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夜從司徒嘯月懷中接過小天,平放在地上。他裝模作樣的把把脈,其實心知肚明。剛才那一指,正好是激小天體內的餘毒。蕭月夜一路上沒有把小天治愈,就是為了現在。讓這裏所有人親眼見識自己的醫術,那麽他們就會帶自己去治顧風。剛才看他們的架勢,估計是不會帶蕭月夜這個“可疑人”去的,所以他才會這麽做。
隨手撕開小天身上的衣服,蕭月夜屈指一彈,一股內勁自小天的眉心湧進,他隨之身子一顫,麵色痛苦。
蕭月夜眼睛一亮,右手在小天胸前輕揮,化作漫天的手影,等他收手之時,小天胸前各處穴位上,都插上了銀針。
好快的手法!謝奎和諸葛舜交換了個眼神。
小天的胸膛慢慢的膨脹了起來,蕭月夜緊緊盯著,雙手不時的拔掉銀針,同時他的左手淩空推動,用內勁逼著小天身體的毒。
等小天身上銀針被拔掉,他的胸也慢慢恢複,這時蕭月夜在他的右手掌心一劃,一道血口出現,湧出黑色的血。等血色恢複正常了,蕭月夜才輕歎一口氣,將他止了血。
他擦擦汗,露出一絲疲憊之色,望著眾人說道:“好了,後麵七天,他會非常的虛弱,而且內勁全部消失,這也是我在路上不替他去毒的原因。我等會寫張方子,你們派人去取藥。”
司徒蕭月點點頭,喊來兩個人,將小天抬到房裏去了,蕭月夜抱抱拳,也跟著過去。
謝奎坐在位置上,過了一會問道:“你們怎麽看?”
古河朗聲說道:“我們打點的人透露過來,朝廷上派來一個大官,對我們長江幫動手。前段日子,我們各處分舵被官兵查封,不是好兆頭啊。”
周山口哼了一聲說道:“四哥,何必怕朝廷?他要對付我們,那我們就讓手下的漁民全部罷工,這河道沒有我們的船,我倒要看看,朝廷能怎麽辦?”
這就是長江幫這兩年來肆無忌憚的倚仗。長江中遊有長江幫把持,貨物運輸,尤其是鹽,都得靠長江幫的船隻。以往十餘年,長江幫和朝廷一直是良好的關係,在開始的時候,朝廷還頒不少鼓勵的政策。但是這幾年,長江幫的展已經威脅到江山社稷,所有皇上才會震怒。
司徒嘯月一拍桌子叱道:“糊塗!我們小小一個長江幫,你竟然想和朝廷對抗?你想造反嗎?用用腦子!”
“幫主這兩年不知道怎麽想的,哎。”魚姑姑輕歎一口氣。
“好了,這件事暫且罷了,你們看那個蕭榮怎樣?”謝奎沉聲說道。
“好功夫!”魚姑姑讚道:“他剛才那一掌,渾厚至極,以他的年紀,實屬難得,不知道是何人門下?而且若是像小天說的那般,他現在還是元氣大損之後,那麽我對他的評估就要再上一層樓了。”
古河想到瘦猴和自己對掌時的內勁,再想想蕭月夜輕描淡寫的一掌,深有同感的點點頭。
“醫術了得。”諸葛舜接著說道。
“落血寒枯草”這種毒,天下見過的人沒幾個,能解這毒的更是鳳毛麟角。
“他剛才那一手針灸之術,還有細致的內勁控製,絕對是醫道高手。”魚姑姑說道,看來她對蕭月夜的印象很好。
周山口哼了一聲說道:“若是他這麽厲害,為何江湖上沒有聽過他的名號?此人來曆不明,實在可疑!”
魚姑姑瞥了他一眼道:“我看你是因為剛才的事懷恨在心吧?!六弟,這世上隱世高人多的是,別坐井觀天。”
“你!”
“好了!”謝奎揚聲說道:“六弟的顧忌也未嚐沒有道理。此人來曆確實不清不楚,需要好好試探一番。若是他真的坦坦****,那麽咱們便請他去治療幫主。”
魚姑姑有些擔憂的說道:“我觀那少年性子高傲,如若我們這麽多加試探,他未必肯幫幫主治療啊。”
謝奎冷哼一聲:“請不動,咱們就拿刀請!”
