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嫁!第131章 溫泉相逢是一場災難

那時候,她並不知這人便是從麟州入京的顏聿顏玉衡。

她甚至根本沒有將這個人放在心上,原本以為他不過是她生命中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萍水相逢而已。所以,第二日,當顏夙從外地回來後,她也沒有和顏夙提起這件事。

那時候,慶帝病了有一段時日了,就連遠在麟州的七皇叔顏聿回京來探望慶帝。

關於這個七皇叔的事情,這個京城無人不知。白素萱每一次聽到別人議論顏聿的事情,都當做是在聽故事。她並不相信,一個八歲的孩子會去毒死自己的父皇。對於顏聿顏玉衡,她隻有同情。

顏聿回京,慶帝對自己這個七皇弟顯示出了很深的感情,他將宮外的一處府邸賜給了他,並且加封他為嚴王。但顏聿的表現很快令慶帝失望了,或許是自小缺乏長輩提點的緣故,也或許是被京城的繁華迷花了眼,他很快和麗京城的一些紈絝子弟成雙結對地開始玩鬧。出入勾欄之所、入賭坊、養狗熬鷹甚至於迷上了唱戲。據說,他在麟州就開始學唱戲,所以在麗京城沒過多久,便開始在鳳鳴閣登台。因為此事,慶帝氣得不輕,差點將顏聿這個嚴王的頭銜給削了。

白素萱和昭平公主卻沒覺得唱戲多麽下賤,隻是覺得好奇。兩人約好了,一起到鳳鳴閣去看顏聿唱戲。昭平公主包下了二樓正對著戲台的包間,兩人一連去了幾個晚上,都沒有看到顏聿登台。

最後一次,兩人看的是《夜奔》。

戲台上,花旦輕吟淺唱,戲台下,昭平公主嘮嘮叨叨,她其實根本就不是想看戲,隻是想看唱戲的顏聿而已。

“素素,你說,我七皇叔怎麽就變成這樣了?我可記得當年,他是多好一個孩子。他見了我總是逗著我玩,可疼我了。從皇爺爺那裏得了好東西也都會帶給我。小小年紀,便會做詩騎馬打獵,樣樣都好,怎麽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了,我真是不敢相信。素素,你說,一個人怎麽可能變化這麽大呢?”

素萱沉默著聽著昭平的嘮叨。難得昭平記性好,那時她也不過五六歲,竟還記得顏聿的好。素萱那個時候還沒有入宮,並沒有見過顏聿,也不認得他。

“素素,你說,我七皇叔怎麽就變成這樣了?……”昭平看到素萱沉默不語,第五次問道。

素萱終於扭過了頭,看著昭平,清聲說道:“水璿,假若沒有發生當年那件事,或許今日的嚴王便會是你想象的那種人。一如連城那樣,可是,有些事情發生了,所以,他變了,這並不奇怪。”

“可是那件事都過去那麽多年了,我都幾乎忘記了!”昭平公主蹙眉說道。

“有些事情對一個人的傷害是一輩子的。”素萱淡淡說道。

殺父弑君的罪名,有幾個人能承受得住,更何況,當年的顏聿隻是一個孩子。假若換了她,或許早瘋癲了也說不定。

“素素,你說,害死我皇爺爺的人,會是我皇叔嗎?”昭平問道。

素萱輕輕一笑,“不會是他!”一個八歲的孩子,如何做得出殺父的事情。

昭平高興地說道:“素素,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隨即又發愁地說道,“可七叔變成這個樣子,可怎麽辦?我都不敢看他笑,他說話也總是那樣,都不知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玩笑。”

素萱嫣然一笑道:“水璿,你怕什麽呢?嚴王雖然看似紈絝,但也說不定他心裏很苦。”

那一日戲沒看完,兩人便離開了。

素萱從走廊走過時,發現隔壁包廂的門是開著的,她眼尖地看到了坐在裏麵的人,正是那一日和她一起被抓到山賊窩中的黑衣男人。

他坐在包廂內,原本是衝著戲台的,但這個時候卻回首朝著她這裏看來。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容顏好似抹了一層油彩,泛著蜜色的光澤。雕琢完美的臉龐,有著修羅之魅,暗夜之妖,蒼天之傲,月華之清。一雙絕色深瞳,好似能穿透人的心靈,盯著她,朝著她綻開一抹傾城之笑。

