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夜住在天牢裏,單人間,曾經有滿臉橫肉,拿人銀兩的獄卒想要來好好問候一番蕭月夜,結果痛苦哀嚎了三天三夜。自此,再也沒有哪個獄卒敢來為難蕭月夜。至於在飯菜裏下毒,望著蕭月夜吃下去一點反應沒有,還嘲諷的看著自己,那個獄卒也瘋狂的請假了。

天牢就是比一般牢房幹淨,蕭月夜鬼使神差的想道。

他靠在牆角,隨手拿起一根還算幹淨的稻草嚼在嘴裏。他在想,想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想自己該怎麽接招。

家裏的事情,他並不擔心。慕容流雲將自己下獄,隻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他可能為難家裏人嗎?何況,蕭家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就能為難的地方。

且不說三個宗師,光是慕容瑜鳳一個郡主身份,就足以讓人望而卻步。

天牢是個很安靜的地方,所以很適合冷靜下來想事情。

其實這件事情,很簡單。自己被人陷害了,而陷害自己的,就是莫測其。

從之前那些被殺的官員事件來看,蕭月夜就知道不對勁,不簡單。兩年的時間,莫測其再也忍不住,著手要鏟除自己。

蕭月夜不得不承認,他這招,真的很厲害。若不是因為蕭月夜的特殊身份,哪怕今天被陷害的人是張德海,說不定也難逃一劫。

莫測其什麽都想到了,他想到了證據的效果,想到了民心的推動,還算計到了皇家那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的狠辣心態。

他真的很厲害。隻可惜,他不知道,蕭月夜的身份。

隻這麽一個漏洞,就足以要他的命。

事情很明朗,莫測其不知道是如何勾打上蒙元國的右賢王。他和對方應該達成某種協議,讓對方來陷害自己。

那莫須有的通敵信函,右賢王的章以及書信,肯定是真的。至於自己那一份,蕭月夜摸著下巴,他倒是好奇了。自己從來不喜歡用章,而且流傳到外麵的字也很少。莫測其是怎麽弄到的呢?

莫測其是怎麽陷害自己的,蕭月夜已經相通。那麽接下來就是想一想,慕容流雲的想法了。

這兩年來,慕容流雲做的很多安排,有些蕭月夜明白用意,有些連蕭月夜也摸不透。他問,慕容流雲就會神秘的一笑。

今天,慕容流雲下到天牢,打死蕭月夜,他也不會相信,隻是簡單的做給人看。

他百分之百的有理由相信,慕容流雲有陰謀。他似乎是在計劃著什麽。

隨手掏出一枚玉墜,握在手心當中。這是當初從歐陽小花屍體上發現的,是凶手的線索。隻可惜,這兩年多來,一直沒有發現蛛絲馬跡。蕭月夜已經養成了考慮問題時握著這個玉墜的習慣,所以平常,都是隨身攜帶著的。

慕容流雲到底在計劃什麽不不知道,可是自己必須得做些什麽,不能這麽坐以待斃,或者傻乎乎的等著別人來算計自己。

在不能說明自己的身份的情況下,到底怎麽樣,才能光明正大的擺脫叛國的罪名。這是蕭月夜首先要考慮的問題。其實這很難。

因為證據,實在是太充分了。模仿了自己的字跡,然後又找真實的右賢王來串供,加上先前京師死掉的那些個官員,簡直就是步步殺機,天衣無縫。

甚至於,蕭月夜可以想象的到,外界會衍生出多少恐怖的流言飛語。

正想著事情的時候,外麵傳來鐵門的聲音。蕭月夜看看左右,這裏貌似隻有自己一個人。那就是說,來人是看自己的。

可是,慕容流雲不是說任何人不能探視嗎?否則莫航宇那些人怎麽會不來奚落自己?

到底會是誰呢?

平日裏拽的跟什麽似的獄卒,此刻正屁顛屁顛的跟在來人的後麵。天牢裏很暗,來人似乎又穿了很大的黑袍,所以看不見模樣。

那獄卒收了銀兩,滿臉笑意的走到門外守著。

“你是?”蕭月夜疑惑的問道。

來人將帽子放下,露出一張帥氣的臉:“小夜,是我。”

慕容景德?!

蕭月夜吃了一驚,他怎麽會來到這?

慕容景德輕輕一笑:“看起來你在這裏過的不錯。”

“你怎麽會來?”這是蕭月夜最想問的問題。

“朋友有難,我怎麽能見死不救?”慕容景德露出一口大白牙:“我這輩子,就看你順眼過,自然不能看著你死咯。”

蕭月夜忽然覺得很感動。他輕笑一聲:“我可是叛國啊?!”

