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月上中天,月華傾泄院中,黛畫魂開啟紫瞳,兩道紫光射向園中的兩朵奇花,一株枝葉茂密,墨綠花朵卻略顯枯萎,另一株花團錦簇,人形樹枝的腹部卻像癟了的氣球樣凹進去。果真如楚國質女所說,兩朵奇花都已經精氣外泄了。

她心有不甘,以為自己發現奇寶,卻沒想到竟然先後有兩隊人捷足先登,就連比他們提前趕到的質子質女二人都被人設計偷襲。她從身上拿出一個青銅羅盤,上麵標注了各個方位。輕輕撥動青銅指針,指針嘩啦啦一陣響動,指向了正東方,羅盤上光華閃動,標注正東的位置浮現出了一行小字。

白英第一次見這件所謂的尋寶司南,在旁看到小字寫的是“雷風疾行,震前五裏”八字。

黛畫魂哼哼一笑道:“兩位繼續在這裏等偷襲的人吧,我們先走啦!”言罷也不等答複,拉著白英跳上屋頂,就往東方疾行。

這下子就隻剩下了南楚霸國八皇子,也就是被楚國質押在齊國的質子楚瀟然,與他的妹妹,同樣是質女的九公主楚瀟薇。兩人對視一眼,跳上屋頂,跟了上去。

行進間黛畫魂傳音白英道:“取走寶物的人在正東五裏處,我們去奪了來!”

白英不語,他實力尚弱,且沒有黛畫魂的見寶眼開,並不認為他們能在質子二人及先前布局偷襲者的手中搶下寶物。但是已經來到這裏,還是要追上去看看是誰捷足先登,也算是長長世麵。

這一次屋頂夜行,從兩人變成了四人,黛畫魂拉著白英當先而行,黑衣輕盈,踏瓦無聲。

質子身著華服,月夜下很是亮眼,他卻毫無顧忌,一手扶著質女,一邊前行。質女腳不沾地,似乎完全借助質子的力量前行。兩人也是悄無聲息的疾進。

四人都步入修真界,速度遠超凡人。不一會就走了四裏多,黛畫魂在前揮手停步,質子在後也停了下來,疑惑道:“怎麽了?”

黛畫魂不理他,拉著白英伏到了屋頂上。

質子自討沒趣,臉上卻仍舊沒有表情,他毫無顧忌,右臂扶著質女繼續前行,但行進中並不莽撞,左手掐訣,凝神戒備。

果然,質子前行了剛剛十步,就遭到攻擊,兩個綠瑩瑩的鬼頭突然出現,分從兩方襲擊質子二人。質子右手護住妹妹,左手再次祭出紫蛇,蛇頭吐信,將左側鬼頭吞入。同一時間右側鬼頭擊到,卻見質子一瞬間護著妹妹轉身,左手右擊,紫蛇尾巴纏住了另一個鬼頭。鬼頭被纏住後魈鳴了兩聲,化成綠粉了。

質子與左右開弓,顯見也有不凡的戰鬥經驗。

這一次白英靠的較近,終於看清了紫蛇真麵目,這竟是一隻蛇形的棍子,一經催動就活了起來。

“是妖山上的鬼靈功。”質女皺眉道。

質子點頭,高舉紫蛇棍大吼道:“尉遲曉逸,給我出來!”紫蛇棍發出道道紫光,地毯式的擊向前方。卻紛紛在不遠處碰壁,那裏似乎有道透明的牆,將紫光阻隔了。

質子橫舉紫蛇棍,前行兩步,向下劈下,一道集中的紫光射出,打到透明牆上,“鐺”響了一聲。那處

的空氣仿佛被擊碎了,竟然劈裏嘩啦的開始裂開,不一會空氣如脫了層皮,現出了後邊的情景。

尉遲曉逸果然立在那之後的屋頂上,他依舊一身綠衣,但臉上表情卻比先前見到時更顯得苦了,他並未看向破除結界的幾人,而是直視他的對麵,那裏有一個白衣女子正與他對峙。

那女子劍眉短發,眼神冷冽,手持一把長劍,背對著眾人。

兩人身前的屋瓦上劍痕斑駁,顯然兩人之前經過了一戰,結界破除時才分了開來。

“聶姑娘,你是天資嬌女,何必與我這小鬼一般見識呢?”尉遲曉逸苦著臉說道。

白英二人還伏在屋頂,聽了也不禁感慨尉遲曉逸的倒黴跟之前見過的楓靈有一比了,總是遇見敵手。

聶姑娘卻不答話,將劍插回背後劍鞘,根本沒有理會尉遲曉逸和新來的四人,一聲不吭的向前走了。

尉遲曉逸這才向質子等人作揖道:“王子休怪,我與聶姑娘對戰,不得已下布下結界,沒想到促怒了王子。”

質子冷哼道:“我為追尋傷我者而來,先前有人在靈藥園布下劍陣要殺我,你可知曉是不是剛才那女子所為?”