司徒嘯月說道:“小天素來機警,若是沒有把握,他斷不會帶蕭榮來總舵。到時候我詳細詢問他,就知道了。”……
“落血寒枯草”的毒性偏寒,而小天的內勁又是寒性的,這寒上加寒,才損傷了他的經脈。這幾天,蕭月夜一直用藥替他調理,為了彌補自己的歉意,他在藥裏加了不少自己配置的丹藥,等小天恢複好,功力必然能上一個台階。
這些日子,蕭月夜和這裏的人倒是打成一片,好幾個女孩子都暗生情愫。今天一大早,就拉著他去釣魚了。
此刻小天的房間裏,小天詳細的講述了自己認識蕭月夜的經過。等說完後,他急切的說道:“堂主,蕭兄弟對我的恩情我實在是難以回報。我之前幾次試探,我可以肯定,他是個坦****的君子。”
司徒嘯月點點頭,拍拍小天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了,你好好養身體,看來這個蕭榮本事果然了得,你現在恢複的非常好。你放心,我們隻是以防萬一,不會對他怎樣的。”
兩人閑聊了幾句,蕭月夜正好推門進來,看到司徒嘯月微微笑了笑,提起自己的簍子說道:“今天又是幾條肥魚。”
“對了,蕭公子,關於小天的身體,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你,請出來一下。”
小天看著蕭月夜,欲言又止,最後隻能重重的歎息一聲。
司徒嘯月隨口問了幾個普通的問題,便話題一轉,似漫不經心的問道:“蕭兄弟如此人中俊傑,緣何江湖上從來沒有聽過你的名字呢?”
蕭月夜早就在心底想好了說辭:“出師之後,我才踏入江湖不久。老實說,這一次若不是和小天兄弟有緣,否則我也不會救他。”
司徒嘯月眉毛一挑說道:“蕭公子還有師父?你這一身醫術和功夫,想來尊師必然不是普通人吧?不知名號是?”
“家師在江湖上確實是有幾分名聲,不過他不允許我說出他的名號,還請見諒。”
司徒嘯月哦了一聲,連連擺手說道:“江湖高人,自有其風範,我等也是了解的。對了,不知蕭公子之後作何打算?難道是懸壺天下?”
蕭月夜輕輕一笑說道:“在下疲憊的緊了,等小天兄弟的身子一好,在下也就告辭了。師父給了我足夠花的錢財,在下性子懶散,江海寄餘生吧。”
一聽蕭月夜準備走了,司徒嘯月心中果然急了。這些年,“長江幫”幫助顧風身子每況日下,看了多少大夫都沒有辦法,好不容易碰到個蕭月夜,他們怎麽能放過?
蕭月夜心中微微一笑:你要試探我,那我就給你來個以進為退!
又隨意說了兩句,司徒嘯月便離開了。
過了一會,蕭月夜又“巧遇”諸葛舜,後者拉著蕭月夜坐到一處竹筏上,中間一張蕭凳,凳子上一套差距,杯中的茶,正散著嫋嫋餘香。
諸葛舜也沒有說什麽,隻是示意蕭月夜用茶。蕭月夜輕輕一聞,便知道是今春的新茶,在蕭夫人的熏陶下,他於茶道也頗有研究,聞,搖,品,抿,姿態優雅,一臉享受。
諸葛舜也是個茶道高手,“鳳凰三點頭”讓蕭月夜歎為觀止,兩人就這樣,一句話不說,很快一杯茶就下肚了。
太陽已經快落山了,諸葛舜感歎一聲說道:“好久沒有遇到茶道知己了,舒服!”
蕭月夜微微一笑,看著遠處夕陽。
諸葛舜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輕輕說道:“怎麽樣,我們這裏的夕陽漂亮吧?”
蕭月夜點點頭道:“沒錯,水天一色,兩輪紅日,相印生輝。比起北方的日薄西山,另有一番滋味。”
諸葛舜點點頭,眼中光芒輕輕閃過,開口說道:“不早了,上去吧。”
蕭月夜搖搖頭道:“我再看會,東堂主請。”
等諸葛舜離開之後,蕭月夜才勾起一抹微笑,繼續抬頭看向遠方的落日,眼神卻有些渙散。
屋內,六大堂主坐在一起,司徒嘯月打破安靜說道:“我已經問過小天,他對蕭榮多次試探,應該沒有問題。我自己也私下試探,這個蕭榮似乎是一位退隱高人的弟子,但是他沒有說出自己的師父的名字。他跟我說,等小天身體一好,就準備離開了。我估摸著,就這兩天了。”
古河朗聲說道:“我問過那些和蕭榮親近的弟子,他們反應說這個蕭榮很少打聽我們幫中的事情,平日裏沒事,就喜歡躺在竹筏上看天,看夕陽,或者玩水,很是閑散的一個人。”
謝奎點點頭,望了一眼諸葛舜,後者沉聲說道:“這個蕭榮,舉止優雅,於茶道頗有心得,應該不是什麽探子,倒很像他說的那般,是個隱世高人的弟子。而且他曾無意說出他看過北方的夕陽,我們調查過,他在水雲省的行蹤,就是從北向南的,看來沒有撒謊。”
“這麽說來,此人倒是可信了?”
“恩。”
謝奎沉吟片刻,拍拍手說道:“好,那就這樣,等明日,我們便帶他去見幫主!”
第二日,出乎六位堂主的意料之外,蕭月夜一口答應了他們的請求。在眾人生疑的時候,小天倒是解釋說,蕭月夜之前已經答應了他治療幫主了,眾人這才釋疑。
順著一道彎彎曲曲的竹筏走,前麵薄霧隱約間,一座亭閣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