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嫁!第199章 以身涉險

秦玖至今不會忘記,那一日在牢中,蘇挽香最後那一句歇斯底裏的話。

她說:“白素萱,你等著,你所做這一切,也許都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你,還有白若衾的孽子,你們都不得好死!”

這一句話,秦玖信。因為,白繡錦在知曉她就是白素萱的情況下,大約恨不得活剝了她,這句話,絕對不是詛咒,而是她極恨極怒之下的真心話。

秦玖心裏很清楚,那個別人指的是誰。

連玉人!

可以說,白繡錦所做這一切,沒有天宸宗私底下相助,憑著她自己也根本就做不出來。白繡錦背後的人就是連玉人,白家的血案,他是幕後籌劃者。白繡錦和他接觸,或多或少是知曉天宸宗的一些事情的,那麽,她這句話,就很值得耐人尋味了。她似乎很篤定秦玖會輸,那便表示,她知曉連玉人的一些計劃。

當然,秦玖從來都不敢小看連玉人這個人,隻要他還活著,她就永不會放心。所以,無論如何,秦玖都要設法將他除去,可是,天下之大,她並不知他藏身在何處。可是,就算是上天入地,她也定會找到他。

近日來,無論朝中重臣,還是平民百姓,注意力都在北燁國和大煜的戰事上,早已忽略了天宸宗還有餘孽。但秦玖卻始終不敢大意,甚至,她還猜測著,北燁國忽然對大煜大動幹戈,有可能也是和天宸宗有關係的,雖然,她並不知事情真相如何,但她卻可以肯定,天宸宗和北燁國,絕對是有勾結的。這從天宸宗向北燁國走私兵器便可看出來。

這一日,秦玖早早便到了禦書房去見榴蓮。榴蓮極是勤政,每日裏下了朝,還要召集眾臣到禦書房議事。如今,他可說是極忙,除了處理國事民情還要憂心北地戰事。她到的時候,最後一批議事的臣子剛剛從禦書房退走。

見到秦玖來到,榴蓮維持了一天嚴肅表情的麵部,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或許也隻有在秦玖麵前,他才現出幾分少年人該有的樣子。命宮女奉上茶水,榴蓮便將宮女太監全部屏退。

秦玖含笑道:“殿下,聽說,每日裏都有臣子上書要你早日登基,不知殿下打算定在哪一日?”

榴蓮頗憂愁地歎息一聲,“姐姐,你就不要打趣我了。還是叫我蓮兒吧,日子已經定到了年後二月。”其實,榴蓮並沒打算這麽快登基,但每日裏都有大臣以國不可一日無君上書請求,最後,不得不將日子定了。

“如今,北燁國大舉進攻,北疆局勢動**。蓮兒確實該早日登基,以求穩定民心。”秦玖輕聲道。這麽長時日的錘煉,榴蓮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懵懂的少年,在處理國事上已經有了一定手段。雖然因年歲尚輕,但有朝中老臣襄助,她還算是放心。

“我曉得。”榴蓮掃了一眼秦玖,見她唇角笑意晏晏,可眸中卻隱見憂色,遂問道,“我這裏姐姐不必擔心。但姐姐的事情,我卻想要說一說。七叔和二皇兄對姐姐的心意,我卻是看在眼裏的。姐姐對二皇兄,心中或許還有些疙瘩。可對七叔,當是沒有的,為何不去留住七叔。如今二皇兄去了邊疆,七叔去了麟州。京中隻餘姐姐形隻影單,我這心裏,也是不放心的。若是姐姐願意,自可追到麟州,也無甚不可的。”

這是秦玖第一次聽榴蓮說起她的事情,他到底是長大了,開始操心她的事情了。秦玖微微一笑,打趣道:“怎麽,你這是要攆姐姐出去麽?”

榴蓮忙擺手道:“不是,我隻是想讓姐姐幸福。”

秦玖笑了,“你這麽一說,倒是提醒了我。或許,我是該出去一趟了。”

榴蓮問道:“那姐姐是要到哪裏去?”

秦玖思索片刻道:“麟州,或者北疆,也或許是別的地方。憋在這麗京城也有段日子了,是該出去轉一轉了。”今日來,原來她便是想要向榴蓮告別,如今有了這個理由,倒是好說了。

榴蓮其實是想探問秦玖到底是去找顏夙還是顏聿,但見她並未明說,也不好再問。秦玖再次囑托了榴蓮幾句,才出了禦書房。

過了幾日,這日黃昏,秦玖交給枇杷一封信箋,囑咐他在她走了兩日後,一定要交到榴蓮手中,隨後,她便離開了。

隻是,她卻並不是離開麗京城,而是悄然入了宮。如今的她,是可以隨意出入皇宮的,但她卻沒有官職。榴蓮原本是要給她官職的,被她拒絕了。

宮中已經不同以往,極是平靜。慶帝的嬪妃依然居住在以往的宮殿,隻不過行事都低調了起來。她們都知道,太子不久會登基,她們或許會被封為太妃,無論如何,她們隻能安安分分在後宮平淡終老,不會再有什麽榮華了。

林昭媛還在執掌後宮,這一日,她議完了事,透過窗子,抬眼滿目落日餘暉。一個女子在此時慢慢走了過來。那一襲緋紅色描花燙金宮裙,倒映著瀲灩的日光,幾乎耀花了林昭媛的眼睛。

她忙起身迎了出去,微笑著道:“秦姑娘今日怎麽有空到我這裏來了?如何連一個宮女都不帶?”

