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老先生的講解。
杜衡認真傾聽。
“這小木盒裏麵，是一支明萬曆竹刻花鳥紋毛筆。筆杆是紫檀木，通體刀法深刻細膩。筆首尾鑲有象牙，相互映襯氣質不凡……方盒中是一方清嘉靖牛形紫砂暖硯，此硯選用優質紫砂泥製坯，外部不施釉，高溫燒製，色澤正宗……文人以自己比作硯田之耕牛，更顯構思巧妙。”
戚邵軍講解完。
接著就堅持說希望杜衡收下禮物，以表示他對杜衡的感謝之情。
對於這兩件禮物。
杜衡客氣推辭一番後便都幹脆收了下來。
又不是什麽大禮，兩者價值都在一百五十萬左右，對同樣是資深收藏家的戚邵軍來說，毛毛雨啦。
“正好我準備把這兩件現在就放書房去，不知戚老先生是否願意賞光，上去幫我品鑒一下書房中的藏品？品鑒完書房的藏品，我們還可以去地下收藏室繼續看古玩，正好看完吃晚飯。”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杜衡微笑起身做邀請狀：“那就請隨我來，若是有戚老先生看得上的古玩，說不定我們還能互相交換一二。”
上三樓書房的過程中。
戚邵軍跟杜衡並肩而行，特別小聲不好意思的說，他既拿洪家的錢又要杜衡同意不跟他比試打他臉，真是讓杜衡見笑了。
杜衡聽得出來。
戚老先生對此是真的非常不好意思，這話他可能進門時就想說，但可能直到這會才鼓起勇氣，老實承認自己這事做得非常不好看。
對此杜衡倒是高看了他一眼。
如果戚邵軍又當又立還在他麵前裝樣子，杜衡那肯定隻會看在師兄麵子上，禮貌但疏遠對待。
但現在說話做事如此坦誠。
杜衡倒是願意真心尊敬的稱呼一句老先生了。
“戚老先生，你這話其實不對。”
杜衡思忖片刻後才繼續開口。
“人活在世上，追求的無非就是精神以及物質這兩方麵的東西。”
“在我看來，精神活一個麵子，物質活一個錢字。您這樣做既抱保全自己麵子又獲得了切實財物，這叫兩全之法，何來讓人見笑呢？”
“反正說句老實話，若換做我是戚老先生你，我也會這般選擇。大家都是俗人，誰有資格笑話誰呢？”
戚邵軍明白杜衡這是勸慰他別糾結。
也知道等到時候對賭局開始，自己這番厚臉皮操作肯定依舊免不了被大家夥笑話。
但現在聽杜衡這當事人這麽說，他還是因此心情好了許多。
“杜先生，你真是個妙人！”戚邵軍讚道。
“那接下來還有更妙的，書房到了，戚老先生請看，這些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搜集的珍品，老先生可千萬別看著眼睛拔不出來呦。”
戚邵軍確實看得眼睛都羨慕花了。
他有聽老友嶽濤說過他這個年輕得過分的師弟，有億個拿古玩填充滿書房的小目標。
但沒想到。
連地板都是用的老海枬黃花梨木鋪就，連書桌都是清朝至少乾隆時期的古董！
更別談書桌上那一係列最早源自唐朝最晚也是清朝中晚期的文房四寶，每鑒賞一件，戚邵軍就恨不得想搬回自個家去。
甚至他都不爽的想揪著杜衡脖子問。
為啥就這樣大喇喇全擺在書房？
你難道不明白，隻有放在專業打造的收藏室中，才能更好更長久的保存這些寶貝嗎？
但想起老友說過的他師弟那億個小目標。
戚邵軍就製止了自己這衝動。
人家杜衡除了是鑒定師，除了是收藏家，還是一個據說已經達千億資產大公司的老總！人家有這本錢可以肆意揮霍，外人管不著的！
隨後。
戚邵軍又帶著兩年輕人，一起跟杜衡去了他的地下收藏室。
雖然杜衡為防止泄密沒有展示他那些獨一無二的國寶，但光是展示出來的這些藏品，就已經足以再次讓戚邵軍沉醉其中。
“可惜手上目前沒閑錢，不然我一定要跟杜先生求購這其中一件。”
杜衡聞言立刻出聲提醒道：“戚老先生，我可早就說過的啊，隻換不賣。君子不奪人所好，就算你有錢買，這些古玩我也是不可能賣的。”
“真一件都不賣？”
戚邵軍不甘心問道。
“比如你這兩隻鈞瓷花瓶，並非一對，賣出一件不會讓你缺失收藏品類的吧？”
“是不妨礙，但這兩隻都是宋鈞瓷窯釉色的主流代表，細分下來兩隻是不同的。你上一隻看的花瓶，是乳白紫暈窯變彩斑釉；你手中這隻花瓶，則是藝術價值最高的窯變花釉……若隻論鈞瓷，這其實屬於兩個不同的收藏品類。”
戚邵軍苦笑連連搖頭：“沒想到杜先生對藏品分類，竟是已經細分到這程度。看樣子，我是不該提買賣這事，君子確實不該奪人所好。”
一直到許念卿過來喊吃晚飯。
戚邵軍才帶著他徒弟郭向陽和朋友後輩婁星鵬，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杜衡的私人地下收藏室。
晚餐賓主盡歡。
席中杜衡關心問戚邵軍後續行程有何安排？需不需要他派人幫忙？
戚邵軍先謝過杜衡好意，然後才說了自己後麵的行程：“我畢竟是接受洪家邀請來跟杜先生你打擂台的，而我老友又大多在江寧省城，所以接下來訪友我準備一個人出行，盡量低調不讓洪家發現的好。”
“等對賭局結束後，我再帶這兩小子拜訪老友跟各家同輩比試，也算沒帶他們白來江寧省這一趟。”
“這兩三天我就先放這倆小子在曲市自己找地方玩，曲市每年古玩交易量在江寧省數一數二，古玩市場龐大，他們正好看一看，漲漲見識。等看完曲市，我們再一起去淮城，聽說那裏山中有古跡，或許可以帶他們到現場看看。”
“既然戚老先生想要低調，那我就不派人當向導了。這是我手機號碼，有事打我電話就行。”
杜衡遞上三張名片。
戚邵軍三人都各自接過收好。
因為視線轉到另倆年輕人身上，杜衡再次看見，郭向陽對他態度依舊恭敬，而婁星鵬則是更加有種龍傲天並對他不服氣的架勢。
但杜衡還是絲毫沒在意這些。
小角色而已。
隨你怎麽不服氣，隻要你老實不搞事，我就懶得浪費精力在你身上。
隻是。
杜衡無視不在意，不代表本就對杜衡不服氣的婁星鵬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