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的大花貓,又犯了錯誤。

什麽錯誤?

花花不好意思宣布,我們也就隻好算了,畢竟人家肥貓也是有隱私的。

裴耀之還沒有反應過來,花花就衝到書房,把頭藏在櫃子縫裏(屁股還露在外邊)……

小妖黑著臉,不確定的問:“狸貓大人,這家夥該不會以為我們看不見它吧?”

裴耀之淡淡地一睹:“和某人真像……”

小妖怒,衝上去咬。

然後此處和諧五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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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下起了豪爽的夏雨,讓人暢快淋漓。不一會兒卻又風吹草低,天朗氣清。好不容易磨蹭到下了學,聶夏發現裴耀之在書院門口接她,這個男人正靠著馬車拿著書悠閑地看著。

明明一副假裝斯文的敗類模樣,卻是俊得一塌糊塗。

小妖翹著嘴角,屁顛顛地跑過去竄上了馬車,傻笑著大喊:“關門,放狗!”

裴耀之氣得捏她的臉,卻意外地發現她懷中鼓鼓,臉黑了。“你又偷了什麽東西出來?”

“……”小妖故作嬌羞狀:“奴家懷了身子,死相~”

這時候卻聽見一個細微的聲音,像是故意作怪似的拆穿她:“喵~”

裴耀之掰開她交叉的雙手,將花花從小妖懷裏翻了出來:“果然!”隨後就狠狠柔亂她的發髻,吼:“叫你不要拎著它去書院,你又不是不知道,沈老頭對貓過敏!!!”

小妖立刻用手捂臉裝可愛狀:“可是,可是人家……”

“閉嘴!”裴耀之扯著貓脖子就從馬車窗戶甩了出去。

“嗷~”花花慘叫。(或者是興奮地?)

“不要啊~”小妖動作誇張的隨著愛貓撲了出去,卻被裴耀之攔腰抱住。她隻好扯著破嗓音吼:“花花啊,難道我們真的隻能來生再見了?你就這般拋棄奴家不顧,奔向其他男人的懷抱嗎~?”

花花聞言回頭,那眼神很鄙視,小妖覺得它逃跑的速度好像更快了一點?

在外麵幸福撒歡了一圈才回家的花花,毛皮濕漉漉的,肉墊子黑不溜秋。一回來就被裴耀之厭惡地拎著扔進了澡盆,這才真正恐懼地嗷嗷直叫。

裴耀之眯眼片刻,就是不理。

小妖這時候是真真心疼了,自家花花最怕水了啊~她踟躕著小步子,但是又不敢上前救它於水深火熱,隻得可憐兮兮地望著裴耀之。

裴耀之扶額,歎口氣走過去將隻剩下半條命苟延殘喘的花花撈起來,開始訓:“以後你不許跟著你小主人調皮搗蛋!她犯抽,你要攔著,不許跟著倒騰!”

花花低頭舔著爪子,弱弱地“喵”了一聲算是回應。

“咳,之之,它僅僅是一隻,貓……”

“你閉嘴!”裴耀之瞪了她一眼,然後回頭繼續:“這是一個主人在向他的寵物宣布紀律,必須遵守,任何借口都不能成立!”

小妖:“……”

花花:“……”

你們:“……”

當小妖將自己總結的一千零一種死亡方法上呈給大師姐的時候,她似乎不小心瞅見了柳柔那異常詭異又興奮的(?)的神色。

(大師姐,好可怕~)

小妖發涼地抖了抖,然後弱弱地問:“大師姐,您沒事吧?怎麽看起來這麽興奮呢?”

“小妖!”柳柔一改往常冰冷的語調,她略顯激動地抓著聶夏的胳膊,有些用力:“夫子給我提過了,看來你真的很有潛質,是個幫得上忙的家夥!現在,有沒有什麽想法,有沒有什麽新建議?”

聶夏感覺到了她的激動,有些迷惑,搖了搖腦袋:“目前還沒有想到,大師姐準備寫哪個方向的故事?”

“懸疑!絕對是懸疑!”柳柔眼眸閃閃發光,高興地拉起聶夏的手,又繼續誇獎:“你有‘看見故事’的能力!不信你瞧,自己總結的死亡方式是有多麽的有趣和奇異!”

小妖:“……”

因為她寫的是:死者被凍成雕像,渾身淋滿了楓糖汁液;死者被繡花針刺滿,像隻刺蝟;死者流出的血液竟然是藍色的……

“好吧,確實是有些離奇。”小妖承認。

“謝謝你的幫忙。”柳柔笑著拍拍她的肩,鼓勵道:“我們一起好好加油吧。”

“嗯。”小妖點點頭。在回家的路上認真想著,她感覺到大師姐的開端有些微妙,可是又說不上個所以然來。

晚膳後,聶夏眉心微蹙,準備和裴耀之商量一下自己的煩惱,就撲了過去,纏上他撒嬌:“狸貓大人,人家有個很大的煩惱,你幫我出出主意吧~”

裴耀之一聽這嬌滴滴的嗓音,抖了抖,哭笑不得。

小妖見他對自己的煩心無動於衷,撲過去親了一口,膩歪在他懷裏滾來滾去,還耍混:“你這死沒良心的,為什麽不再關心我了?說,是不是在京裏偷藏了花姑娘?”

