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嫁!sodu

半個時辰後,廚房送點心的宮女來了,因為糕點的種類太多,所以,廚房的十八個宮女都來了,一色的樂遊髻,粉藍色宮裝。這十八名宮女將糕點擺滿了一桌,便垂手侍立在一側。顏夙這裏有人伺候,她們原本送完糕點都該回廚房去的,但謝濯塵卻派人攔住了她們。

“安陵王殿下有令,命你們侯在這裏。三公主遠道而來,還未曾嚐過我們大煜國的糕點,你們輪流為三公主介紹下這些糕點。每人介紹兩種,若是說的好,殿下有賞。”謝濯塵淡笑著說道。

宮女們一聽,臉上神色各異,但大多數都是很興奮的。

秦玖微微笑了笑,知曉顏夙是在找理由將這些宮女留下來,好待虎爪來了後,辨認刺客。她垂下頭,在桌麵下,將花繃子上的繡布拆了下來,悄然從袖中換了一塊白布上去,玉指如飛,在白布上飛針走線。

顏夙夾起一塊梅花形的糕點放在尚楚楚麵前的碟子裏,淡淡說道:“三公主,嚐嚐這個糕點。”

他唇角噙著一抹笑,那抹笑太過輕飄和刻意,在室內幽淡的光線籠罩下,讓人有一絲不真實的感覺。這一次回到麗京,秦玖從顏夙臉上不止一次看到過這種笑,就好似鐫刻在了他的唇角,那樣的規律化。似乎隻有在麵對蘇挽香時,他才會溫柔地笑,在麵對旁人,不是冷酷如麵癱,便是微笑如應付。

尚楚楚似乎對他這種刻意的微笑也極是不滿,撅著嘴不去吃他夾來的糕點。

顏夙劍眉微微一皺,慢慢仰靠在椅子上,黯沉的深瞳恬然掃過宮女們的臉上,整個人猶如上好古玉,迷人卻不炫目,含蓄卻不容人忽視,引得幾個小宮女目光偷偷掠來。他卻冷冷一笑,眸光忽轉為肅殺,嚇得小宮女垂首哆嗦。

“公主不喜這枚梅花糕點呢,是誰呈上來的?”

站在最左首的小宮女麵色頓時變得煞白,瑟縮著邁前一步,跪在地下,低聲道,“殿下,是奴婢呈上來的。”

“起來吧,那就從你開始,為公主介紹糕點吧。”顏夙淡淡說道。

小宮女這才舒了口氣,開始低聲講述這梅花香糕的做法。

秦玖方才聽過刺客的聲音,此時側耳傾聽,希望能從聲音上找出來刺客,這樣就不用虎爪了。但是,待到十八名宮女都一一講解完,秦玖並未聽到那名女刺客的聲音,也沒有也沒有聽到明顯用假嗓說話的聲音,想必方才她同女刺客對話時,她用的才是假聲,此刻用的是真聲。

秦玖免不了有些失望,低下頭,繼續繡花繃子上的花。

顏夙目光輕輕瞥來,他早已從她的神色上知曉她在聽宮女們的聲音,看到她略微失望,知曉並無所得。他揮了揮手,“既已講完,你們到庭院內候著吧,待我們用罷糕點,你們再來收拾。”

宮女們會意,便都施禮退了出去,在庭院內垂首侍立。

顏夙和尚楚楚一般飲茶一邊等待,秦玖拈著繡花針,神情悠然恬淡,但桌下的手指卻在飛快地動著,在誰也沒有察覺的情況下,一朵朵花已經綻放在了花繃子上。

過了幾盞茶工夫,隻聽得從月洞門那裏傳來幾聲犬吠,秦玖一蹙眉,下意識地捏了捏袖子,朝著枇杷望了一眼。枇杷瞧著秦玖,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片刻後,隔著竹簾,秦玖望見一隻黃色的獵犬無聲地出現在庭院內。

這是一條很健壯的獵犬,黃色的毛色在日光下閃著金燦燦的豪光,看上去猶若披了一件金色的袍子,華貴至極。它慢悠悠踱著步子,在庭院內逡巡著。

“這條狗好漂亮啊!”尚楚楚由衷地讚歎道。

秦玖不動聲色地收了最後一針,笑靨如花地說道:“是呢,安陵王殿下的屬下,包括殿下在內,沒有不出類拔萃的。”說著,笑微微地瞥了一眼顏夙。

顏夙打心眼裏是將虎爪當作自己的夥伴的,並沒將秦玖的話當回事,但是尚楚楚卻覺得有些別扭,秦玖竟將堂堂的王爺和一隻狗相提並論,當真大膽。

虎爪繞著那些宮女轉了幾圈,不時地嗅來嗅去,引得那些宮女臉色變幻不定,不知這究竟在做什麽。虎爪很快走到一名宮女麵前,扯住她的裙角,將她拽了出來。

那名宮女狀若驚慌地踉蹌而出,張皇問道:“謝大人,不知,這是做什麽?”

