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嫁!sodu
1、壓倒
來到麗京城一個多月了,秦玖除了在上元節和祈雪節那日遙遙看到過蘇挽香外,並未真正近距離接觸過這位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蘇挽香是個什麽樣的女子,秦玖不是特別清楚。但蘇青是個什麽樣的人,秦玖卻清楚得很。所以,自從來到京城,秦玖並不敢低估了蘇挽香。
秦玖暗地裏讓枇杷不止一次打聽過她的事情,但結果卻是,她除了每月去慈安觀上香外,並不常出門。大多數時間都待在相府內,足不出戶,完完全全是一個端莊嫻靜的大家閨秀。
就是一個這樣的女子,讓當年的顏夙說出那樣的話,他說他心中愛的另有其人。
偶爾,她腦海裏也會冒出奇怪的想法,那便是倘若白素萱還在……這樣的想法冒出來後,她就覺得很可笑!白素萱在又如何,當年,本就是利用!
那麽,顏聿呢?
倘若白素萱還在,顏聿會喜歡上蘇挽香嗎?
會嗎?那個當年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強娶她的男人,是否是真心喜歡她呢?
她不確定!
當他昨夜為了蘇挽香將劍橫在她的脖頸上時,她就不確定了。
秦玖低低喟歎一聲,過往已經是一場夢,真情也罷假意也罷,與她,都已經無足輕重了。
蘇挽香在低頭品茶,隻在秦玖進來那一瞬,輕輕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著一抹純淨而清淺的笑意。
她梳著簡單清雅的飛雲髻,她似乎不喜珠翠滿頭,隻斜插著一支白玉梅花簪,看得出是上好的白玉,潤光流轉。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白底撒花裙,衣衫雖素雅布料卻華貴,如煙似霧籠著她,越發顯得她華貴高雅飄逸出塵。
她低垂著頭,下巴尖尖楚楚動人。而她握著杯盞的那隻手,看上去柔若無骨嫩若春筍。
秦玖再瞧瞧自己,慵懶的墮馬髻,斜插著丹朱含芳簪,披著淺紅色水雲暗花裙,榴紅輕裙下露出的繡鞋上,也繡著繁複的花紋。
就這樣站在蘇挽香麵前,秦玖真覺得自己不是妖女也被襯托成妖女了,她忍不住自嘲一笑。
說起來,顏聿果然是風月場中的高手,慈安觀中救了蘇挽香一次,這麽快就將佳人約出來了。這麽說,她倒是來得不巧了,隻怪黃毛方才隻告訴她美人兒在這裏,沒說還有別人。
如今,眼見顏聿和蘇挽香在一起,秦玖自然不能說她是來找顏聿的。秦玖晃了晃自己手中繡花繃子,臉上的笑容就如同初綻的珊瑚紅,冷豔動人,“看樣子,我是來得不巧了啊!我聽說這玲瓏閣中手藝最好的茶奴阿羽在聆風閣伺候,等了好久他也不過來,一氣之下,想過來瞧瞧是在服侍誰,不想竟是打擾了王爺和蘇小姐了。”
顏聿揚了揚眉,看樣子確實也覺得秦玖來得不巧,不過,在佳人麵前,他似乎不想失了風度,勾唇淺笑道:“原來竟是九爺,真巧。”說著,側首對蘇挽香道,“挽香,這位是天宸宗的秦門主,如今在司織坊任職。”
蘇挽香放下茶盞,側首朝著秦玖微微一笑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秦九爺,挽香有禮了。”
大名鼎鼎?隻這四個字,秦玖就曉得,蘇挽香對自己,其實是有成見的。或許,她也以為當日在祈雪節是自己派人刺殺她的吧!
秦玖懶懶一笑,歎息道:“我再是大名鼎鼎,也及不上蘇小姐的名氣啊!”