尉遲曉逸搖頭道:“你說的藥園我也去過,我在那裏見到聶姑娘,一路追來,並不知道她有沒有布下劍陣。”

“你說的聶姑娘到底是誰?”質子問道。

“我不說你也該猜到的,當今神朝,跟我們妖山作對的最大勢力就是鼎劍閣,鼎劍閣老閣主姓聶,據說他老人家的關門弟子是位女子,也在今年到了稷下學宮。”尉遲曉逸搖頭歎息,他來自妖山,正是遇到了自己的對頭。

質子目光閃爍,並未言語,若那女子真是秦閣主的關門弟子,則她雖然年紀輕輕,卻是與青楓劍主同輩的人物,是整個大陸正道億人景仰的人物,先前尉遲曉逸稱她天之嬌女,倒也不算誇大。

這時質女突然道:“哥哥,那兩人走了。”

質子驚訝回頭,果然見到剛剛還伏在地上的白英二人不見了。尉遲曉逸苦笑道:“那兩人想來是有自己的術法,突然消失不見了。”

質子心念電轉,再不回話,扶著妹妹朝那位聶姑娘消失的方向追去,他料定白英二人也是隱身追去了。

尉遲曉逸似乎很愛美,整了一下激戰後淩亂的綠衣,也追了上去,臉上的苦笑卻更濃了。

這時白英二人已經披著隱身衣走出很遠去。白露為霜四字光華流轉,隱身衣擴大到帳篷大小,白英雙手舉著隱身衣,黛畫魂則掏出尋寶司南不住點擊,司南指針來回晃動,黛畫魂連連點頭道:“有一株藥是被那個聶姑娘拿走了,但另外一株不在她那,她應該是在追逐持這一株藥的人。”

屋頂夜行變成了屋頂追逐,此時若有人從空中看去,可以看到一排排鱗次櫛比的六合院上,四個人影正在疾行,當先是一個負劍的白衣女子,身後很近一裏處是質子身著華服,扶著妹妹追逐她的蹤跡,他不遠處是一道綠芒晃悠悠的尾隨。當然,若觀察的這人有遠超離經姥姥的修為,必然可以識破白衣女子與質

子之間的兩人。這是身穿黑衣的一男一女,他們披著一個極大的隱身衣,互相調笑著,被人追逐,又追逐著別人。

白衣女子顯然也在追人,她右手一直掐著劍訣,邊追趕邊計算,速度極快下,竟然走到了六合院的盡頭。一堵高達數十丈的城牆赫然立在這裏。

白衣女子停步,跟上來的黛畫魂二人也悄悄停在了後邊。

“她在追什麽呢?”白英傳音道。他這一路追來,感覺事情有太多蹊蹺,這麽多的年輕俊傑,除了白衣女子外都是他們那個院子裏的人,但六合院有六間,甚至並不排除白衣女子就是除他們五人中的另一人的可能。

他們六人都被兩株奇花吸引到院中,又先後陷入追逐。他們在屋頂上走了這麽久,雖然眾人都是腳步輕微,但打鬥卻進行了兩次,尤其質子毫無顧忌,攻擊時光華外露,若是其他院子也住著同樣的年輕修士,為什麽沒一人出來觀看?

黛畫魂皺眉搖頭,她也有諸多疑問,而且司南顯示兩朵奇花都在這裏了,可是麵前除了白衣女子,並無第二人。難道還有另一人如他們般有隱身的法器不成?

白衣女子並不知道白英二人在後跟隨,卻用劍訣算出了這裏另一人的存在。她劍眉豎起,對著城牆喝問道:“出來吧,你身上有我劍芒的氣息,我知道你在這裏!”

四壁無人答話。白衣女子不再言語,盤膝坐下,手中劍訣仍掐,似乎打定了要長等的主意。

黛畫魂吐吐舌頭,跟白英一起找了個僻靜地方伏下身子觀看。他們知道後邊仍有追兵,怕一會打起來牽連到自己。

十幾息後楚瀟然攜著妹妹一起到了,幾息後尉遲曉逸也跟隨而至。

三人見到城牆都是一愣。但都並無言語,而是相繼找地方盤膝坐下。或許是因為知道了對方的身份,質子楚瀟然並未質問白衣女子劍陣伏擊的事情。

六人都陷入沉默,過了許久才有人說話。

“我們五人一起來,住在了同一個六合院。”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尉遲曉逸,他說話間彈了彈衣襟站起,指了指自己和質子質女,又隔空指天,他知道白英二人也必隱藏在這裏,隻是並不知道具體位置而已。

整理完衣襟他又接著說道:“但那間六合院有六間房子,我們這裏的五個人若是平均分,必然還有一間,想必聶姑娘就是住在那一間裏的。”白衣女子坐姿背對眾人,隻是輕輕點頭,並未發聲。

“但是這裏有個問題在,就是王子與公主二人雖然被分在兩間房子,卻因為種種原因住在了一起。”尉遲曉逸一掃臉上的苦笑,目光如電道,“王子,我說的對不對?”

質子楚瀟然也是輕輕點頭。質女在一旁說道:“我哥哥重傷在身,我不放心,就在他床旁侍奉。”

“那就對了,在下認為,那間六合院裏,除了我六人外,仍有第七人在,布下劍陣伏擊王子的是那二人,從聶姑娘手中搶走一株奇花的是那人,現在我們在這裏等的也是那人。”尉遲曉逸目中精光更勝,對著城牆道,“我們之所以在這裏,也都是因為這第七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