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穀艦船上,空曠的甲板旌旗獵獵作響,旗下整齊的立著數十個好手,每人皆神情冷峻,僧人的盯著抱頭鼠躥舊船,在他們眼中,這艘有重大嫌疑的穿雲艦已然是一艘一動的殘骸了。

陰莫邪經過秘藥調養傷體已經恢複如初,上次的落敗似乎沒有在他慵懶的臉上留下絲毫不快,依舊懶散的趴在欄杆前,望著遠方米粒大小的穿雲艦,嘴角微微翹起,雲淡風輕的道:“咱們很快就要見麵了,這次……!”

言罷,陰莫邪慵懶的臉上**漾出醉人的弧度。

身邊的吳子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他還是忍住好奇將滿腔疑惑憋在胸中,上次一戰,那個老頭明明被他們聯手封困在大陣之內,在那種狂暴的雷霆轟擊下,任何人都不可能安然無恙,少主緣何斷定那人並未死,甚至一口咬定對方就在前方的艦船之上。

雖然疑惑重重,但是他卻不敢質疑少主的判斷,因為陰莫邪的判斷從未出過錯。

如果這個推論被陰長生得知,一定會震驚的無以複加,此人的嗅覺無比敏銳,首次見麵便能從他的招式中看破陰長生的偽裝,醒來後更是斷言陰長生未死,而是金蟬脫殼,極有可能藏身於這片蒼穹的穿雲艦內,那人隻是一個脈修,不可能沒有落腳點。

“影叔,待會兒那人留給我,其他的殺無赦!”陰莫邪淡淡的開口,仿佛隻是在談論一件無關痛癢的事。

盤龍穀行事風格一向如此,對人對己都鐵血無情,宛如天神般高高在上的主宰一船生命的生殺予奪。

那名神座點了點頭,目光偷眼瞥了一眼故作淡定的陰莫邪,心中微微一歎,少主從無敗績,被譽為絕世天驕,龍武的未來,智謀無雙的絕頂後起之秀,雖然竭力表現的淡定,內心深處對上次的輕敵受傷依舊耿耿於懷,終究是少年行性啊!

同時,他心中也存在一絲疑惑,少主做事老練,雖漠視生命卻並非嗜殺之人,他從未見過少主會對一人的生死如此執著,縱然那人在力量修行上遠超於他,成大事者,應有寬廣的心胸,隻有被少主當成重大威脅的存在才會不折手斷也要滅殺對手。

念頭及此,這名神座越發的疑惑了,那名喬裝的小子縱有奇異之處,卻不可能成為威脅。爭霸天下是多麽豪邁熱血的字眼,可是真正去做的時候才會知道每一步都艱難無比,它需要一些普通人無法企及的條件。

換言之,當今世上擁有這個資本的不足一手之數,此人或許在力量上有獨到的建樹,卻隻是一個個體,縱然日後潛力無窮,終將一人罷了,在盤龍穀這樣的龐然大物麵前不過一隻螻蟻罷了。

“你一定覺得我是爭強好勝,保住不敗的虛名。”陰莫邪微微偏頭,慵懶的目光卻有一種洞悉人心的魅力,深邃而黑亮。

“嗬嗬!”陰莫邪將目光移向越來越近的艦船,自嘲的笑了笑,沉聲道:“我有一種預感,此人不除,日後必成禍患。”

陰莫邪這個評價不可謂不高,讓這名神座望向遠方的眼神充滿了震驚的同時也展露出濃烈的殺意。

陰莫邪以爭霸天下為目標,任何有可能成為絆腳石的存在都將是他抹殺的對象,既不遠臣服,那就是去地獄吧!

龍穀神座不置可否,在他看來此人縱然天縱奇才畢竟年紀老邁,豈能與少主相提並論,一個是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一個是日西山的落日,不可同日而語。

隻有陰莫邪才知道此人氣血充盈,年齡必然不大,一身禪門神通已然出神入化,最讓他感覺不安的是這種強者他竟然毫無情報支持,要麽禪庭有意隱瞞,要麽此人心機城府極高,掩藏的極好,甚至連宗門都未發現他的恐怖潛力。

身為禪庭中人卻出手果決,雷厲風行的擊殺了白瞳老怪,據他所知這麽老魔是赤血魔宗長老,與禪庭素無交集,而此人卻痛下殺手,其中必然有某種不為人知的陰謀。

多年來,盤龍穀一直將南域視作自己的領地,決不允許禪庭的觸手伸到自家後花園。

陰莫邪有節奏的用食指敲擊著欄杆,慵懶的眸光望著天邊的流雲,鱗雲千裏,一場大雨即將而至。他在思索此人來到南域的真實目的,不過一切的答案就在那艘急速狂逃的穿雲艦上。

“希望此行你不是為了黑水湖密寶,否則……!”陰莫邪思緒有些複雜,一連串的巧合讓他有些煩躁,此人若是連黑水湖秘寶的情報都能掌握,那就太恐怖了。

想了想,陰莫邪明知故問道:“影叔,以你的能力能否追上那艘穿雲艦?”