蘇挽香目光淡淡瞥過秦玖,唇角依然含著笑,隻是眸中神色卻明顯有些黯淡。自然,在這個關鍵時期,蘇挽香很自然是將秦玖話裏提到的名氣想成了近日鬧得沸沸揚揚的慈安觀那件事。
顏聿揚起眉毛,灼亮的黑眸盯住了秦玖,唇角含著笑,但那笑容裏卻有著一抹顯而易見的警告意味,“九爺既然是來找茶奴阿羽的,本王就讓阿羽隨九爺去吧。阿羽,你不用在這裏服侍了,去九爺那裏吧。”
秦玖聽出來顏聿這話是在趕人了。她好不容易撮合顏聿和蘇挽香有了進展,自然也樂得見他們兩人獨處,所以很快借坡下驢,笑吟吟道:“這怎麽好意思。既然王爺如此慷慨,我也不好推拒了,如此,我就先告退了。”
蘇挽香微微一笑,放下手中茶盞,輕聲說道:“九爺不如就留下了和王爺一起品茶。挽香本聽說雲韶國使臣要來,所以才出來看熱鬧,無意間遇到了王爺,如今,倒是破費王爺請挽香品茶了。天色不早了,我也想要回府了,不然,父親大人會擔憂的。”
蘇挽香斂衣起身,清麗的麵龐上神色淡然溫婉,唇角的笑意如嫻花照水般靜雅,看不出她有絲毫的不悅。
“如此甚巧!”顏聿也懶懶地站起身來,薄削的唇角輕勾,“本王恰好有事也要走,正好要經過貴府,不如,我們就一道去吧,本王正好送一送蘇小姐!”
顏聿的語氣是一貫的低沉魅惑,但那雙盯著蘇挽香的黑眸卻格外明亮。
蘇挽香明顯一愣,大約是沒有見識過顏聿這種無賴的糾纏功夫,看樣子有些招架不住。
“王爺,挽香如何敢勞駕王爺相送呢。”蘇挽香淺笑著婉拒道。
顏聿笑得春花爛漫道:“本王正好順路。”他哪裏容得別人拒絕?
秦玖本以為蘇挽香也已經答應了,卻沒想到,她還是婉轉拒絕道:“王爺,我想起來,還有別的事情要辦,暫時先不回府了。”
蘇挽香說著話,便起身告辭而去。
顏聿邁步正要去追,蘇挽香身後的一個侍衛上前一攔道:“王爺,請留步!”
顏聿犀利的目光橫了那侍衛一眼,冷哼道:“也罷!”
難得他倒是適可而止的,秦玖還以為他要衝上去來硬的呢!
顏聿站在雅閣門口,一直凝望著蘇挽香的身影消失在長廊一角,他才回過神來。漂亮的長眸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失落,隻是唇角卻勾起一抹冷笑,指著秦玖道:“九爺,你來得,可真是巧啊!”
他把“巧”字咬的很重。
秦玖睜圓眼睛瞪著他,臉上的表情委屈極了。
“我要真知道蘇小姐在這裏,打死我也不會來討您老嫌的。不過,我覺得就是我不來,蘇小姐隻怕也不會答應和你好的。這種事要慢慢來,王爺真是太心急了。慈安觀那件事,蘇小姐好容易對王爺有了感激之情,王爺可別逼得太急,把那點感激給消耗殆盡了。”
顏聿朗聲一笑,對秦玖道:“九爺,你以為本王當真那樣笨嗎?本王自然知曉要慢慢來,隻不過請她喝個茶,說幾句話而已,如今被你撞見了,若是別人也好,偏偏是你,你說她會怎麽想?”
秦玖目光一凝,淡淡說道:“怎麽想?我都說了我是來找茶奴的,又不是來找你的!”
“但願她能相信!”顏聿懶懶說道,轉身淡淡掃了秦玖一眼,低頭去拂身上的衣衫。
秦玖忽然眯眼,隻覺得一絲肅殺的風聲從左側方身後悄然掠來,眼角餘光瞧見一抹銀光,看那方向,是向顏聿的身上去的。
秦玖臉色忽變,足下一擰,上前一把抱住顏聿,將他推進了聆風閣門內。
兩人原本是站在聆風閣門口的。
秦玖這一使力推開,恰好將半掩的房門撞開,將顏聿直接撲倒在地上。
顏聿的侍女和榴蓮、枇杷方才沒跟出去,其實是沒法跟出去,顏聿和秦玖送了蘇挽香出去,就堵在門口說話,他們隻得站在門內傾聽。
這會兒忽然見兩人一言不和,秦玖壓倒顏聿撲了進來。
頓時,幾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榴蓮不敢相信地伸手捂住了眼睛,心想:我不認識這人。
黃毛跟著榴蓮學,也伸翅膀捂住了眼睛。
顏聿的四大美人兒反而瞪圓了眼珠,心想:這妖女,也太生猛了吧!
隻有枇杷神色比較淡定,臉色一沉,上前一步,俯身問道:“九爺,怎麽了?”
