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都是赫然一驚,目光齊聚,卻都停留在柳承源身前被挾持的人身上,隻見往日地癡呆傻笑已從皇帝臉上消失幹淨,取而代之的,已是一抹堅毅淡定之色。

白韶卿本來並不想暴露自己,按著柳承源的計劃,他會在皇宮內殺死皇帝,然後以平亂為名,開城放人,哪知他被城中順利之極的進程衝昏了頭腦,臨時改變主意,竟將皇帝帶到眾人麵前,想要享受皇帝交玉璽地讓位戲碼。李恩等人出現後,他又挾持皇帝引得眾人暴跳如雷,卻又無法行動。這樣僵持下去,隻怕多生變故,她這才臨時決定改變初衷,開口說話。

柳承源也是為之一愣,身體抖了兩抖,卻道:“原來皇上也是裝瘋賣傻,可當真小瞧了你。不過那又怎樣?此時你在我的手上,要你的小命就跟捏死隻螞蟻一般,皇上的命可精貴多了,不能和我們這些粗人同日而語。既然皇上不是白癡,那更好辦了,皇上,你下令開城門吧。”

“柳承源,你大膽犯上,還不快把手放開!”李恩葉坤幾乎同時大叫,而柱國公和謙相呆呆看著眼前變故,已經驚地說不出話來。

“笑話!”柳隨源麵目猙獰“勝敗還未定局呢,你們以為光憑城裏這些人便能擋我五萬大軍嗎?你們以為養尊處優過慣好日子的禦林軍能和我的人馬相比?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我看還是你們識時務者為俊傑,打開城門,他日新帝登基,才會有你們的前程。”

“狗屁!”一邊楊五大怒,瞪著雙眼,作勢要撲上來,卻被田青一把攔住。

柳承源拉著白韶卿,慢慢朝後退去,靠近城牆,由幾個親隨攔在他身前,他則回頭朝城下看去,平原遠處的那支大軍正在緩緩靠近,黑暗地夜色中,已能漸漸分清旗織。他大喜若狂,笑道:“怎麽?還要作垂死掙紮麽?”

“究竟是誰在作垂死掙紮?”身前的皇帝忽然說道。

“雖然我心裏一直瞧不上你,不過這一回,你倒也算有三分膽量,城裏的一切是你安排的嗎?隻可惜你要對付的是我柳承源,就算你是裝瘋賣傻,又耐我何?”柳承源冷笑連連。

身前皇帝忽然放聲大笑,柳承源臉色一沉,手上使力“你笑什麽!”

“朕笑你癡人說夢,尤然不覺。”皇帝語氣中滿含輕蔑淺笑,更氣的他渾身亂顫。

“皇上……”田青等人看柳承源的動作,生怕他一個錯手傷了皇帝,都是又驚又怕。

卻聽皇帝笑道:“柳承源,若是此時圍在城外的是你親領大軍迫近城池,或許朕還會懼你三分,可是眼下,你這主帥在城裏與兵力兩兩相隔,竟然還是不知死活的大放撅詞,虧得你衝鋒戰場這麽多些年,竟連這麽基本的道理也看不明白麽?”

柳隨源身子一抖,繼而冷笑道:“我有你在手,我怕什麽?大不了魚死網破,把我逼到絕路上,黃泉路上,也得有你陪著我。”

“要朕陪你死,這福份隻怕你消受不起,死後還要大吃苦頭。”柳承源聽他渾不在意,心下又怒又怯,刀鋒一抖,立刻在白韶卿的脖子上劃出一道淺痕,鮮紅地血液頓時順著刀背流淌下來。

田青等人目眥欲裂地瞪著柳承源,眼中如要噴出火來,柱國公更是戟指怒目,大喝“住……住手……”

皇帝神情卻是安然,轉頭朝柱國公道:“舅舅,以國事為重,不可因朕一人的安危敗先祖績業,真到了那個時候,另立新君即可。”眾人都是大驚失色,被他沉著的神態所震,說不出話來。白韶卿看著眾人敬畏交織,感佩不已地神情,臉上頓時有些不自然,她是仗著自己另有安排及本身習武的秘密才會這樣說,可看大家都為她的大言不慚感動含淚,她頓覺愧疚,不自在地偏過臉對著挾持者,又道:“何況柳將軍未必真敢下手!不是嗎?暴能壓勢,卻難服眾,你這般作為,隻會讓更多的人對你心懷憤恨,既使是城牆外的將士看的清楚,也知你是謀朝篡位地逆臣,天下誰能容得下你?誰又會助你?”

柳承源瞪著眼睛,一時竟無言以對。他跟著慧後抗秦有功,上陣殺敵勇猛無比,這才得到慧後賞識,慧後辭世前,加封他一等公,為的就是想讓他安心保月。但因為月重錦不尚武不重兵而注重農耕開墾。就此慢慢拉開了他與軍隊的距離,當年受慧後重用時的默契漸漸消失,使得柳承源不滿滋生,更因功高勢大,慢慢地,便妄自尊大起來,越看越不順眼,終於忍不住起兵謀反。

本來挑唆鐵軍、控製京城屯兵皇宮禁軍都是出奇的順利,他也是一時托大起來,不等自己的部隊到來,便挾君子以令諸候,準備做一場好戲給自己的部隊看,卻哪想到,會是眼下這般光景。月王不但不傻,反而出奇地冷靜睿智,竟讓他分明持人在手,卻感覺無力著手,心裏更是慌張失措起來。

他這裏暗自糾結,心事難平,懷中的白韶卿卻忽然聞到一股淡淡幽香,這味道似是從她自己懷中散出,她嘴角帶笑抬眼朝對麵的李富看去,李富盯著她,極微地點了點頭,白韶卿再不打話,雙眼一閉,竟不去顧脖子下的刀鋒,身子立刻下滑,竟似昏了過去。

柳承源察覺到懷裏的人全身無力癱軟下滑的同時,自然身體前傾伸手相扶,動作間立時也聞到一股幽香,似香非香,正覺詫異時,那邊廂與此同時,看到皇帝忽然暈了過去,都道他忽施暗手,楊五等人哇哇大叫著,飛撲上來,頓時和他身前十數個親隨打成了一片。

柳承源不去管眼前的紛亂,隻想伸手拉住已經溜到地上的皇帝,彎身時卻覺雙臂一軟,竟使不出力來,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身形頓住之即,眼前白光閃動,有人劈麵便是一刀過來,他舉刀相抗,手竟酸麻地抬不起來,就這麽一會兒功夫,這種酥麻已經遍及四肢,總算他久經殺場,身體無力卻還能竭力朝後翻開,險險避了這當麵的一擊,不過,身下的皇帝終究讓人拉了出去。

田青將白韶卿一把拉到身邊,一邊叫著皇上,一邊立刻伸手去探她鼻息,隻覺她呼吸雖遲緩,卻不像是昏迷的樣子,正在奇怪,身邊剛剛那個送玉璽的太監卻已經撲上前來,將皇帝拉到他自己懷裏。田青眼尖,就在這一拉之間,看到太監往皇帝嘴裏塞了一顆藥丸,藥丸入口,皇帝頓時便醒了過來,抬眼卻是看著那太監,二人對視點頭,都是一溜地就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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