謝濯塵的大哥謝滌塵冷冷一笑道:“不做什麽,你還是去向殿下解釋吧?”說完,將簾子掀開,帶了那名宮女進來。

那宮女十八九歲的模樣,生得眉清目秀,麵貌看上去和死去的小宮女截然不同。但是細看,便發現,她們的臉型很相似,眼睛雖不同,但都是大眼。一般人若是要易容成別人,自然要找容易易容的,一個小眼睛的,無論如何也易容不成大眼睛的。

那宮女神色有些驚惶,噗通一聲跪倒在顏夙麵前,連連叩頭道:“殿下,不知奴婢做錯了什麽事?”顏夙神色冷肅,目光掠過宮女衣帶上掛著的環佩,嗤一聲冷笑劃破空氣,“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叫翠蘭。”宮女低聲答道。

“翠蘭,今日午時三刻之後,一直到本王讓你們來這裏前,你都在哪裏?在做什麽?”顏夙慢悠悠問道。

翠蘭目光閃動,低聲答道:“奴婢除了在廚房忙碌,就是到花廳送膳食,再沒有到過別處。”

“你再仔細想想,你確定再沒有去別的地方?”顏夙狹長的冷眸輕輕一眯,致命的肅殺之意迸發而出。

翠蘭神色便有些驚惶,細想了下,道:“奴婢,確實再沒去別處。”

顏夙冷冷一笑,端起茶盞慢慢飲了一口,說道:“你可知,虎爪是如何將你從眾人中找出來的?”

翠蘭搖頭道:“奴婢不知。”

顏夙冷笑不語,侯在一側的謝滌塵冷然說道:“我帶虎爪進來之前,讓她嗅了紫荊花的香味。今日行刺三公主的刺客便是和濯塵在紫荊花叢中打鬥的,你說你沒去過別的地方,身上如何會有紫荊花的香味?”

翠蘭聞言,慢慢闔上眼睛,再睜開眼後,臉上的驚惶之色早已不見,反而一片恬淡之色。

“既然已經被你們發現,我無話可說。隻是可惜,我沒有成功地挑撥了雲韶國和大煜的關係。”她冷冷說道,聲音裏滿是怨毒。

謝滌塵見勢不妙,上前一步,一把擒住她的下頜,將她口中的毒藥扒了出來。

“是誰指使你的?”顏夙眉峰緊蹙,冷冷問道。

“我死也不會說的。”翠蘭慘笑著說道,忽一頭向一側桌角上撞去。猝不及防之下,謝滌塵阻攔不及,竟被她撞個正著,昏迷了過去。

明月山莊便有現成的禦醫,顏夙忙命人將翠蘭抬到一側的廂房之中,並派人去請禦醫。

尚楚楚站起身來,“既然刺客已經抓到,還請王爺要嚴懲不怠,我這就告辭了。”

顏夙點頭道:“請公主放心,本王一定會嚴懲刺客,並早日查出幕後真凶,給雲韶國一個交代。”

尚楚楚頷首笑了笑,便要帶著侍從向門口走去。

秦玖看到虎爪還在院內逡巡,便問道:“這次殿下的虎爪可是立了大功,不知殿下打算如何獎賞它呢,是不是要放它在明月山莊玩耍?”

顏夙一笑道:“虎爪難得出來一次,自然要放它玩一玩?”

秦玖笑了笑,看到院子裏那些廚房的宮女們正被謝滌塵遣走,還有尚楚楚以及她的侍從,人流熙攘的,便起身道:“殿下,我也告辭了。”

秦玖和枇杷尾隨著尚楚楚夾雜在眾宮女中向外走去,眼角餘光瞧見虎爪正在院內花叢中跑來跑去,並未看向此處,她心中微微一鬆。可就在秦玖快要出月洞門時,虎爪慢慢地轉過了頭。

它盯著秦玖看了一會兒,忽然撒開腿朝著秦玖奔了過來。到得秦玖麵前,繞著她轉了好幾個圈,在秦玖身上嗅來嗅去,尾巴不停地搖著,顯然是興奮至極。到最後,它後背一弓,向前一竄,竟然朝著秦玖懷裏撲了過來,深褐色的眼珠閃著亮光盯著秦玖,長長的舌頭早已伸了出來,要去舔秦玖的下巴。

