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百無聊賴

張澤天剛一踏上後院的石子路,便覺得腳下異物蠕動,把他嚇得不輕,於是邊喊邊跳。

紫楓在旁看到張澤天抬著小手來回蹦跳的樣子,甚是滑稽,便哈哈大笑,說道:“別亂動了,正常走就好了,很舒服的。”

小澤天滿臉狐疑,但聽師兄這麽說了,便正常走起路來,隻覺渾身舒暢、經絡通順,一副很享受的表情,一天疲憊頓時消失了一半,驚訝道:“真舒服啊,師兄這是什麽石頭啊?怎麽自己還會動呢?”

“隻是些普通的圓石,是師父設計的一套陣紋,把這些碎石有機組合起來,能根據腳的大小、石子受力情況自主遊移,找到人腳上的各處穴位,起到按摩足底,緩解疲勞的作用。”紫楓耐心講解道。

小家夥聽的目瞪口呆,隨後眼睛轉了兩圈,突然倒在石子路上打起滾來,頓時整個後院一陣搖晃,地上一些符文不斷顫動,把紫楓嚇的不知所措。

無量真人見後院搖顫不止,馬上趕來,看到小澤天在地上打起滾來,皺眉怒道:“幹什麽,快點起來!像什麽樣子!”

張澤天一聽,趕緊站起身,後院這才恢複正常,一臉委屈地說道:“什麽破玩意啊,走了一天,挺累的,本來想給全身按摩的,結果一點也不舒服。”

聽完澤天一說,紫楓笑的直不起腰來。無量也被弄的又氣又笑,說道:“你這小鬼頭,這是用來踩的,又不是用來滾的,弄不好會把陣紋破壞的。”

小澤天做出一臉牲畜無害的表情,小聲嘀咕道:“自己東西沒弄好,還怪我。”

雖然聲音極低,但以無量的修為這怎麽能逃過他的耳朵,聽完差點氣的眼前一黑,被一個小毛孩子給鄙視了一番,傳出去可真是丟了大人。但轉念一想,這孩子也真是有些門道,小小年紀就懂得舉一反三,以後加以正確引導,確實前途可期。

小澤天嘟囔完也感不妥,偷瞄了一眼無量,發現師父麵漸怒色,趕緊跑過來,笑嘻嘻說道:“師父,師父,這怎麽什麽神像也沒有啊,我聽娘親說道觀要敬很多神仙的,可這一個也沒有,為什麽呀?”

無量一聽,捋了捋胡須,神色變得洋洋自得,略帶傲氣的說道:“我尊的乃是天地大道,並非個人的所謂神道、仙道。關鍵是心中有道,那些虛物不擺也罷。而且我這裏也沒有什麽清規戒律,一切隨心,釋放天性,追求真我,我的服飾裝扮也隻是一種外在的形式罷了,知道了嗎?”

“師父功參造化,到了這等境界,還豈會尊奉他人!”紫楓也一旁補充。

無量聞言,麵色不快,長‘氨’了一聲,厲聲說道:“紫楓,不可妄言,做人霸氣不可少,但也絕不能沒了謙卑之心。”

紫楓見勢趕緊低頭,不敢再言語。

張澤天又扯著無量的袍袖,指著旁邊一間立柱與橫梁交界處,問道:“師父,師父,那是什麽啊?真好看。”

無量看了一眼,說道:“那叫鬥拱,可以分擔屋簷的重量,加深屋簷的寬度。”

“那是怎麽做的啊?怎麽放上去的呢?鬥拱上為什麽要雕刻一個青蛙呢?那麽難看,我喜歡小白兔,不如雕個白兔換上吧?”小澤天問題成串,問個不停。

無量真人略顯不耐煩,擺手道:“去去去!這說起來話長了,以後有時間再給你講解吧。時間不早了,快去洗洗,準備吃晚飯了。”

無量看著紫楓和張澤天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他精心設計的石子路,不禁儼然而笑,而後若有所思,又搖了搖頭。

日月匆匆,轉眼之間,張澤天來到無量觀已經半年有餘,每天都隻是跟著師父讀書靜坐,教他一些強身健體之法,偶爾會和眾師兄去簡單練一練拳。

期間他經常對無量抱怨,言稱要學些真正有用的本事,無量真人每次都是笑而不語,小家夥雖然心有不滿但也隻能無奈接受。

這一日,張澤天和眾師兄一起做過師父要求的共同早課後,與大師兄紫楓回到房中,嘟囔道:“咱們成天就是讀書、站馬步,實在太無聊了。”

