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地馬車由全幅武裝地士兵護送,浩浩****地開向城門,沿街百姓又是一路送至城門還在原地看等車隊消失在視野之中。

紀在北而秦在東,雲京離紀國邊界不過是十日的路程,因而車隊走的不快,送嫁大臣更是命令車隊每到一個驛站必須休息,這樣大好的交事落將下來,不狠狠地以送嫁之名好好擾撓地方官,就實是太說不過去了。

這樣走走停停,這一天到了一個叫常林地鎮上,車隊駐紮休息,送嫁大臣自然是讓當地府縣衙門的人“好不容易”地請去吃飯喝花酒去了。其實沒有他在跟前白韶卿反而更加高興,這大臣一股子酸味,見天的跟她說些女貞婦德那樣的東西,提醒這個提醒那個,唯恐她一個民間選上來的公主丟了紀國的臉麵。

眼看著他的背景消失在眼前,白韶卿立刻叫來女官幫著自己將那笨重地金冠取下,又脫了嫁衣,就水洗臉。那女官這些日子陪在她身邊,對她倒很是喜歡,隻偶爾勸誡一下她的舉止,如今天氣漸熱,天天帶著那些穿戴,也實在是夠難受的。

等女官安排過晚飯,白韶卿就坐到門邊休息,這個小驛站的小院倒很特別,每個房間出來的地方都由一條木質長欄式地板相連,靠坐在上麵倒似席地而坐,即涼快又舒服,女官無奈地看著正享受的白韶卿,道:“公主,李富求見。”

白韶卿應了,女官便退出去傳人。雖然一起來了,白韶卿可沒真打算讓他做太監,那不過是當時的權宜之計,本來自己想著要找機會和他說這事,這時他來,倒是巧了。

李富走近院裏正東張西望,就看到一邊白韶卿坐在門前地上朝他揮手,倒是嚇了一跳,慌忙走過去:“公主你……怎麽能坐地上?”

白韶卿笑道:“沒事呀,涼快著呢,你也來坐。”

李富自然不肯,隻在一邊站著看了看她,笑道:“公主臉色越來越好了,我……我可不是說你從前不好看……隻是……你如今比從前更好看了。”

白韶卿白他一眼,笑道:“以前給關在籠裏怎麽好看的了。”在將軍府時,她是著實花了心思和李富應酬的,一言一笑都有計劃,可如今出了將軍府,卻依舊保持著隻有麵對他時才會做鬼臉的模樣,此時自然不再需要什麽心計,其實隻是感覺和他挨的更近感情更親了。

她朝他笑著招手,拍拍身邊的地板“你坐下,我跟你說話。”

“那怎麽成?”

“我是公主我說成就成,快坐下,不然我就來拉你。”

“那……好吧好吧,”李富隻得在一邊歪著身子擦了點邊的坐下了。

白韶卿道:“你想家嗎?”

“有時想,有時不想。”

“如果能夠回家,你高興嗎?”

“不用啦,我不想回家,一心隻想跟著公主,往後你也不用怕人欺侮,我本事多著呢,我不是說過我爹爹是大夫嗎?我認得草藥還會配方,可以幫公主好好補身子。”

白韶卿轉頭看他,靜了一會,道:“你對我真好。”

李富臉頓時紅了,搖著手卻窘迫的說不出話來。

白韶卿歎道:“可是皇宮不是開玩笑的地方,進去容易出來難,當時我是為了不讓將軍把氣撒到你身上才那麽說的,並不是真的想讓你進宮做……那對你不好。”

李富愣了,呆呆看著她,她又道:“現在你可以走了,眼下可能是我能讓你明正言順離開的最好時機,就說你服侍不好或是打碎東西讓我趕走了,誰也不敢多嘴半句。所以你還是回鄉吧,好好的置幾畝地或是跟著你爹行醫,總能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

李富呆若木雞地看著她,好一會才消化掉她的話,急道:“不行,我不回去,我爹要知道我就這樣扔下你走了也會饒不了我的。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呀。”

“胡說,你才是我的恩人,沒有你我現在要慘上幾百幾萬倍呢。”

“不是的,哎呀,總之公主你別趕我走,讓我跟著你吧,我爹有六個兒子呢,當時送我去當兵也就沒指望要我傳宗接代的,做太監是我自願的,真的。”

“瞎說什麽呀!”白韶卿忍不住小臉一紅,太監雲雲她是小時聽父親說起的,知道男人想入宮必須做太監才行,可也知道畢竟是個難為情的話題。

李富卻是一心著急,生怕她要趕走自己,急的抓耳饒腮的,也不會說話,翻來翻去隻說那兩句,白韶卿看勸不下來,也隻得暫時做罷,讓他下去了,思忖著哪天再說。

再坐一會,天便黑了,女官來勸她起身,她自然也就回房休息,各屋的燈漸漸熄滅,靜夜之中悄然無聲,白韶卿這些日子每日坐著馬車,大概是一路顛簸,躺下沒一會,就覺倦意襲來,睡了過去。

睡夢中好似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氣味很獨特,可是聞著卻是舒服,眼前好似白霧繚繞,一團團一層層將她裹在其中,順著香氣慢慢走去,腳下倒是一路平坦,眼前又覺一張似曾相識的麵孔出現,笑呤呤地小臉,還帶著幾分髒相,正用手指著她笑個沒完,白韶卿慌忙低頭打量自己,那人兒卻撲上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一閃身,居然就不見了。

這真是一個奇特的夢呀。白韶卿意識漸漸清醒時仍然記得那個夢,隻是還不願起來,她就躺著再等等,等聽到女官的腳步聲好跟她開個玩笑,嚇唬嚇唬她也好。

她嘴角勾起笑意,耳邊果然聽到輕輕的腳步聲漸漸臨近,她心裏默算著一步兩步三步,忽然坐起身來衝著來人咧嘴一笑,哪知待好看清來人麵容時,卻頓時愣住了。

這不是女官!這女子少說也有四十,雖然臉上看不出什麽太深地皺紋,可眼角眉間地神色卻帶著滄桑憂慮地痕跡,這是哪家的官宦家眷麽?白韶卿心裏暗想,可當她轉頭四下張望時,卻立刻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因為她如今身在的,已經不是驛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