秦玖轉首懶懶一笑,發髻上的珊瑚珠搖曳隨著她的轉首搖曳生姿,“我今日閑來無事,隻是想隨意轉轉,沒想到就走到娘娘宮裏來了。想著如今這宮裏,還是娘娘在掌事,便過來瞧瞧。娘娘可覺得累?”

林昭媛忙吩咐宮女去斟茶,將秦玖迎進了殿內。她心中清楚,如今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恐怕就是眼前這位了。雖然,她並沒有官職,甚至不知她真正的身份。她如今能不能執掌這後宮,也不過是她一句話的事。

林昭媛輕笑道:“秦姑娘說哪裏話,為太子分憂,我又哪裏敢言累!”

秦玖笑了,“娘娘這份心,太子會記住的,日後登基,少不得會封娘娘一個太妃。隻不過,我最近卻聽了些對娘娘不好的流言。”

林昭媛微微一怔,隨即問道:“秦姑娘請說。”

“我聽說,娘娘和蘇挽香好像有些交情。說她那日能順利出宮到雲韶國驛館去放火,是因為有娘娘的人接應。”秦玖言罷,望著林昭媛輕輕一笑,“其實這些話,我是不大信的,娘娘如何能和蘇挽香有交情。我還記得,那一日在宮宴上,娘娘還向我說起過,蘇挽香有喜有可能是假的,如今證實確實如此,娘娘既然和我透露了這些,又怎麽和蘇挽香有交情。”

其實,反過來想,也正是當日林昭媛這似是而非地透露蘇挽香的消息,讓秦玖懷疑她可能和蘇挽香有關係。她如今這麽說,隻是為了打草驚蛇。

林昭媛眉目和靜太妃有幾分相像,這若不是巧合,便是有心人知道慶帝對靜太妃的心思,故意安插了林昭媛這個人,讓她憑借著和靜太妃相似的容顏,獲得聖寵,再在宮內為所欲為。

林昭媛聞言,麵上血色褪去,不過,聽到秦玖後麵的話,眉目很快舒展開,輕笑道:“秦姑娘,我怎麽會和蘇挽香有交情呢,這絕對是無稽之談。所幸,秦姑娘是個明白之人。不然,襄助蘇挽香去縱火,這個罪名我可是受不起的。來人,為秦姑娘斟茶!”

身穿綠羅裙的宮女將剛斟好的茶水端了過來,林昭媛親自伸手,將茶盞放到秦玖麵前,笑道:“這是我親手晾曬的茶葉,秦姑娘嚐一嚐。”

秦玖沒有忽略林昭媛在向她端茶時,那輕輕彈動的手指。她心中清楚,林昭媛果然朝她下手了,雖然她說了並不懷疑她,但是,恐怕她還是怕了。更何況,這後宮之中,她也執掌不了多久了,趁著今日自己獨自來她宮中,果決地解決自己。這行事,倒是稱得上利索。

秦玖揚眉一笑,刹那間鳳目轉輝,麗目流波,“娘娘不必客氣。原本是不想飲茶的,但既然是娘娘親手晾曬的茶葉,少不得要嚐一嚐了。”她端起茶盞,放到唇邊聞了聞,妖嬈一笑,“果然是好茶,香氣清新馥鬱。”

她一邊說,一邊微笑著慢慢品了一口茶。

林昭媛眉眼含笑道:“秦姑娘覺得好喝,便多喝些。”

秦玖又品了一口方慢慢放下了茶盞,撫額道:“娘娘別介意,我昨夜未睡好,倒是有些頭暈。”

林昭媛聞言,麗目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秦玖看在眼裏,心中已經了然。

她並不知林昭媛在茶水中下的是什麽藥,她身上有楚鳳冷給的解毒丸,一般的迷藥是藥不倒她的。但她知道,林昭媛若是連玉人的人,隻怕多半是不會要她的命,而是要活捉她這個人。所以,這杯茶,恐怕是特殊的迷藥,隻是要迷暈她,好帶到連玉人那裏。

這也是她今日特意來試探她的目的,她現在,就是要找到連玉人。

既然已經明了這杯茶是迷藥,秦玖想到這裏,便假意昏迷了過去。

當晚,一輛不顯眼的馬車出了皇宮,沿著大街一直出了德佑門,消失在麗京城郊外的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