素萱忍不住一愣。

對於在這個地方再次遇到這個人,她是有些驚訝的。她現在是女裝,她覺得他可能認出她來了,所以才會對著她這麽一笑。

她並沒有過去和他打招呼,那時候,她覺得,就算是和他再多遇上幾次,也依然是萍水相逢而已。

日子流水般過去,慶帝的病情原本禦醫都認為是無力回天了,沒想到卻逐漸好轉,竟是能夠上朝了。原本一直在宮裏伺候慶帝的顏夙終於騰出了工夫。

那一日,顏夙騎著他的照夜獅子白,素萱騎著雪花馬,兩人一起到九蔓山的鏡花水域去騎馬,虎爪跟在他們身邊,一會兒竄到前麵去追兔子,一會兒落在後麵去撲小鳥。

深秋的午後,天上的光線正好,照映著滿山草木。一樹樹的紅葉夾雜在峰峰嶺嶺的綠色中,紅得那般豔麗。

白素萱快活地揚著鞭子,將顏夙落在後麵。寂寂的山道上,馬蹄聲驚飛了棲息在道旁綠枝上的一對黃鳥。

風兒吹來,送來草木清香,仿佛走進幽遠夢境。兩人在山間徜徉,一樹樹紅葉,中人欲醉的花香,藍天上白雲漂浮,青山上紅花搖曳,一切美好得讓人分不清天上人間。

素萱騎馬出了一身汗,將身上衣衫全都濕了。山風一吹,背上又黏又涼。顏夙生怕她因此受了涼,再得了風寒,於是提議要帶她去他的別院溫泉去沐浴。素萱聞言,麵上紅暈霎時蔓延開來,整個人嬌豔如花。原本,她隨著他偷跑出來踏青,就已經算是出格的事了。哪裏肯再他的別院去沐浴,她瞪了顏夙一眼,“誰要去你的別院,這裏距三公主的別院近,我去那裏。”

顏夙低低一笑,俊朗眉目間,灼灼情意纏綿,他伸指捏了下她嫣紅的臉龐,含笑道:“素素的臉怎麽紅了?”

素萱臉越發紅了,鼓著臉拔腿就向昭平的別院而去。

昭平公主這日並沒有在別院,守門的侍從見到是他們倆,忙引了他們進去。素萱到昭平的屋內找了件幹淨的衣服,抱著到了後院溫泉去沐浴。

素萱洗去了一身的疲憊,想起方才顏夙說待會兒獵幾隻山雞做晚膳。她還從來沒有在外麵吃過這樣的野味,心中高興。

竹門外忽傳來一陣笑聲,嘻嘻哈哈的,外麵無端得熱鬧了起來。

素萱心中驚疑,忙伸手去拿竹凳上的衣衫。

便在此時,竹門忽被打開,一道人影走了進來。

天色已向晚,西斜的日頭將最後一抹光照射了進來。那光線落在她身上,似乎所有的色彩都出來了。那黑的,是她滴水的發,潑墨般的黑;那白色,是她玉色的肌膚,晶瑩的白;那紅的,是她嬌豔的唇,撩人的紅;那七彩的,是她的眼,煥發出一種說不出的光彩來。

來人是背光立著的,麵容恰好在陰影裏,看不太清楚。但素萱卻知道他並不是顏夙,她壓抑出即將出口的那聲尖叫,匆忙將手中的衣衫披在身上,整個人漂浮在水麵上,眯眼盯著來人,冷聲問道:“什麽人?”

“原來你是女的啊!”那人開了口。聲音是低醇好聽的,帶著一絲磁性。

“王爺在說誰呢?”

“裏麵有人嗎?”

“這裏麵真的是溫泉嗎?”

……

七嘴八舌的聲音。

白素萱冷眼看著,門口霎時間冒出了好幾個衣衫豔麗的女子,怕不有十來個之多。這時節前呼後擁,珠圍翠繞,將那個立在門邊的男子給擁在了中間,亂紛紛地簇擁著他走了進來。

中間被擁著的那個混世魔王在花叢之中好不得意閑適,風流快活。

這時,素萱已經看清了這人的麵容,認出了他來。

又是那和她一起被抓到山賊窩,後來在鳳鳴閣見過一麵的那個黑衣公子。

不過,這時節,他穿的卻不是黑衣,而是一襲亮珍珠白的袍服,腰間玉帶上鑲著珍珠,華貴而狷狂。

素萱聯想到方才有人稱呼他王爺,想起近日來初到麗京的顏聿,不就是被封了王爺嗎。霎時間,終於知曉他是誰了!

顏夙的七叔,嚴王顏聿顏玉衡。

白素萱沒想到竟是他,忽想起那夜在鳳鳴閣和昭平公主的對話,說不定讓他聽進去了。

她這裏正在驚疑,來人卻也同樣驚疑,不過,他驚疑的卻和她完全不同。

他長眉一挑,唇角一勾,詫異地說道:“原來,你和她們一樣是做這個的啊?”

素萱聞言,隻覺得額頭上青筋突突直跳。

敢情人家把她和他自己帶來的妓女當成一類人了,他莫不是以為她是事先在這裏等著他的妓女?

說話間,那一眾人已經入了竹屋,到了溫泉池水邊。

那些鶯鶯燕燕到了近前,有人蹲下身子開始試水,有人竟脫去了外衫。

素萱盯著顏聿俊美的麵龐,隻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衝過去朝著他臉上扇幾巴掌,再抓兩道。但想到自己身上隻穿了一件外衫,隻好暫時打消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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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和素第一部分回憶差不多結束了。

這就是素素和叔結下梁子的過程。

那個,提前和大家說一聲,偶明天有事請一天假。明天大家就不要等了。群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