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六八章再飲三花酒
柳州是座曆史極為久的化名城,漢武帝時代就丁吼城,唐貞觀初年正式更名為柳州,如今的城妹城樓,均建自明朝鼎盛時期。
由於柳州地處八桂心地帶。是連接南寧和桂林、梧州至百色的交通樞紐,新桂係統一廣西之後,就把柳州當成了軍事和工業重鎮,也是數年來桂係集團苦心經營、銳意發展工商業的重點地區,桂軍的第一個。軍用機場就建在柳州,因為緊鄰秀美的青山白蓮洞,機場因此也取名叫白蓮機場。
安毅的專機在下午四點到達,令安毅頗為意外的是,除了老長官白崇禧、熟悉的廣西省長黃旭初等十餘名將領之外,原本以為仍然滯留廣州、嚴密關注粵閩時局發展的李宗仁竟然也親自到機場迎接。
雙方以軍禮儀相見完畢,安毅將麾下的沈鳳道、展到、成三人。一一向主人引見,隨後跟隨在李宗仁、白崇禧、黃旭初身後,在軍樂聲,一同檢閱桂軍航空兵和直屬警衛旅,走完一圈,乘車進入柳州城。進入“龍城賓舍”略作洗漱,熱情的李宗仁和白崇禧邀請安毅到城風景如畫的名勝地柳侯祠遊覽。安毅欣然答應,跟隨而去。
進入古香古色、端莊厚重的牌樓,白崇禧親自給安毅當起了導遊,客氣的安毅推辭不掉,隻好搖頭笑笑。客隨主便了。
“門口那副“山水來歸黃蕉丹荔,春秋報事福我壽民,的對聯出自唐朝詩人韓愈的詩句,由清末永州知府楊翰所書,頗有些年頭了。但整個柳侯祠最為珍貴的,卻是這方碑刻。當年柳宗元死後,好友韓愈作《柳州羅池廟碑》以祭之,詩神采飛揚,感懷極深。北宋大豪蘇軾讀其,吟其詩。歎其事,思其人,遂揮筆書下該詩,於南宋年間由柳州本地匠人刻之成碑。
碑書法雄奇深厚,刀筆谘肆狂放。被世人推為東坡書法第一碑。該碑集三大家之韓、蘇書、柳事於一身,世所罕見,故稱之為“三絕碑”一直是柳侯祠的鎮祠之寶,雖朝代變遷屢曆戰火,依然完整地保存下來!安將軍武雙全,通曉古今。不妨也評點一二吧?”
柳州十月底的天氣還比較炎熱,白崇禧搖著一把精致典雅的折扇。縐縐地舟安毅介紹三絕碑的曆史典故,說完還意猶未盡,側過身,請安毅對石碑上的書法和詩句發表意見。
安毅一時間頭大如鬥,隻能歉意地搖搖頭,如實道來:“實在對不住。什麽武雙全通曉古今。肯定是以訛傳訛,我哪裏有那本事啊?安毅少不更事,學的又是理工知識,看看報紙哼上幾句鄉間小調還勉強湊合。根本就不懂得什麽詩詞歌賦、曆史典故,對書法丹青更是一竅不通。壓根兒就看不出這方碑刻的奧妙來。說起來,柳宗元的少時倒是讀過,可是多年征戰。現在也忘先,了,怎麽也比不上楊貴妃喜歡嶺南荔枝的野史印象來得深刻。與滿腹錦繡、包羅萬象的健生將軍相比,安毅不學無術蒼白得很。無地自容啊!”
邊上的一眾武將看到安毅如此坦白,禁不住偷偷笑了,白崇禧客氣地連連說安毅過謙了。
李宗仁在一邊看得真切,莞爾一笑覺得安毅這人很實在,其實他也和安毅一樣,精通兵法熟悉軍務,卻沒有白崇禧和黃旭初的那份國學底蘊。因此對安毅此時的感覺非常認同。也頗能理解。
黃旭初等黨政大員卻不相信能寫出傳唱南北的數十首流行歌曲、創作數本軍事教材並率先倡導軍事革新的安毅不懂詩書法,但看到安毅的表情,又不似作假,隻好把滿腹疑慮裝在心裏,跟隨在李宗仁、白崇禧和安毅身後慢慢遊走瀏覽。
白崇禧熟悉安毅的性格,轉了一圈。直接把他領到了東麵碧波萬頃的羅池畔,在百年桂花樹下安放的一排茶幾旁分別坐下之後,向安毅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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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湖叫羅池,柳州著名的八景之一,當月亮升到燈台山上空。倒映於羅池水麵,境界冷峻空靈,於池邊柳下俯仰水天皓月,乃成為絕美景致,“羅池夜月。美景由此而來。安將軍難得一來。德公和以行兄欣喜不已,就讓我們就在此略進薄酒,等皓月當空舉杯邀月共謀一醉吧,請!”
安毅遙望青碧的湖水和沿岸遍植的垂柳桂樹,斜陽下波光粼粼,和風陣陣,也覺得此處風景相當宜人,聽白崇禧說就在這兒用晚餐,連忙向李、白等人致謝,端起茶杯略微品嚐,由衷讚道:
“這地方很舒服,讓我情不自禁想起了若幹年前北伐征戰間隙的那次江北歡聚,當時德公招待在下的,是產自桂林的佳釀三花酒,每每念及,似乎餘香猶在啊!”