秦玖冷冷說道:“有飛刀。從斜對過那間雅閣的窗子裏射進來的,這人是衝著王爺來的。你去看看。”
枇杷的視線掃過刺在房門上的飛刀,伸手拔了下來,應聲追去了。
顏聿躺在地麵上,被方才秦玖那一撲,接著便滾倒在地麵上,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會兒感覺到身上溫乎乎軟綿綿壓著一個人兒。脖頸間,有溫熱的呼吸有意無意地撩撥著他敏感的頸窩,他嗅著身上那人的淡香,似乎是花草的香氣,幽幽淡淡的,很好聞。
“哎呀,九爺,快放開王爺啊!”貂蟬喊道。
顏聿這才意識到自己還被妖女壓著,而他竟然還顧得上去品味妖女身上的香氣。
“快起來!”顏聿反應過來,身體頓時一僵,冷冷說道。
秦玖一怔,眯眼瞧了瞧顏聿。她其實沒想著將顏聿撲倒在地,誰知曉這使力過大。此時,感覺到她和他身體相貼,自己的胸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感覺到來自他身上的溫熱,秦玖覺得自己的臉似乎有些發燒。
為了掩飾,她低低咳嗽一身,趁勢上前,伸指挑起顏聿鬢邊的一縷黑幽幽的發絲,在指頭上輕輕纏繞。一雙波光瀲灩的嫵媚鳳目,慢慢靠近顏聿麵前,唇角輕勾,在顏聿耳畔低低說道:“王爺,都說男女授受不親,你看我們都這樣了,不如……”
“你做夢!”顏聿冷“嗤”一聲,伸手一把將秦玖從他身上推了下去。這猛然的動作,秦玖猝不及防,指間還纏繞著他的一縷發絲,被他這麽一推,竟扯了下來。
顏聿捂著頭,眸中倨傲神色凜冽如火。他翻身坐了起來,斜睨著秦玖,隱約瞧見秦玖白皙的臉頰上,有一抹可疑的紅暈。
秦玖拍了拍衣裙,慢悠悠從地麵站了起來,將手中那一小縷黑亮的墨發在手指上再繞了繞,嫵媚地笑道:“王爺,你這是要送給我信物麽,如此,我就收下了!”
顏聿原本正盯著她臉上的紅暈,此時見她如此愉悅,鳳目危險地一眯。他站起身來,伸手從秦玖手中擄下那縷發絲,收回到自己袖中,邪魅一笑道:“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可不敢輕易相贈。”
秦玖自然也沒打算要顏聿的頭發,望著空空的指尖,嫣然笑道:“王爺還真是狠心,我又沒有想要嫁給王爺。”
顏聿臉色有些猙獰,蔑然笑道:“你是打算將本王當成你眾多男寵中的之一,是吧!?”
秦玖笑微微說道:“王爺怎麽能這麽想呢?我可沒那個意思。”
顏聿眉梢輕挑,“你最好不是!”他負手走到桌案一側坐下,抬手斟了一杯茶,仰頭飲了下去。
秦玖晃著繡花繃子,漫步跟著他走到桌案旁坐下,笑靨如花道:“王爺,茶可不是這麽喝的。”
“九爺管天管地,還管本王如何喝茶嗎?”顏聿飲盡了茶水,慢慢放到桌上,懶洋洋說道,“九爺可知道,小玉仙那件案子又有了轉機?”
秦玖點了點頭,“聽說,小玉仙的父親忽然撤了訴,劉來順本來就快從牢中保出來了,結果,又出事了。聽說,小玉仙的父親在萊安縣遭到了刺殺。據說,他撤了訴後,就悄然出了麗京城,誰也不知他是如何走的,去哪裏了,不想竟在萊縣遭到了刺殺。恰巧被金吾衛發現而救了,連刺殺的凶手也一並被逮了回來。”
“九爺可知是誰指使的?”顏聿問道。
秦玖懶懶一笑道:“還用問嗎?自然是吏部尚書劉栗!他威逼利誘讓小玉仙的父親撤訴,再等著小玉仙的父親離開麗京城後,跟蹤他再下手滅口。劉栗倒是沉得住氣啊,竟然一直跟蹤都萊縣才出手,萊縣距此可遠著呢,不過,如此謹慎,竟還是被抓了。可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這件事,秦玖早就料到了。
她費了這麽大周折,自然不僅僅是為了讓顏聿英雄救美,也不是為了除去劉來順,而是為了除去劉栗。
顏聿望著秦玖唇角嫵媚的笑意,眯眼道:“我怎麽覺得,你才是黃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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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賴地笑著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