裴耀之趕緊摟緊這小姑奶奶,生怕她磕著碰著了,嘴裏卻不耐煩地嚷嚷:“是是是,可溫柔如水的花姑娘……”

小妖一聽,氣得腮幫子鼓鼓,吼:“我要和——”還沒說完,就嗷嗷叫。

“怎麽了,磕著哪兒了?”裴耀之慌了,忙掰過她的小腦袋仔細檢查。

“痛痛痛……”小妖的小臉皺得像朵**,痛得嚎叫:“我的牙,好,好痛~”

裴耀之放下心,開口罵人:“你這蠢貨,牙疼你捂著胸口發抖幹什麽?”

小妖淚眼汪汪,疼得說不出話。心想:“我捂著胸口,你不也在檢查我的頭……”

裴耀之趕緊吩咐下人兌了鹽水給她漱口,心疼地摟著她哄:“叫你又偷吃粘糖,現在疼死活該!”

“還瞅著小姐做什麽?還不趕緊去隔壁抓大夫!?”

裴府的隔壁,住的是株洲的知府大人——的小舅子一家。

舅老爺名叫王成功,很不幸,他還恰好是裴耀之的忘年之交。說是忘年之交其實不然,王老爺不過才三十出頭,隻是輩分在那裏擱著,小妖小朋友才常常大叔大叔的叫著氣他,而喚他的夫人商氏卻甜甜地稱呼美人嫂子。

王府的小小少爺是王老爺的心頭肉,因為自幼身體羸弱,所以王府常年備有大夫。也因為交了裴耀之這個萬年損友,而這個損友還養了一隻千年小妖,所以王老爺悲催的後半輩子注定命途多舛。

這不,小妖一個不舒服,裴耀之就懶得上街找大夫,直接吩咐管家去隔壁將大夫提溜過來用就是。

“死丫頭又怎麽了?”這次偷用大夫的事,王老爺自然也是知曉的。聽說小妖牙疼,他就陰陰地笑了,假惺惺地說什麽關心聶夏的病情,怕她“遭遇不測”,硬是不顧商氏的阻攔,非要過來“慰問”一番不可。

一番雞飛狗跳之後,小祖宗終於歇下了,牙床腫的老高,像含了小雞蛋在嘴裏。

瞧著這番光景,王老爺就樂嗬嗬非常滿意地走了,像是出了多年的惡氣。

裴耀之正準備挪步子,卻被小妖蒼白的小手一把抓住。

隻見她頭冒冷汗,用綠幽幽的眸光瞅著王老爺的後背,虛弱地哀求:“他爹,替奴家報仇……”(你都快死了還不肯吃虧……)

裴耀之:“……”

他拍了拍小妖粉嫩嫩的小臉,溫柔地說:“我知道你的煩惱,畢竟這也算是你自己的處女作。所以大膽地去嚐試,相信你大師姐的能力。雖然她有些神經質,但是你能有這個機會,也委實難得。”

小妖裂開腫的老高的牙床,笑了。她舒了口氣,乖乖地點點頭,閉目歇息。

裴耀之一直守在她身邊,思緒陷入回憶。他始終想不通,自己是怎麽腦子抽風地喜歡上了這麽一個妖孽的?話說當年,自己最先看中聶夏的,並不是她自認為如水般嬌嫩的容顏,而是她那一身莫名其妙的奇思異想,她那神來之手編故事的能力。

那個時候,聶夏還沒有拜師,她正在非常努力地尋找著心中的大師,婁山夫子,也就是她現在的夫子,沈老。這個讓她對“德高望重”這個詞徹底幻想粉碎的罪魁禍首。

碰巧,那個時候,年州剛好發生了一件奇異的盜竊案。

(一年前)

玫瑰花瓣傾灑在女子如凝脂般嬌嫩的肌膚上,包裹著她未著一縷的身軀。她的唇上輕點蜜紅,雙眼嫻靜地緊閉,嘴角漾著嫵媚的淺笑。那個美麗的女子,脖頸細長,下顎美麗,額角開闊容顏倩,輕攏慢拈的雲鬢裏插著紫玉缺月木蘭簪,似乎隱隱散發出幽幽蘭香。

可惜,美人如此,卻隻存在於畫中。

近些日子的年州,因為席家傳家寶被盜而沸騰張揚,哄哄熱鬧。

被盜的竟然是價值連城的丹鳳朝陽禦府和田玉!整個席家驚慌失措,因為,讓他們震驚的是,存放寶玉的密閉房間牆壁上,竟然突兀地出現了一副玫瑰美人圖!!!

當然,這破案的事情原本與聶夏的生活沒什麽牽連,所以幾日之後,當她得知年州的衙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了此案,聶夏也隻是不在意地搖搖頭,似乎她並不是很在意這件盜竊案,她甚至完全沒有多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