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尚未有反應。

圍觀華人裏就不少人下意識地搖頭。

都看向嶽橫江期待他解釋。

雖然這貨人嫌狗厭,但看其侃侃而談的,也確實有真本事。

被眾人期待看著。

嶽橫江自然威風又抖了起來,沒有賣關子繼續道。

“德祐,是宋恭帝趙顯的年號!”

“宋恭帝四歲即位,但在他即位的第二年年初,元兵就攻破了南宋都城臨安。”

“南宋政權自此便逃往福州,成為流亡政權,苟延殘喘。”

“臨安被攻破時,才新年正月剛開始。雖然曆史記載有德祐二年,但絕對不可能有德祐二年的官窯瓷器!”

“所以!”

嶽橫江指著杜衡手中的龍泉窯梅子青三足鬲式爐。

擲地有聲道。

“無論你手裏這贗品龍泉窯瓷的品相有多完美,它都絕對不可能是真的!”

“小兔崽子,現在立馬給我跪下!喊爺爺!”

可杜衡聽嶽橫江掰扯完。

卻是啞然失笑。

還以為你發現了什麽隱秘的瑕疵,可沒想到,說你是文物鑒定專家的人,可真是給你麵子啊!

“嶽橫江,麻煩你回去再好好學習曆史知識行嗎?”

杜衡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

嶽橫江本來正等著收下一大孫子,這會卻又被懟,氣得手指頭指向杜衡。

“小兔崽子,你這是想耍賴不認賬?”

“但我告訴你,這麽多人看著還有協議在,你賴不了!我剛說這些,在場的都有智能手機,完全可以現在就查!”

“你們都查查看,宋恭帝是不是德祐二年被俘的?”

自然有人當場查。

很快就查到了答案。

“是哎,嶽專家說得沒錯。”

“我查也是,可這位杜小哥說嶽橫江要重新學曆史知識,也看著胸有成竹的樣子,這是為什麽?”

一開始眾人查到證據都是支持嶽橫江的。

可沒多久。

有人發出一聲驚呼。

“欸等等,我盲生好像發現了華點!”

“這件龍泉窯梅子青三足鬲式爐,若隻是以爐底燒字判斷,還真不一定是贗品!”

“怎麽說?”

眾人好奇看向驚呼的年輕女孩。

嶽橫江則是眉頭一皺。

他不可能錯!

這小娘皮如此做作,不會是跟這小兔崽子唱雙簧的吧?

“杜,杜先生,還是您來解釋吧?你是專業的。”

小姑娘被眾人一起目光灼灼地看著,有些害羞得都有點結巴了。

杜衡沒推辭。

“嶽橫江,之前你說曆史記載有德祐二年,但絕對不可能有德祐二年的官窯瓷器。這是你用南宋都城被攻破時間,推斷而得出的結論。”

“但你可知南宋臨安是現今華國的杭市,與龍泉市直線距離足有三百多公裏!”

“這若是放在宋元時期,行軍打仗要走起碼十天時間!”

“而且曆史有記載,龍泉市被元軍攻下時已經是德祐二年的年底。”

聽杜衡說到這。

不少人都已經聽明白了。

可嶽橫江卻好像腦子還沒轉過彎的,如聽天書的模樣。

“所以,德祐二年這一整年,龍泉窯其實基本上都處於南宋統治之下,為何就不可能燒製官窯瓷器?”

“更因此,你用爐底燒字說這是贗品,嶽橫江你不覺得你這理由非常站不住腳嗎?”

“既然爐底燒字不是紕漏,那這件龍泉窯梅子青三足鬲式爐,從包漿釉色到燒製工藝,都品相極佳,自然就是真品!”

“嶽橫江,認賭服輸,道歉!”

嶽橫江現在才終於聽懂了。

雖然心裏已經明白自己鬧了個大笑話。

但他壓根沒有認賭服輸的打算。

若是按照賭約給杜衡這小年輕當眾道歉,他麵子肯定丟光。若再繼續退出古玩界,那更不行,不混這一行他吃啥喝啥?

所以。

必須賴掉這個賭約!

眼珠子不停轉,其它地方不聰明但壞水從來不少的嶽橫江,很快就發現了杜衡言語裏的漏洞。

“杜衡,你急個啥?”

“這隻是你從曆史判斷的,萬一曆史上德祐二年,龍泉窯就是因為戰亂沒開窯燒製瓷器呢?”

“若這種可能存在,那你的說法不也站不住腳?”

這……

也不是沒道理啊!

眾人都遲疑了。

杜衡卻盯著嶽橫江,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的笑。

我隻是從曆史知識層麵反駁你的論點而已,你這老小子不會以為,南宋德祐二年的龍泉窯瓷器很難找吧?

正要繼續反駁。

這時人群之外突然一陣喧鬧嘈雜。

“是神眼嶽濤,嶽老先生!大家快讓讓,讓嶽老先生進去。”

“沒想到神眼嶽濤真的來這了,正好請老先生來評評理。這兩位專家各執一詞的,把我們都搞糊塗了。”

“就是不知道幫理還是幫親?”

“嶽老先生為人方正,肯定能主持公道!”

在場幾乎所有華國人包括部分他國人,都知道神眼嶽濤的鼎鼎大名。

言語間也都極為尊敬。

杜衡視線看向分開的人群。

一名仙風道骨模樣的瘦削老者,緩緩走進人群,走到杜衡跟嶽橫江兩人之間。

還有一名類似裝束的青衣中年人緊隨其後。

眾人都知道,這是嶽老先生的唯一弟子青羽青先生。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嶽濤先跟嶽橫江打招呼時。

嶽濤卻是微笑看向杜衡。

“拜見師兄。”杜衡搶先打招呼。

“哈哈,師弟,咱倆這是相逢不如偶遇啊。沒想到,我們居然提前在這見著了。”

杜衡笑答:“這叫緣分,本想明日一早上門拜會您。可沒成想老天爺安排,希望我今日就得見師兄風采。”

早在之前兩人視頻聊天。

嶽濤就對杜衡這個突然出現的師門後輩,表現得極為關愛。

擁有天眼的人之前除了不知所蹤的房師伯外,在嶽濤認知裏,隻剩下他跟徒弟青羽。

談不上異類的孤獨。

但能多一個同類,嶽濤跟青羽都對此非常歡喜。

在第一次視頻聊天時,嶽濤就堅持著把輩分定了下來,並堅持讓杜衡喊他師兄。

不過對於青羽跟杜衡兩人之間稱呼,他並未幹預。

用杜衡的話說。

若讓青羽喊他師叔,確實好像喊老了幾十歲,聽著別扭。

走到杜衡近前。

嶽濤仔細打量著杜衡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