“切,你以為我會信?”慕容景德不屑的撇撇嘴:“我沒見那個叛國之人,會提議舉辦免費私塾,拿錢賑災,也沒見那個叛國之人,會最長一個月不進自己的衙門。嗬嗬,你以為我傻啊?”

“嗬嗬,你要是傻,那天下就沒聰明人了。不過,你還是回去吧。”蕭月夜如是說。

慕容景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擔心什麽。放心,我畢竟是個皇子,沒人能拿我怎麽樣?父皇不是傻子,他恐怕早就看出裏麵的問題。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在父皇麵前說話。”

“嗯,謝謝。”蕭月夜是真的很感動。俗話說落難見真情。在這種情況下,慕容景德還相信自己,幫助自己。他是真的,拿自己當作朋友來看待的。

“難得啊,看你說謝謝。”慕容景德調笑道,眼光忽然掃過一樣東西,眉頭皺了皺,似乎是很疑惑。

蕭月夜看他表情,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慕容景德隨口說道,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的問道:“那個怎麽會在你那裏?”

“哪個?”蕭月夜看看自己,不明白慕容景德說的是什麽。

“就是你手上的玉墜啊!”慕容景德指著那枚玉墜:“這枚玉墜,怎麽會在你這裏?”

“什麽?你認識這枚玉墜?”蕭月夜激動不已,眼睛發紅。他幾乎像野獸一樣撲到柵欄邊上,緊緊的拽著慕容景德的袖子。

“是啊。”慕容景德點點頭,對蕭月夜過激的反應,很是納悶。但是同時,他也輕輕的鬆了口氣:“這塊玉墜,是我在大皇兄十八周歲的時候送給他的。別看他小,其實是精工打造,玉質非常罕見……”

蕭月夜已經聽不進他後麵的話,大皇子,是大皇子?!

吼!

竟然會是慕容恭!他為什麽要殺了小花?為什麽?!

“小夜,你怎麽了?”慕容景德終於發現了蕭月夜的不妥之處,擔心的喊道。

蕭月夜怔怔的後退,握著那玉墜的手,越發的用勁。過了好久,他忽然瘋狂的笑了起來,笑的慕容景德心裏直發毛。

“慕容恭,慕容恭,我一定要你,血債血償!”

蕭月夜的笑聲,驚動了那獄卒。獄卒緊張的進來,請慕容景德離開。

在天牢裏,又隻剩下蕭月夜一個人。不過此時的他,再也沒有以往的淡然從容。他心裏,滿是殺戮,恨不得現在就衝到皇宮,砍下慕容恭的頭,以祭奠歐陽小花的在天之靈。

可是,他殘餘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行!

慕容恭是大皇子,而且,一枚玉墜,隻能是懷疑,不能說明一切。

他需要再查證。而在查證之前,他必須名正言順的出去。

最好不是他做的,否則……蕭月夜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

慕容恭,莫家,哼哼……

蕭月夜手中,忽然一道碧芒閃耀,綻放的無比絢麗,卻蘊藏著無比的殺機……

慕容流雲一個人坐在上書房裏,他也在發愁。

事情出了點意外,可是這卻是個好意外。如果利用好這個意外,那麽自己的計劃,足以提前十年。

可是問題就是,計劃成功之後該怎麽辦。

一大堆爛攤子,該怎麽樣去收拾?又該誰去收拾?

滿朝文武在腦海裏過了一邊,雖然人才不少,可是畢竟資曆還是嫩了點,需要再經過幾年的敲打。慕容流雲有些可惜,若是這個意外,在幾年之後發生,那該有多好?!那時候,才能叫做真正的完美。

現在,不論自己如何的完善,終究會有一絲的遺憾。

何況,北方還有個重新虎視眈眈的蒙元國,這讓他如芒在背,難受的很。

腦中過濾了一個個的細節,將所有的可能性,所有會產生的反應都想清楚。然後,再在腦海中,一個個的想出應變方法和對策。直到肯定會萬無一失的時候,慕容流雲這才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小銀子。”

“奴才在。”小銀子聽起來小,實際上已經是進宮二十多年的老人了。他因為心思細膩,所以前幾年被劉德喜調來侍候慕容流雲。今天劉德喜不舒服,讓他隨行侍候。

慕容流雲看似隨意的問道:“去請副相宋川進宮見駕。”

“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