紫楓聞聽,輕歎了一聲,他又何嚐不是這麽想,自幼就被師父抱回到無量山,已經跟隨無量真人將近二十年,但還隻是個記名的徒弟,每天做這些初級的功課,根本沒有傳授過什麽玄功妙法。於是無奈的勸道:“是啊,這也沒有辦法,我都練了二十年了,你才幾天,慢慢受著吧。”

“啊?不是吧,這麽久,二十年還練這個,不會師父不會別的吧。”張澤天滿臉驚訝,一嘴參差不齊的小白牙一覽無餘。

“小師弟,別亂說,師父厲害著呢,我曾親眼看見師父在後山製服過一頭雙翼魔虎。”紫楓露著出另一種羨慕和向往的神情。

張澤天一聽,來了精神,問道:“什麽是雙翼魔虎啊?後山什麽樣啊?為什麽師父不讓我們去呢?師兄你是怎麽進去的呀?”

麵對張澤天一連串的問題,紫楓心想這個師弟就是問題多,這段日子下來他也已逐漸適應了,知道這小師弟好奇心特別重,得到什麽問什麽。

“雙翼魔虎是一種靈獸,而且是品階很高的那種,外表老虎相似,隻是多了一對翅膀,一躍能飛上高天,一爪能拍陷大地,非常強大。至於後山嘛,我隻去過那麽一次,有很多靈獸出沒,很是危險,所以師父不讓我們去是為我們好。”

“哦,那後山什麽樣?是不是很好玩啊?”張澤天甚是貪玩,又接著問道。

“其實也沒什麽好玩的,隻是多一些奇珍異草罷了,不知什麽原因我覺得那裏靈氣好像比我們這裏要充盈多,可能是因為裏麵多靈藥的關係吧。因為後山基本沒有人進入,所以裏麵很多植物都是存在成千上萬年了,很多我都沒見過,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對了,我還在裏麵見到過一朵像房子那麽大的藍花,當時把我都看呆了。可師父說那花很危險,因為已經通靈,如若靠近可能會被吸進去抽幹骨髓,所以我也不敢靠近觀看,隻是遠遠的望了望。”

小澤天聽的直入神,順嘴說道:“一定很好玩,我真想去看看。”

紫楓一聽,嚇的一縮脖,趕緊說道:“小師弟,你可別去啊!而且千萬別跟師父說我對你說過這些,否則他要罰我了。”

張澤天做了個鬼臉,說道:“放心吧,師父都出去有兩個多月了,我不會告訴他的。”紫楓這才長出一口氣。

因為無量知道澤天貪玩所以叮囑過紫楓少說後山的事,免得引起他好奇心,闖出什麽禍來。

正在這時,聽到外麵有人喊道:“師父回來了!”

紫楓和澤天一聽便趕緊起身岀屋,來到前院,澤天張著小手就跑了過去,抱著無量的大腿撒嬌道:“師父,想死天兒了。”

無量摸了摸澤天的腦袋,說道:“就你嘴甜,我不在的這些天有沒有偷懶啊,讓你看的書都看了嗎,馬步站穩了嗎?”

“當然沒偷懶了,比您在還用功呢,不信你考考。”張澤天一臉的自信,答道。

無量順了順胡須說道:“那好,答不上來可是要受罰的哦,‘吾日三省吾身’,哪三省?”

澤天一聽師父考自己,趕緊雙手放開無量的大腿,退了一步,站好答道:“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無量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又是什麽意思呢?”

澤天一聽要自己解釋,不禁撓頭,兩眼滴溜溜向四周亂看,得到的隻是眾師兄的幸災樂禍的表情,這時他突然發現有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站在院門口,身穿一身深藍色的綢緞小長衫,粗眉深目,麵色冷峻,絲毫沒有孩子之氣,反而有種冷傲之勢。

那孩子原本再把玩手中的一柄小木劍,似是有感應一般,恰在張澤天看過來之時,他也抬頭朝這邊瞧看。

兩人四目一對,張澤天登時一驚,那是一種不該出現在孩子身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