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海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窗戶,門,全部都關的嚴嚴實實。屋裏顯得有些陰森。這麽熱的天,空氣不流通,使得屋裏一股悶熱的氣息。汗水,匯聚成流,從張德海的額頭向下滑。

可是張德海連擦都沒有擦,呆呆的望著眼前的書桌。

桌上空****的,所有的東西全部被掃落在地,除了一張黑色的帖子,四方端正的放在書桌的中央。

門外傳來輕叩的聲音,張德海這個時候才仿佛蘇醒一般,楞了一會說道:“什麽事?”

“老爺,宮裏小姐傳來消息,說二皇子出宮見蕭月夜去了。”

聽到蕭月夜三個人,張德海眉毛就不住的跳。過了有一會,他才反複泄氣一般,懶懶的說道:“知道了。”

他繼續坐在椅子上,望著眼前的那張名帖。手有些不自然的顫抖,張德海輕輕撫摸這張名帖,然後神色有些苦笑,有些落寞,有些緊張的打開。

首行三個大字,非常顯目:蕭夫人……

張德海麵無表情的掃完這一張不過百字的名帖,卻仿佛用盡了全身的氣力,軟軟的靠在椅背之上。

他忽然笑了起來,有些淒厲的感覺:“哈哈哈哈,二十多年的經營,二十多年的心血,奈何不了天意啊!我下了一輩子的棋,卻敵不過人家的妙手偶得。哈哈哈哈,我張家,終究沒有這份命啊!”

他用古怪的語氣,喊出這一番話,讓守在外麵的管家心裏一顫,差點忍不住要闖進屋去。

過了好一會,張德海才輕悠悠的歎了口氣,看他的臉色,仿佛一瞬之間,老了十歲。他點燃火折子,將那張名帖燒著,然後扔進銅盆裏,看著它化為灰燼。

“罷了,我張家終究沒有這個命,強求不得。老天也是見憐,讓老夫提前發現這個秘密,能夠及時流轉局麵,不使張家落得一敗塗地的局麵!以老將軍和皇後娘娘的為人,若是此刻我全力助他們,我張家未必不能再上一層樓!”他望著這些灰燼,低低的說道,仿佛想通了許多。

張德海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他才恢複了往日的沉靜,開口說道:“備轎,去兵部尚書宋大人的府第。”

“是,老爺。”……

城西的“華威樓”,一座很花哨的酒樓。

蕭月夜站在門外,和那個侍衛大眼瞪小眼,最後同時露出了然的苦笑。隻在這一瞬間,蕭月夜仿佛又回到了當初與慕容景德初次見麵的時候。

“這位兄弟,要是我沒記錯,當初也是你陪著二皇子來的吧?”蕭月夜聽屋裏的嬌喘聲似乎有越叫越高的趨勢,沒辦法,隻能往遠點的地方走去。

這個侍衛恭敬的點點頭。當年他或許並不把蕭月夜看在眼裏,但是現在整個京師,誰不知道蕭月夜乃是第一紅人?誰不知道蕭月夜勢力通天,深的皇上的信任?他一個小小的侍衛,哪敢擺譜?

蕭月夜拍拍他的肩膀:“相逢就是有緣,而且我們的緣分,還是這樣的巧合啊!”

他駑駑嘴,指著發出**聲的房間,個中意思,不言而喻。

蕭月夜確實是覺得緣分的奇妙,不過也可以說成這慕容景德好色之性難改。第一次也是華威樓,他到達這裏的時候,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侍衛,兩個**眼瞪小眼,等裏麵的慕容景德泄完火。

想不到這一次,依然是如此。

看蕭月夜憋著笑的模樣,那侍衛哪還不知道他心理想什麽。但是這沒辦法,慕容景德天生就是個好色成性的人。他呆在宮中這麽久,因為有“案底”,所以其母妃在他身邊安插了很多的探子,保證慕容景德循規蹈矩。這讓慕容景德如何受的了?以前他還能隔三差五出宮來玩耍一番,可是最近正處於和慕容恭爭鬥最緊張的時候,一言一行,不知道多少人看著呢!那些慕容恭**的人,都在找著機會逮他的小辮子,他隻能忍耐。

這一次,他以出來見蕭月夜的名義,終於可以好好的發泄一次。不過貌似,第一次兩人見麵,也是如此。不過那個時候,慕容景德是戰三女,現在稍稍收斂的點,隻找了一個。

蕭月夜來的時候,已經發現了不少暗中窺探之人。他對慕容景德甚有好感,所以隨手就將這些人解決掉。

裏麵的動靜慢慢停息,看來這場“戰鬥”終於結束了。蕭月夜撇撇嘴,笑了一下:“看來二皇子挺威猛的啊,這起碼有半柱香的時間了吧?”

