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若看到豫讓自刎,再也壓抑不住,大聲哭喊道:“豫讓大哥——”
飛身到豫讓身邊,拿起豫讓的劍,直刺趙襄子!
海若身法迅捷無比,趙襄子身旁侍從隻顧吊呆看著,根本來不及阻擋!
就在海若手中之劍即將刺進趙襄子胸脯時,一個蒙麵黑衣人以匪夷所思的迅捷一劍格擋掉海若手中之劍,同時一掌將海若打落下來!
我飛身接住跌落下來的海若,拔腿就跑。
身後趙襄子的侍從們大喊“捉拿刺客!”追了上來。
一直跑到城外的樹林才逃脫追捕。
等到天色暗下來,我和海若又偷偷摸進城裏去,把豫讓大哥的屍體偷偷運出來,埋在城外的樹林裏。
我和海若跪在豫讓大哥的墳前抱頭痛哭!
哭了好一會,我們靠坐在墳前的大樹下,默默無語的看著天上的星星。海若太過悲傷,又被那黑衣人打了一掌,不一會兒沉沉睡去。
我想起豫讓大哥全身潰爛的模樣,又想起他吞下火炭痛苦打滾的樣子,用手使勁打了一下樹皮,說道:“豫讓大哥,你何必如此受苦!換做是我,定會假意投靠那趙襄子,伺機殺了他!”
“手段卑鄙,目的豈能崇高?”一個女子的聲音從樹林裏傳來,我大吃一驚,隨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從一棵大樹後麵走出一個人來!
我仔細一看,倒抽一口涼氣!正是阻止海若刺殺趙襄子的那個黑衣人!
我一個箭步擋在海若身前,警惕的看著那黑衣人走過來。
那黑衣女子走起路來卻不像白天那般迅疾,而是悠然自得,慢慢走來。
那黑衣女子邊走邊說:“這麽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
等走得近了,那黑衣女子摘下蒙麵的輕紗。
我驚訝的脫口叫道:“樂清——”
樂清朝我狡黠的眨了一下眼。
嫣然一笑道:“很驚訝吧?”
我一時呆在那裏,喃喃問道:“你怎麽會到這裏來?”
樂清看了我和海若一眼,說道:“要不是師傅擔心你們,我才懶得到這裏來!”
我高興道:“是師傅叫你來找我們的?”
樂清說道:“師傅有一陣子沒見你們,所以讓我來看看你們。要不然我會來找你們?”
我想起了豫讓大哥兩次行刺都被人故意暴露,肯定是樂清所為!就問樂清道:“你為什麽要阻止豫讓大哥刺殺趙襄子?”
樂清卻說道:“我這是為了成全豫讓!”
“成全豫讓大哥?”我不解的問道。
這時,海若突然一下跳起來,指著樂清說道:“樂清!豫讓大哥明明要刺殺趙襄子,而你卻阻止我。還說是成全豫讓大哥?”
樂清看了一眼海若,說道:“呦!不裝死了!我下手自有分寸,打你那一張掌,根本就沒傷著你!”
海若聽了,不服氣道:“你倒是打傷我啊!看你怎麽向師傅交代?”
樂清舉手嚇唬她,說道:“你以為我不敢?別仗著師傅最寵你,我就不敢打你?”
海若挺身向前,說道:“哼!你打我試試!”
我一把推開她們,說道:“好了好了,別吵了!”
轉身問樂清道:“你倒是說說為什麽你說阻止豫讓大哥刺殺趙襄子倒是成全了豫讓大哥?”
樂清聽了,臉色沉重起來,轉身走到豫讓的墳前,看著豫讓的墳,說道:“其實,你們根本就不理解豫讓!”
豫讓的忠心讓他走上了刺客之路!豫讓的義氣注定了他的刺客之路無比艱難!
先來說說他的忠心。智伯以國士待豫讓,智伯死了,豫讓為了報答他,必須去刺殺趙襄子。否則他會心生愧疚,覺得對不起智伯。
正是這份愧疚之心,讓他不能安心的苟活在這世上,他必須去刺殺趙襄子報答智伯!
其次,再來說說他的義氣。
“誠如你所說”樂清指著我說道:“投靠趙襄子”
伺機行刺是最簡單直接的辦法!但是豫讓心中的義讓他不能這麽做!在他看來,投靠了趙襄子卻又刺殺他,這不是義士所為!所以他心中的義注定了他的刺客之路無比艱難!
再者,趙襄子的寬容大度讓豫讓內心備受煎熬!
一方麵他為了報答智伯必須刺殺趙襄子;
另一方麵,為了趙國,他不能殺了趙國的明君!正如他死前對趙襄子所言:明君不阻擋別人的義舉,忠臣為了名節不惜一死。這份矛盾的心情深深煎熬著豫讓!你們隻看到豫讓全身塗漆皮膚潰爛,隻看到他吞食炭火弄壞喉嚨的痛苦,卻看不到他內心深處所受的煎熬!
樂清有點哽咽的繼續說道:“所以,對豫讓來說,死,是一種解脫!而對趙襄子來說,他也敬佩豫讓的忠義!所以在第一次捉拿住豫讓時,他放了豫讓!而在豫讓死前,他也滿足了豫讓的請求,把外袍給了豫讓讓他完成刺殺!哪怕是象征性的刺殺!其實他們兩人是惺惺相惜,隻不過他們兩人因為智伯而成為了敵人,站在了對立麵!”
樂清指著我和海若說道:“連趙襄子都能理解豫讓的苦心,而你們卻不懂!所以說,你們根本不理解豫讓!”
樂清突然跪在豫讓的墳前,拜了一下。
說道:“正是豫讓象征性的刺殺趙襄子的外袍,成就了他的忠義!
也可以說是豫讓刺殺的失敗承托了他的偉大!不以成敗論英雄,這句話正適合豫讓。
試問趙襄子刺殺代王成功了,誰記得那個刺客是誰?天下人隻記住了趙襄子的陰險狡詐!
但是豫讓刺殺趙襄子失敗了,世人都記得他刺殺趙襄子外袍的義舉,在豫讓刺殺失敗自刎而死的今天,全趙之境的忠義之士都為他而落淚!
我想,豫讓一心求死,在他自刎而死的那一刻,他感到的是一種解脫!
如果他在九泉之下,知道天下的義士都為他而落淚。
他一定會感到欣慰!”
樂清說完,對著豫讓的墳拜了三拜。
我和海若也跟著拜了三拜。
就起身隨樂清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