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棒打鴛鴦
“萬歲,各位大人,阿福不求入朝為官,隻願追隨郡主經商,代為揚帆遠航,到大洋彼岸周遊。”
阿福跪倒在地,臉上一片平和。
一旁的譚尚書,卻是一口鮮血噴出,手指著阿福,恨得說不出話來。
你既然要遠渡重洋,那還非跟老爹爭究個什麽?你滾的遠遠地,還用得著老爹犯罪,丟官回鄉嗎?
阿福的請求也雷到了一大片觀眾,放著馬上要到手的官員不做,卻主動要求背井離鄉,這是被那個親爹給欺負糊塗了吧?
就連阿圓,也是第一次聽到阿福的打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阿福熱愛上經商了呢?並且熱愛了遠渡重洋,走上不可知的國度和境地?
小皇帝與大多數觀眾的思維方式相同,都以為是這個少年被傷透了心,才選擇了遠離故土。
“阿福,你沒有家人,一切有朕為你做主,你以後,可以輕輕鬆鬆的在京城繼續生活,你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還是成家立業要緊。”
像那十幾個風雨飄搖的異族人一樣,不一定流落到哪裏去,不一定能否生還,傻瓜蛋才會去做吧?
觀眾群裏,一個肥美的身影晃了一晃,這是多好的機會,皇帝自願為你做主,隻要順著皇帝的意思說下去,阿福就可以娶妻生子,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可是,短暫的沉默之後,阿福的決心還很堅定:“多謝萬歲肯幫助小人,可是。這段日子以來。小人對於經商對於航海非常熱愛。郡主正在著手造船,既然異族人可以飄到我們這裏來,那麽,我們就一定可以遠渡重洋到達他們的國家,賣出我們的東西給他們,買來我們所沒有的的,卻又是最需要的東西回來,小人希望。萬歲可以成全小人的心願。”
人生時時刻刻都在麵臨選擇,聆聽自己心靈的聲音,遵從自己心底深處的渴望,其實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
如果,擁有一對疼愛自己的父母,擁有朝夕相伴的親人,那麽,想要遠遊的心願,或許,就永遠沒有實現的機會。
可是。阿福沒有。
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郡主一直希望可以找到做兩輪車三輪車車胎兒的橡膠,傑克的國家有那種植物。阿福希望,可以在有生之年,把橡膠那種樹種移栽到我們大宋朝,讓橡膠輪胎,早日更換現在的木製輪胎。”
阿福膝行幾步,揚起了頭,看向小皇帝。
他的眼睛裏閃爍的光芒,正是小皇帝所熟悉的,在他的最心腹的幾個年輕大臣的臉上所看到過的一樣。
那是一種懷抱理想懷抱渴望並矢誌不渝要曆經千難萬險去付諸實現的光芒。
小皇帝看向福瑞郡主,隻看到了滿眼的淚光。
他想,他能理解這個少年的心情,也能理解郡主的感受。
“好!”
小皇帝站起身來,上前兩步攙扶起阿福的雙手。
“阿福,如果你願意,朕賜你國姓,你就叫宋福,朕希望你心願得成,早日為大宋朝送來珍惜的物種,送來大宋的福氣。”
“宋福謝主隆恩!”
阿福再次拜倒在地,兩顆淚珠砸在皇帝的腳前。
剛剛順過氣來的前尚書大人,再次噴出一口鮮血。
那是本應該遭受萬人唾棄的醃臢子啊!
千變萬化的故事還沒有結束,與阿福公子一同唏噓的姑娘們還沒完,一個胖胖的身影衝出了人群,俯身跪倒在內堂的門檻外,聲淚俱下:“萬歲,民女盧苗苗,叩請萬歲開恩,民女甘願嫁於宋福公子,上天入海,生死相隨!”
誰家的姑娘這般大膽?盧苗苗是哪個的女兒?
好歹沒吐出血來的盧尚書,“咕咚”從椅子上滑下來,叩倒在地。
“萬歲開恩!萬歲開恩啊!小女瘋魔纏身,胡言亂語千萬當不得真!”
承蒙當初阿福跟盧苗苗在朱陽縣惹下的麻煩,讓盧尚書早早的探得了阿福的底細,所以才會使出雷霆手段,把盧苗苗嚴嚴實實的看管在尚書府,就是深怕孩子年齡小不懂事,在終身大事上吃了虧。
可是今日,還是被這個丫頭跑出了府,並且逮到了機會,竟然在聖上麵前出醜,自己求肯起婚事來了!
今兒這事兒,一件比一件稀罕,可讓老百姓過夠了眼癮。
盧苗苗好不容易才得到短暫的自由,好不容易才積聚起勇氣,找到了這樣一個求肯的場合,如何會因為老爹的一句“瘋魔纏身”阻隔?
“爹,請恕女兒不孝!女兒此生,誓要追隨阿福,如若您執意不容許,女兒寧願一死,來世再償還父母養育之恩!”