那侍衛差點被口水噎住,他小小一個侍衛,哪敢談論皇子的私事,還是這麽隱秘的方麵,隻能撇過頭去,當作沒聽見。

蕭月夜聳了聳肩膀,等那個滿臉含春,衣裳不整的女子出來之後,才看到裏麵正露出精壯胸膛的二皇子。

和以前一樣,兩人換了個包廂,侍衛站在外麵把風。

慕容景德伸了伸懶腰,隨手將頭上的汗抹去:“哎喲,好久沒這麽爽了!這鳥天,就是太熱了些。才動了一會,就一身汗!”

蕭月夜輕聲笑了出來:“那也是景德你威猛啊!”

“那是!”慕容景德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看蕭月夜順眼,從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就是如此。所以他在蕭月夜的麵前,才會那麽的肆無忌憚,無所顧忌。

“對了,真可惜啊!”慕容景德喝了口水說道。

“可惜什麽?”

“我本來還以為你會是我妹夫呢!誰知道是蘇景那個反骨仔!小夜,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幫你出這口氣!”

蕭月夜挑挑眉,無所謂的聳聳肩:“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我能夠解決!”

“哦,也是。”換作別人,慕容景德早就將他拉出去斬了,不過蕭月夜從第一次見他就是這幅姿態,反而讓慕容景德覺得很輕鬆:“你現在可是父皇的紅人,連莫測其都拿你沒轍,嗬嗬!厲害啊,小夜。我母妃天天在我耳朵邊上嘮叨,讓我好好結識你,爭取將你拉到我們這邊來。我本來就想來找你,不過她這麽說,我反而不樂意了。”

蕭月夜心底一陣感動,慕容景德看似說的矛盾,其實他是把自己當作朋友來看待。所以他才不願意在自己兩人的友情裏,增加這些利益的成分。

他很坦白的說出一些本不能說的話,足以表明他的誠意。換作別人,蕭月夜或許還會懷疑,對方是否在打情感牌。

但是慕容景德不同。蕭月夜接手護龍之後,曾經細細的查過他的資料。他是荒唐,一個荒唐到敢於yin亂後宮的人。他也是個很聰明,很有心計的人。他知道自小慕容流雲就利用他,所以他才會更加玩世不恭。

他這樣一個人,其實出生在皇家,反而是對他最大的傷害。

他沒有太大的野心,喜歡女人,喜歡享樂,十足的富貴命。若是讓他選擇,他寧願當個富貴王爺,醉生夢死。

隻可惜,他不能。

蕭月夜心裏歎口氣,臉上笑容依舊:“你這次出來,不會隻是為了玩女人吧?”

“答對了!”慕容景德彈了個響指:“我就是為了出來找女人的。你也知道,宮裏上下,到處都是眼睛。我都憋了那麽久!”

“外麵也不是沒有。”蕭月夜想起自己順手收拾掉的那些眼線。

慕容景德輕輕笑起來,滿不在意:“你以為我傻啊!有你在,我還怕什麽?要是我沒猜錯,那些眼線,早就被你解決掉了吧?”

就知道這家夥不是外麵的那麽簡單,其實心思縝密,智謀過人。蕭月夜沒好氣的說道:“你倒是會省事。”

“朋友嘛,就是用來賣的,哈哈!”慕容景德賣弄似的說出這句話,那些旁邊的小酒壺,給自己和蕭月夜倒了一杯。

“嗯,好酒!”他臉上做出陶醉的表情,輕輕抿了一口。

蕭月夜嚐了一口,確實不錯,香甜可口,不烈,不辣,與他習慣的北方烈酒比起來,另有一番滋味。

“確實不錯。”

“來,小夜,幹!”

蕭月夜笑了笑,一口將酒喝完,拿起酒壺,給慕容景德滿上。至於他自己,隻倒了半杯。他不習慣這種甜味的酒。

慕容景德把玩著酒杯,忽然說道:“小夜,你說,做皇帝好嗎?”

蕭月夜聳聳肩,不置可否:“天下地下,唯我獨尊。挺好啊!”

“嗬嗬,你說的那是昏君,將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挖墳鞭屍的。”慕容景德沒好氣的說道。他望著手中的酒杯,一口飲幹:“當皇帝,其實有什麽好?權力二字,將你緊緊的捆在了龍椅上,動彈不得。你當的好,人家稱頌你,說你是個好皇帝,你當的不好,人家罵你反你。嗬嗬。就說我父皇,他算是有史以來的一代明君吧?他沒有一天在子時之前睡過覺,每天睡覺的時間,也從來不會超過兩個時辰。要不是他功力深厚,早就倒下了。就是這樣一個明君,照樣有人罵。可若是放縱自己,像前朝昏君一樣,那又有什麽意思?到頭來,眾叛親離,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