十二影衛之一的影子叔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無奈的搖了搖頭,穿雲艦堪稱世間急速,速度遠在天馬之上,神域雖然有領域加持,飛遁速度卻遠遠無法與穿雲艦相提並論,虛空破碎看似急速,距離並不可控,而且自從發生那件事情後,他再也不敢離開陰莫邪半步。

陰莫邪失望的歎了口氣,隻好作罷,不過好在雙方的距離正在縮小,用不了多久便能見麵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艘穿雲艦之間的距離逐漸縮小,九百裏,八百裏,七百裏……利用靈目術已經可以看清楚這艘船的大致輪廓,雙方的神識已經可以在半空中狹路相逢了。

白青山心急如焚,在甲板上來回踱步,他的身份敏感,絕不能在此地遇上,否則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雖然師尊可以出手,可是誰也不知道對麵有無真人境強者,隻要有一名逃脫,就會令他萬劫不複,因為他隻是那個神秘強者的記名弟子。

何為記名弟子?

所謂的記名弟子就是有師徒之名,沒有師徒之實,可有可無的存在,若他被盤龍穀殺死,對方絕不會因此與人翻臉無情,白青山開始有些坐立不安,可是他想起了籠罩在穿雲艦上的陣,胸中躁動莫名的平息了不少。

“隻有五百五十裏了!”有人驚駭的喊道,隻要兩艘穿雲艦之間的距離拉近道五百裏,那名神座便能展開領域,在場之人將無人抗衡。

這是一個危險的距離,飛遁速度趕不及,卻不影遠程響法器的攻擊。

“轟!”

一條火龍轟在穿雲艦上,讓護衛法陣發出陣陣靈光,一個森冷的聲音傳來:“停艦,否者殺無赦!”

“老子信你個鬼!”白青山怒目而視,對方的霸道令人憤怒,全然忘記了曾經他當任青洲煉器宗副宗主時,行事風格與之一模一樣。

這是個實力為尊的世界,在強者眼中弱者就是瘋長的韭菜,心情好時可以隨時收割的那種。

若琳匆匆跑出夾板,一臉寒霜,老前輩還需要時間,可是似乎留給她們的時間並不多了。

她將有人異動,沉聲喝道:“別信他們,一旦追上我們必死無疑。”

此言宛如晴天霹靂,驚醒夢中之人,經曆白胡子叛變後,若琳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已經攀升到無以複加的地位,前車之鑒曆曆在目,眾人猛地一激靈紛紛將真氣壓榨出來,注入到防禦法陣之內。

一時間,閃爍紅茫的防禦法陣再次變成透明,堅挺的籠罩在穿雲艦上。

“有點意思!”陰莫邪淡淡一笑,屈指一彈,一道玄光衝天而起,快如閃電,在虛空中猛然爆開,隨著爆炸的產生在兩艘艦船之間出現一個黑色漩渦。

漆黑的漩渦仿佛連接著無盡虛空,鬼氣森森,駭人可怖。

一隻頭生犄角的魔頭從黑洞中探出半截身子,光是一個頭顱就足有十丈高,魔頭掙紮片刻發現無法將身子抽離,隻能狂怒的仰天長吼,散著紅茫的眼睛,盯著近在咫尺的穿雲艦,大口一張,熔岩便從口中傾瀉而下,狠狠地撞在穿雲艦上。

這一擊如同擊在眾修身上,所有人隻覺得寒毛倒豎,瀕臨絕望,僅僅是一擊防禦法陣再次閃現紅茫,岌岌可危。所有人都不懷疑,如果沒有這道防禦法陣的阻擋,僅僅這一擊便能讓這艘龐然大物支離破碎。

“這便是……龍穀的秘法?”白青山無比震驚,他看得出來施展此術的隻是一個脈修,魔神身上**漾的隻是真氣,即便如此,造成的威力也堪比靈階法器的權利一擊。

此時船員與這艘老船生死與共,短暫的失神之後,白青山不敢藏私,全身真元毫無保留的注入到法陣之內,若琳一擊獨眼也紛紛使出吃奶的力氣,借助法陣與盤龍穀秘術相抗,這是一場持久戰,他們隻希望那名老前輩能快點。

這隻神魔應付起來有些吃力,僅僅是真氣化形的虛影,如果讓這個妖孽築基成功凝出神海,這個神魔的威力將恐怖十倍,這就是怎樣的一個怪物。

陰莫邪雙手合十,法印急速變化,指尖爆射出道道玄光,如煙花般在虛空之上綻放出多多黑色的花朵。

時間與空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