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過拂曉時分,大臣們就已然多半得到消息,月林竟然殺父拭君陰謀篡位!這還了得!不過總算皇帝平安無事!聽到傳言的柱國公早早就來到宮中,又叫來統領護軍細細詢問,那護軍自然挑些大家都知道的說了,不過光是這些也已經把個柱國公氣的袖袍發抖,臉孔漲地紅紫,啞聲叫嚷“這還得了!”

他憤怒地和謙相等人一合計,便決定今日早朝要力求皇帝對月府上下施以極刑,不立威不足以服眾,皇帝雖然病著,可他柱國公還活著呢!居然有人敢密謀如此大的禍事,真當他們武家沒人不成?

可誰想到,即使是病中也從來不缺早朝的皇帝,今日居然缺席了,內廷來報,說的是皇帝偶染風寒,將一切朝政事宜交由柱國公打理。

群臣心戚戚然地望著柱國公,他打從聽到皇上生病那夥兒就火急火燎地奔進內宮去了,這會兒出來也不多話,隻是一味的歎息搖頭,急煞旁人,窮追猛問下,他才勉強作答,皇上確有不適,不過九成九怕是心病。群臣麵麵相覷,也都暗歎息,兄弟相殘,任是誰也很難坦然麵對一切吧。隻是身為皇帝,心腸如此柔弱,這位月王果然是連慧後的十分之一都未有承繼啊。

而皇帝的心病自然與他們揣測的並不相同,此時白韶卿就在月重錦的屋裏,將一切如實相告,月重錦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神情也沒有什麽變化。

“想不到歸根結底,這一切竟是因我,”白韶卿喃喃而語,已經分不清是說給他聽還是她自已的嗌語“我如今已算是為父報仇,接下來也隻想尋得小六穆遙他們,從此遠離這一切紛爭,過安靜的日子而已……昨夜我將過去從頭細想,看這些年所經曆的每件事,本想理出一個頭緒,卻是更增迷茫……我隻是一個無勇無謀的弱女子而已,連為父報仇都無法安心地讓仇家無辜人受累,天下?那豈不是一個笑話嗎?思來想去,也許師……玄慎子他是柏姓的後人,他做這一切,是為了他的仇恨,若是如此……走到這一步,我應該也算是已經為他做了不少吧。”

她的眼神悠悠然地,看似在笑,實則卻是傷慟欲死“如今楚勝對我依舊有執念,也許他還在盤算著怎樣向秦國查明我的‘死因’,秦嘲風……最近聽聞他與秦護國公處處爭峰相對,失去護國公的支持,他無疑是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還有你……”她轉向他,眼中流露哀怨自責“對不起,我所能做的隻是對你說這三個字而已了。你的病一定會好的,林夙的醫術精湛,會治好你的。唉!這麽說來,四國之中,我竟已禍害了三國的國君……”說著她搖頭苦笑,目光轉向窗外,今日天色晴好,放眼望去,能看到極遠。

而她的視線所及,卻覺眼前總似迷蒙一片,不由得輕歎道:“還有個紀國,不管玄慎子做什麽打算,我一定要擺脫他的束縛,明的暗的地受製,都得避免才行。如今,既然月林已死,此事應當就此了斷,我也是時候離開了。”

月重錦的眼神頓時一黯,白韶卿回過頭來:“我想明日就將這身份還你,離開的辦法,我會小心考慮,你隻需好好呆在乾寧殿就好,林夙會留在這裏到你痊愈為止……你要多加保重……向山聖女,是個可笑之極的存在,別再將她放在心上了。”她說完話,又陪著他靜坐了一會,才起身離開。

月重錦依舊坐著,看她轉過身去,瘦削地背影漸行漸遠,他的手指曲張開來,像要朝前伸出,這時耳邊響起李富的隱約地腳步聲,他的動作立刻赫然停止了。

白韶卿回宮不久,便聽聞林禦醫求見,剛撤下宮女太監,林禦醫就快步進來,看她安然無恙,老禦醫喜極而泣:“皇上……沒想到是他,皇上受苦了。”

白韶卿伸手扶他起來,臉上竟一改平日麵對群臣時的呆滯迷茫,吐字清晰,又哪有半分呆傻的樣子:“林禦醫快快請起,這一次若是沒你相助,朕怎麽可能瞞著大家這麽久,也沒辦法找出真凶,真是多虧了您老。”

林禦醫抹淚道:“皇上說這話折殺老臣了。皇上裝病尋找真凶,是何等的大智大勇,老臣隻恨自己無用,幫不到皇上更多,讓皇上親自曆險。這狼子野心的人……皇上絕不能輕饒了他……”

白韶卿扶起他來:“此事已經過去了,以後也不要再提了。”

林禦醫老淚縱橫,點頭道:“如今真相大白,皇上是不是準備將裝病之事告之柱國公他們……他們若是知道皇上沒病,不知得多歡喜呢。”

白韶卿道:“這幾日朕心裏煩的很,過些時候再說吧。”

林禦醫立刻明白了,忍不住又有些哽咽,白韶卿又說了會讓他寬心的話,再道:“朕近日來總會時常頭暈,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今兒就算了,明天你過來給朕診診脈吧。”林禦醫一聽大急“皇上,容老臣現在就診吧。”白韶卿搖頭道:“還有一堆事等著要辦呢,明日吧。”林禦醫這才不得不答應了,退了下去。

白韶卿安排好這邊,便叫來林夙,詳細問了月重錦的病情,聽林夙說的極有把握,她也就安心了些,順便提了提自己的事,林夙聽後倒沒有太大的驚訝之色,隻是神情有些落寞,隨即又有一點像是喜悅的神色掠過眼眸,很快又收斂眼底。

白韶卿淡淡看他一眼,便自去尋李富商議離開的事宜,如今在宮中好歹也待了好些日子,隻要稍加安排,要離開皇宮不算什麽難題了,李富聽她說要走,也是歡喜不盡,一定下計劃,立刻飛奔著準備去了。

一切安排妥當,這一夜,白韶卿便是坐等天明,看重重宮闕外的天色一點一點放出光芒,染得高牆紅瓦一片斑斕。她輕輕歎氣,正在起身換衣服,李富忽然匆匆趕來,臉色發白道:“小錦他……忽然沒有氣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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