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韶卿忙扯開李富和月重錦,三人魚貫著下了馬車,便見馬車此時果然已經身在一處小鎮中,眼前長街彎彎朝東麵延伸,盡頭隱沒在房舍後麵。長街兩側擺了不少貨攤,各樣水果菜蔬,雜貨吃食,琳琅滿目,小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月重錦頓時雙眼發光,扯著白韶卿便想往前走,李富忙拉住了:“你鬧什麽。公子,我們是找客棧還是繼續趕路?”

白韶卿回頭朝那趕車人道:“這位大哥尊姓大名?咱們往後一路同行,還要多煩憂你了。”

趕車人忙回禮,自稱姓吳名江,白韶卿便和他商量了,眼看天色雖早,可一行人天沒亮就出發,早都餓了,不如留下來住一晚,一麵調整一麵或許也能等等楚夙那邊會不會傳來什麽消息。

商議定了,李富和吳江便去尋客棧,本來李富是要和白韶卿一起的,可白韶卿叮囑他為月重錦準備湯藥,他才不得不隨吳江去了。

看他們的馬車順著街道往前走了,月重錦立刻一拉白韶卿,歡呼道:“咱們去逛去。”

白韶卿由他拉著,隻好隨步而行。這裏是離楚京不遠的一個小鎮,受雲京影響貿易很是繁榮,往來客商川流不息,走在長街上,隨時可見裝地滿滿地車隊進進出出。

眼前的一切大大刺激了月重錦,幾乎每一處商鋪他都要駐足看上一會,拿著人家的貨物翻來覆去地看。他身著純淨地白袍,麵容俊雅,而一身華貴地氣質更是掩也不掩不住,路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他,兩旁的商家更是將他上下打量。白韶卿站在他身邊,簡直就像他的一個小廝。

這般走走停停,二人已經轉過了街角,約定要這裏會合的,沒見李富和吳江,想必還未找到落角處,白韶卿便拉著他停下來:“在這裏等一會吧,別再往前走了,呆會兒李富他們得找不到我們了。”

月重錦對李富也是好感缺缺,神情失落地看了她一眼:“幹嗎要等他呀?小哥哥和我一起不高興嗎?”

白韶卿道:“不是這樣的,”又想到一事,再道:“以後別這麽叫我了,叫我邵青。”

月重錦喃喃自語的重複一遍,好看的箭眉擰成一個疙瘩“不好聽。”白韶卿無奈地看著他,正要說話,卻聽身後一人長聲道:“命中有時終需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兩位小哥,測個字吧。”

二人聞聲回頭,才看到他們剛好站在了一個測字攤子旁,一張舊桌上攤了紙墨,一個滿臉皺紋地灰衣老人坐在桌邊,正笑咪咪地看著二人。

白韶卿隻看了一眼,轉身便想退開一些,省得擋了他的營生,那老人卻道她要走,慌忙站起來走到跟前,將他二人上下打量,眼顯驚色:“兩位麵相可都是了不得呀,讓小老兒瞧上一瞧吧,兩人隻要十文錢。”

白韶卿搖頭道:“我們隻是等人,一會就走了。”

老頭人滿臉堆笑:“兩位公子一表人才,不過是小十文的花銷,反正等人也是閑著不是。”看她隻是搖頭還作勢退開,老頭兒急了“好吧好吧,八文,八文行了吧。公子爺行行好吧,老頭兒今日還沒開張呢,說的不準分文不取,也不差這點時候的。”

一邊月重錦一直不解的看著,這時見那頭老兒著急模樣,倒笑了起來,搖著白韶卿道:“這老頭兒蠻有意思的,咱們就在這玩兒吧。”老頭兒聽他說話語氣不由得一愣,隨即頓時又是一臉笑,充著白韶卿不停作揖,惹地靠近這邊的幾個小地攤的人都朝他們看來。

白韶卿給鬧的沒有法子,隻得答應了,拉著月重錦往桌邊坐下,指指他向那老兒道:“你且看看他吧,能看出什麽來,我才信你。”

老頭兒笑咪咪地點頭,湊近仔細打量他,越看神色越是凝重,眉毛一跳一跳的,好半晌說不出話來,白韶卿看他神色變化,還真擔心他說出什麽來,正要打斷,他忽然輕聲道:“不瞞公子,這位公子的麵相,乃是大福之相上上之相呀。隻是額角發黑,眼神迷糊,這是遭了小人的算計,與時不利。”

白韶卿看他一眼,問:“那要如何化解?可還有救麽?”

老頭兒又細細看了看月重錦,又拉過他手來,瞧了半晌,竟吐出二字個讓白韶卿巨驚的字來:“往西。”

“怎麽說?”她慌忙追問。

“這位公子的病因是從西麵帶來的,此時他印堂已有微亮,黑雲也有鬆動之像,說明他此行已經尋到了解病的根,所以還得回西去,因果相輔,方能解開眼前的劫難。”老頭兒小眼睛一閃一閃地,說完話還定在他身上,看的更仔細了,好像要將他折骨掀皮般地細細琢磨,白韶卿看月重錦往自己這邊縮,便知他害怕起來,忙打岔道:“那先生給在下看看吧。”

老頭兒應了一聲,眼光卻仍未從月重錦身上移開,直到白韶卿將十個銅錢重重放到桌上,這才總算收回了他的注意力。

隻不過,他朝著白韶卿打量好半天,竟是眼神迷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瞧那模樣還越看越迷糊,白韶卿心裏暗笑,她此刻帶著麵具,能看出來才怪呢,不過方才這老頭兒對月的話倒確是讓她上心,看來這老人是有些本事的。自然也不會訛他,仍將十文錢全推到他麵前,笑道:“老先生拿好了。”說罷就要起身。

哪知手上一重,回頭見那老頭兒一手按住她手,一手執筆在她麵前,認認真真地道:“公子賞個字吧。小老兒可從來不白拿人錢財。”

白韶卿倒沒見過這樣的算命先生,不由得有些敬意,便坐了回來,提筆在紙上寫了個“邵”,正是她現在化名的姓氏。也沒打算讓他猜什麽,不過是應付一下也就脫身了。

哪知那老頭兒盯著那個字好一會,忽然雙手微顫,臉上的皮肉一陣陣發抖,白韶卿皺眉看他,也是心有不詳,拉上月重錦就要離開,哪知那老頭兒忽然使全力將她手按住,身子前撲,幾乎湊到她麵前,一字一頓道:“邵者,詔也。這是……帝王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