虎爪來勢很猛,竄過來的力道又很大,幾乎將秦玖撲倒,她故意驚惶地“啊”了一聲,便伸掌在虎爪身上一拍,力道恰到好處地將虎爪拍走,同時伸指在虎爪身上一戳。

顏夙將尚楚楚送出屋門,已經轉過身要進屋,聽到秦玖的叫聲,忙轉過身,恰巧便看到虎爪撲到了秦玖身上被秦玖一掌拍走的情景。他飛步而來,便看到虎爪癱軟在地上,委屈地“嗚嗚”叫著,身子卻不能動。

顏夙忍不住蹙眉,虎爪一向高傲,鮮少發出這種委屈的聲音,莫非是受了重傷?他忙蹲下身子,仔細檢查了一遍虎爪,發現它隻是被點了穴道,這才放了心。雖說如此,顏夙心中還是極是憤怒,他負手站在那裏,背著光,臉色神色陰晴不定,唇角帶著一絲笑意,眸中卻閃過一絲怒色,他冷聲問道:“九爺,這是怎麽回事?”

秦玖捂住胸前,覺得自己一顆心仍劇烈地跳動著,她不忍去看虎爪那祈求委屈的眼神,慢慢抬起頭,直視著顏夙,淡淡說道:“我還想問王爺是怎麽回事呢?你的虎爪無緣無故就朝著我撲了過來,實話說,我不太喜歡狗這種動物了,就會狗仗人勢。整日裏身上髒兮兮的,說不定還有跳蚤,比我家的黃毛差遠了。方才它向我撲來,我心中實在受不了它的氣味,忍不住就手滑了一下。勞煩殿下趕緊將你的虎爪帶走吧,日後可要離我遠一點。若是下次它再向我竄來,我的手若再滑一下,這要是拍在它頭上,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秦玖笑吟吟說完,低頭撣了撣衣衫,看到衣角上沾了一根金黃色的狗毛,頓時眉頭緊蹙,一臉嫌棄之色。

枇杷忙伸指過來,將那根狗毛拈了下去,秦玖這才臉色稍緩。

謝濯塵和謝滌塵飛步趕了過來,將虎爪的穴道解開了。虎爪從地上一骨碌翻身起來,作勢又要向秦玖竄去,被謝滌塵一把抱住了脖子。虎爪跳動著,委屈地不斷嗚嗚叫著。

顏夙幽冷一笑道:“九爺,我很想知道,我們虎爪為何要向你竄去,我可是記得,是濯塵和刺客在紫荊花叢總打鬥的,你可沒有去!”

秦玖蹙眉搖著花繃子,懶懶說道:“我怎麽知道,說不定是你這虎爪的嗅覺失靈了。”

枇杷冷著臉,輕聲說道:“九爺,你忘性真大。你雖沒去紫荊花叢中去,可是你身上有件東西,是帶著紫荊花的香氣的,就是你的花繃子。”

秦玖一愣,隨即恍然大悟笑道:“我想起來了。昨日,我說要繡紫荊花,荔枝那個丫頭便將我繡花的布浸在了紫荊花汁中,說這才應景。”

秦玖晃了晃花繃子,上麵果然繡著一叢紫荊花。這正是她方才情急之下繡的,因她一早就猜到顏夙讓虎爪認人就是通過紫荊花香味的。

顏夙的目光掠過秦玖的花繃子,方才他也瞧見秦玖花繃子上繡的花了,並未細看,此時仔細一瞧,果然是紫荊花。

秦玖見顏夙目光中的疑惑之色減消,便知曉他信了。她方才剛繡的紫荊花故意和方才原本繡的花乍看是一樣的,所以顏夙看不出她是換了布重新繡的。

“殿下沒什麽疑問了吧?既如此,我便去了。”秦玖說完,便邁著嫋娜的步子迅速離去,她刻意忍著,才沒有回首去看虎爪。

虎爪朝著秦玖離去的背影“嗚嗚”地叫著,顏夙蹲下身摸了摸虎爪的頭,眯眼道:“虎爪似乎有些不對勁。”

謝滌塵道:“我們虎爪何時被人這樣欺負過,一定是不甘心。方才我還以為虎爪也辨得出忠奸,所以見到妖女就咬了呢?”

顏夙冷冷蹙眉道:“也許是吧,看好虎爪,別讓它再去惹那個女人。”

------題外話------

虎爪:尼瑪,那是我的素素,你們都瞎了嗎?

顏夙:虎爪乖,以後我會替你教訓那個妖女的。

虎爪淚目:誰讓你教訓她了,她是我半個主人啊。

謝滌塵:虎爪怎麽老是叫,被打壞腦子了吧。綁住它!

虎爪:你這個白目,別綁老子,老子要去找素素。再綁,老子咬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