“我兒不可!”,一聲淒厲的大叫,尚書夫人擠進大堂,一把抓住盧苗苗的手臂。
局勢不是一般的亂!
尚書夫人在家裏發現了女兒失蹤,急忙趕到大理寺,無奈人多口雜,盧苗苗混在百姓堆裏,沒辦法悄無聲息的拽她回家,本來是等著審判結束再偷偷帶人的,誰料想這丫頭一下子衝到皇帝麵前直抒胸臆!
盧苗苗此次,竟然是抱著必死之心來的,她的右手之中,緊緊地握著一把剪刀。
如若阿福被判不如意,盧苗苗追隨的心意也不會更改,無論怎樣,今日都是討要個結果的時候。
可是,這個結果怎麽給?誰來給?
小皇帝莫非就憑這幾句話,禦筆一揮給你二人下旨賜婚?盧尚書還在禦前最尊貴的位置,皇帝能夠無視他的感受?
尚書夫人抱緊女兒的雙臂給皇帝行禮叩頭:“萬歲開恩!小女瘋魔了,臣婦馬上帶她走……”。
“我不走!萬歲,請為小女子做主啊!阿福。我們要在一起。生生死死。要在一起!”
盧苗苗淒厲的聲音,響徹在大理寺內外。
無數女人的哭聲也跟著響起來,為盧苗苗,為阿福,或者,是為了自己的不能做主的命運……
“在一起!讓他們在一起!”
哭聲,伴著呼喊聲,這是群眾的心願。
“嘿嘿嘿——嘿嘿——”。這是譚尚書,猥瑣的蜷在地上,斜睨著盧尚書發出的冷笑。
沒有一個人離開現場,大理寺,成為一個悲傷的地方,到處,都彌漫著淒涼……
阿福痛苦地轉過了身軀,聲音抽搐著:“盧小姐,我阿福無德無能,配不起您。原來那些——都是騙您的,請您——跟著父母回家。好好尋一門親事,過——幸福的日子去吧!”
“不!我不相信!阿福不要丟下我——”,盧苗苗的聲音更加尖利絕望,如杜鵑泣血,身子都癱軟了,卻死死的攥緊了大理寺的門檻,任誰都拉不走。
什麽時候,大宋朝的大理寺衙,也成了棒打鴛鴦散的陣地了?
旁聽的官員們都坐不住了,圍攏在盧尚書的身後,企圖去安慰一下這個可憐又凶殘的父親。
皇帝咬一下嘴唇,猶豫的,也看向盧尚書:“愛卿你熄熄火兒,阿福其實——”
“萬歲啊——”,已經出離了憤怒的盧尚書,怎麽可能讓皇帝把勸解的話說出口?
無計可施的盧尚書,猛獸一樣衝向了盧苗苗,揚起巴掌,“啪——”一聲爆響。
抱著頭攥緊拳的阿福,在這聲響亮的巴掌裏,終於,再也無法保持沉默。
“哈哈——哈哈——哈——”,阿福站直了身軀,仰天大笑。
那笑聲淒厲慘絕,含悲帶淚!
“萬歲,小人乃是——哈哈——小人乃是——”,阿福邊笑邊想解釋。
蜷縮著的前尚書大人忽然尖叫起來:“不要說!不許說!”
阿福依然在笑,伸手去解開喉間的內衣領,傷痕累累的胸膛,**在皇帝眼前。
“您看,小人沒有喉結——哈哈——”。
“啪啪——”,連續兩聲脆響,打斷了阿福的瘋狂狀態。
是京城中最近風生水起,名頭最最彪悍的福瑞郡主,跳著一隻沒穿鞋的腳撲過來,左右開弓扇在了阿福的臉上。
“你丫的沒長腦子啊?你去問問太醫,哪一個不是一把脈就知道你就是實打實的男人,你丫的在女人麵前敞衣服,你流氓啊?”
因為這件事不好男女之間交流溝通,所以,阿圓從沒提過,阿福經過了地牢裏一番鞭打傷害,除了一身傷痕的收獲,還得到了一項福利,就是女人的某些顯現退化掉了。
她以為這小子肯定對自己的變化更加有數兒,誰知道這丫根本就不透氣兒,還在這裏無限哀絕的要坦白自己的獨一無二呢!
事到如今,為什麽還要對世人宣布自己的傷疤呢?活的忒輕鬆找罵呢?
兩記響亮的耳光,打回了阿福的神智,太醫一把脈,就能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一個實打實的男人了?
這個瘋子,掩上了自己的上衣,卻又迅速無良的,雙手探向了自己的下體,然後,不笑了,捂住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這都什麽事兒啊!
小皇帝已經羞惱無限,自己的臣子們輪流出醜,連帶的自己這個九五之尊都覺得尷尬無比:“今日就到這裏,來人,擺駕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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