒與地洞有關，安德烈家族瓦倫德執意不允我們搜索匪徒，直到老奧利奧與家師來到，這才商定由家師與老奧利奧為首，一起下的地洞。哼，想知道下了地洞之後是什麽情況，我說了有人不信，好，便有家師與老奧利奧告訴陛下好了！”
費舍爾叫道：“奧利奧老將軍何在？”
老奧利奧走出人群，說道：“確如齊高陽將軍所說，地洞中什麽也沒有，隻有這些東西。”
費舍爾問道：“這上百份給貴族的警告信也在其中？”
“當時這些警告信就撒落在通道中。”
老彼得羅用怪異的目光看了一眼老奧利奧，說道：“發現警告信有什麽奇怪？凡事貴族都有收到吧？”
齊高陽冷笑道：“有哪一個貴族收到上百份的？就算收到上百份，又有誰把它當寶貝一樣收藏的？當時家師與老奧利奧一致判定，這是毒刃兄弟會發剩下來的，安德烈家族與其定有脫不了的幹係，庫房的財寶說不定已經支援了毒刃兄弟會！”
老奧利奧張口剛想說話，齊高陽繼續說道：“陛下，既然家師與老奧利奧將軍如此判斷，我是否該將安德烈家族拘押起來？如此做是對帝國忠誠還是打擊報複？”
費舍爾安慰道：“齊高陽將軍的忠誠有目共睹，我是從未懷疑過的。”
齊高陽立即得意洋洋地轉身喝道：“蓋德小子給我滾出來道歉！否則，禁軍六千將士要一個個向你挑戰決鬥，直到將你小子砍個千兒八百劍的才能算完！”
蓋德哪裏願意此時出來受辱？一溜煙地奔出議事大殿，溜之乎也。
費舍爾叫道：“老安德烈在哪裏？我要聽他給我一個解釋！”
“陛下，禁軍隨後封鎖上城時，在大街上發現了老安德烈，身邊兩具毒刃兄弟會匪徒的屍體。”
不等齊高陽說完，費舍爾高吼道：“立即給我帶上來！”
時間不長，老安德烈給帶了上來，雙目無神，嘴巴張大，嘴角掛著長長的口水，無論費舍爾還是老彼得羅如何問話，老安德烈都無動於衷，毫無反應。
再將瓦倫德提上來，說得與齊高陽也相差無幾。
費舍爾將眾官員趕出議事大殿，隻留下一幹大臣，加上麥倔思與齊高陽師徒。
費舍爾說道：“各位，此事如何處置？都說說吧。”
齊高陽笑道：“安德烈家族勾結毒刃兄弟會，將家產也一起貢獻了出去。這樣的家族留之無益，殺了就是。”
老彼得羅說道：“安德烈家族十幾人在帝國為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全部殺頭未免寒了眾多貴族之心。陛下慎重啊！”
米拉奇笑道：“陛下難道忘了剛結束的國家首腦會了？正好在處置安德烈家族的時候頒布保護平民，限製貴族特權的律法，更易取得平民的信任和支持啊。”
老彼得羅看著老奧利奧，說道：“奧利奧老將軍是什麽意思？”
老奧利奧苦笑道：“我們都老了，是該休息了。陛下英明睿智，無需我們這些老家夥饒舌了。老臣隻要求不要斬盡殺絕，給安德烈家族留一絲活路吧？”
麥倔思點頭道：“也好，得饒人處且饒人，便有陛下決斷吧！”
費舍爾歎氣道：“安德烈家族的財富仍要追查，決不能資敵。至於其他嗎，安德烈家族直係子弟盡數逐出帝都，不得為官，取消貴族封號，收回封地；安德烈家族一切財產充公；家族中的護衛、奴仆充公發賣。此事由律法部協助齊高陽將軍辦理。就這樣，大家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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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書友們評論一下，此書有啥毛病沒有？若覺得還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