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退朝下來,秦嘲風立刻就趕到了仙華宮,急道:“早知道這樣,朕昨天就不到你這裏說那些話了,吐那些苦水出來,如今卻將你牽了進去。那樣的地方,你怎麽去得?”

白韶卿看他心急火燎的樣子,心裏卻微覺甜蜜,淡笑道:“護國公說的不錯,臣即為國師,又是向氏聖女,和一般地大臣比起來,或許更能安撫百姓。”

“哼。那老東西的話你也聽得?”

“陛下,你即視臣為知己,怎麽居然如此不信任臣麽?”

秦嘲風一愕,忙道:“朕不是這個意思……唉,一想到你要去那麽遠的地方,那裏可是災民遍野,那些人衣不蔽體,麵黃肌瘦的,你怎麽能見!”

白韶卿聞言倒是語氣一冷:“窮人而已,有什麽不能見的了。”

秦嘲風沒注意到她驟然變冷的語調,隻是顧自煩惱,在房裏踱步半晌,忽然道:“不行,朕要微服出京。朕和你一起去。”

“萬萬不行。”

“為什麽不行?朕是一國天子,你國師有威望,朕難道沒有?”

“又亂說話了!”白韶卿看他一眼,說道:“國君擅離京城,就像上次去向山一樣,是極不妥當的事,以後絕不能這樣了。何況我去到秦西,還有許多事要你在京支持才行,不論賑款還是平息輿論,若是沒有你,臣必定寸步難行。”

“你打算怎麽做?可別為了災民,把自己累壞了。”秦嘲風很是擔心的看著她。

“陛下放心吧,臣會想出辦法來的。”

這半年的相處,秦嘲風對眼前這個少女的性情已是深為了解,知道她雖會動搖,可一旦決定,卻是絕不反複的人,因而心裏雖然擔心至極,嘴裏卻也忍住不說了,隻是這麽近看著她纖長的身影,想到她要遠行,隻覺心裏又苦又澀。

白韶卿看他發呆,便轉身將一個茶碗拿起放到他手上,道:“賑災而已,又不是打仗,”說著垂頭一頓,忽然語調輕鬆,笑道:“就是打仗,隻要你相信我,我也去得。”

秦嘲風看她難得流露的少女模樣,再也忍耐不住,緊緊握住她手,低沉著嗓子說道:“一定要小心,要平安回來。朕給你一個月的時間,過了時候你不回來,朕就親自去捉你。”

“一個月怎麽行?陛下說笑話吧。安撫災民,幫助他們重建家園,少說也要一年。”

“什麽??你要去一年?不行,不能去。”

白韶卿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閃:“陛下金口已開,不能反悔了。”

秦嘲風一愣,怒道:“你……”

白韶卿臉露淡笑,卻拉著他走到一旁坐下,勸道:“陛下心係百姓,自從秦西受災,這些日子來你哪一日過的安生了?臣不隻是陛下的知己,臣還是陛下的臣子,是國師,為陛下分憂是臣的本份,陛下信任臣,便是給予了臣最大的力量。再說此事目地達到就行,時間長短,有什麽要緊呢?”

秦嘲風聽著她柔和地聲音緩緩道來,便如炎熱天氣中迎麵拂過的一陣涼風,頓覺心靜平和,自知再說下去也是與事無補,隻得點頭歎息,想了一想,又道:“你一個人去不行的,朕讓嚴林陪你一起去。”白韶卿自然不再反對,點頭答應。

出發的日子定在三日後,這是一個晴空萬裏的天氣,白韶卿和嚴林身後是多達千人的長隊,運著糧食物品等物件,秦嘲風送至城門外,叮囑再三,這才依依不舍的揮手告別,看這條龍形長隊慢慢被綠林吞沒。

越是西行,越是悶熱,起**晚還會偶爾吹起的夜風,再過幾日,便一絲也感覺不到了,隊伍東西極多,所以行走緩慢,又要提防著有難民哄搶,半個月的路程倒走了四十餘天,終於在一個午後,到達位於災民最多的延寧。

隊伍在三刻以前就被告之已經到達,可是在原地等待許久,卻依舊沒有看到前去城內通傳的侍衛回來。嚴林等的耐煩起來,策馬自去前方詢問,白韶卿坐在馬車裏也總是漸覺不安,此時也就讓隊伍跟著嚴林一同前行,哪知才走了一會,馬蹄聲車輪聲幾乎在同一時刻停了下來。白韶卿滿心疑惑,便掀開簾子,展現在眼前的情形,卻著實讓她大吃一驚。

隻見嚴林就停在身邊,而眼前的小坡道下是一個極為開闊的地界,方圓很廣,一叢遠山將其圍在中央。放眼望去,城牆外密密匝匝的卻全是難民,或躺或坐,黑壓壓的一片,再遠處連人的身子也看不全,隻有一個個腦袋,耳聞處,盡是哀聲。

在這片若大的空地中,除了哀鳴與呻吟,幾乎沒有人說話,天空中無數隻巨大的怪鳥在上空來回盤旋,不時的發出陣陣嘶啞刺耳的叫聲。

眾人麵麵相覷,都向更遠處的城牆方向眺望,越過密密麻麻的人頭,依稀可見的卻是城門緊閉,城牆之上好似還有一些手持弓箭的士兵立做一排,向城下蓄勁待發。

嚴林回頭見白韶卿走出了馬車,忙道:“國師你快回去,這裏危險。”

卻哪知她不但沒有退後,反而朝前幾步和他並排站定,嚴林對她一直有幾分莫名懼怕,此時看她站在身邊,不由得想退開一步,可轉過頭來時,卻見她雙手緊緊交握在身前,竟似在微微顫抖,他以為她是害怕,便又催了一聲,“你快回馬車去吧,咱們隻有千餘人,可眼前的難民卻是上萬,要是讓他們發現我們這裏的這些東西,可不得了。”

白韶卿卻似根本沒有說到他的話,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帶車隊隱蔽在林後。”說罷她竟邁步向前走去,嚴林大吃一驚,慌忙朝身後示意,安排幾個隨從將隊伍帶開,轉頭看白韶卿已經獨自走出了丈餘遠,他跺了跺腳,帶著剩下的十數個護衛跟了上去。

這段坡道弧度較大,因而白韶卿等人在坡上出現,坡下的眾人竟無一察覺,何況眾人正餓的頭暈眼花,哪裏還有力氣去管別的事情,遠看牆門還是緊閉,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去,卻是再也站不起來,此時等待他們的,除了死亡,似乎別無他途。可是,就在此時,忽然自眾人身後,一曲悠揚地笛聲緩緩響起,恍如天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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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趕出兩更了,今天在外麵跑了一天,好累呀,淩波還在碼字的,希望今天還能再更一更,因為上了風雲榜嘛。所以想多一點努力,也希望大家能看到我的努力。謝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