李宗仁與白崇禧微微一愣,不舟而同想起當年初次與安毅喝酒的情景,隨即齊聲大笑起來。
李宗仁笑完,頗為感慨:“彈指一揮五年過去,五年的沉沉浮浮起起落落,令人不勝喘噓!倒是得恭喜安將軍,短短五年時間,將軍從無到有,建立起川南偉業,澤被萬民。我等卻屢屢遇挫,最後退居一隅日夜聯跑,殘酷啊!”
安毅連連擺手:“德公謬讚了!小亂闖亂撞,僥幸能夠回到家鄉。竊據川南幾個縣,總算有了塊的盤芶且偷生,怎麽敢與德公治下日益興旺的八桂千裏江山相提並論?南京那些人長期以來記掛的可不是我安毅,而是德公和健生將軍,黨國元勳吳老稚暉先生曾經在一次酒會說過,馮煥章此人不足畏,張漢卿少帥不足憂,但若是德公打個噴嚏。健生將軍再搖搖扇,央政府就要感冒。”
李宗仁和白崇禧等人聽了自嘲地哈哈大笑,心?卻非常感慨,沒想到安毅說話這麽風趣幽默,看似毒揚的話語,卻蘊含著濃重的殺機。晃眼間,昔日被自己玩弄於鼓掌之上的青澀將領,竟然成長為一個審時度勢心機深沉的政客了。
賓主談笑風生之際,侍從絡繹端上豐盛菜肴和美酒,跟隨的雙方將校熱情弈旬書曬細凹曰迅姍)不一樣的體蛤“皿,坐到兩邊的副桌周圍,把垂席位讓給了雙方將
李宗仁乘興站起來,熱情招呼坐在一旁的成、展到、沈鳳道三人一起入席,不顧安毅誠惶誠恐的拒絕。親自給每一個人斟滿第一杯酒。
“請坐下,大家都坐下吧。朋友之間無須客氣,德公經常這樣給我們倒酒,習慣了。”黃旭初熱情地招呼安毅四人坐下。
李宗仁端起酒杯,看到安毅等人齊齊站起來,也沒有客氣,微微點了點頭,非常感觸地致辭:
“我也不稱呼什麽安次長了。在座的都是身經百戰的軍人,就以軍習慣稱呼吧。這杯酒,敬給安將軍和諸位。感謝川南、黔西和雲南友鄰兩年來的鼎力支持和友好合作,讓廣西的父老鄉親,能夠在互通有無走向發展。請!”
“請!”
眾人齊聲回應,全都仰頭一飲而盡,就連向來不怎麽喝酒的白崇禧也一口喝幹,並亮了杯底。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賓主間又隨意了很多。
李宗仁詢問一些川南剛剛結束的人民代表大會的成果。聽完安毅和展到的介紹,李宗仁、白崇禧和黃旭初頻頻點頭,認為”南在法律建設方麵的經驗,非常值得自己借鑒。廣西與川南有個非常相似的地方,那就是軍政府擁有很高的威信,獲得人民的擁護和理解,例如鐵路建設、公路橋梁建設等大型項目。都獲得當地百姓的全力支持和傾力幫助,川南和廣西都因為擁有這樣廣泛的民眾基礎,在基礎建設方麵發展很快。
白崇禧低聲詢問安毅:“我聽說滇南、滇西如今和英國人弄得很僵。緬甸通往滇南和安南的商道,幾乎全都被截斷了,而且有傳聞,安家軍的墾殖專區警備部隊與英緬軍打了一仗,英緬軍損失極為慘重,卻又不敢找你們安家軍報複,隻得采取避實擊虛之策去尋滇西邊境的晦毛。遂引發滇西慘案、導致兩國關係一落千丈,英國政府原先答應給豐央的所有貸款和援助,也因此而盡數取消。令我們非常驚訝的是,急需國外援助的蔣委員長原本應該暴跳如雷、教促你們大幅度讓步才是,但他卻絲毫不給英國人麵,傾盡全力支持你們,你們也與英國人斷絕了在經貿上的所有往來,不知這間有何奧妙,下一步又如何處理?”
安毅點了點頭:“蔣委員長看清楚了英國人聲色俱厲背後的虛實,加之本身也不願意在對日本人妥協之後,又對英國人讓步,讓國人戳他的脊梁骨,故此做出強硬回應是非常正常的。其實滇南邊境那次衝突談不上打一仗,我方村民被屠殺擄掠之後。我們隻是派出兩個特務分隊過去報複,砍下幾十顆腦袋回來就沒有進一步行動了。英國人吃虧之後。動用了駐紮景棟的五千餘英緬官兵壓上來,企圖迫使我們讓步,但看到我們兩個警備團早有準備、嚴陣以待,他們膽怯了,轉而在滇西挑動依附於他們的土著武裝,突然越境襲擊南坎和瑞麗,製造了震驚外的滇西慘案。
“日前雲南保安部隊兩個師已經駐紮滇西,黔西石珍將軍的一個突擊旅、湘西張弘雜將軍的一個山地旅也悄然開赴德宏,隨時準備上去助戰。我們航空司令部的一個混編隊也過去支援。英國人看到實力懸殊太大,不敢打了,目前仍在對峙之,估計兩個月之後,印度殖民地的一個英軍主力師就會開到緬北,到那個時候,恐怕滇西真的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李宗仁微微吃了一驚:“安將軍,貿然在南邊開戰,你考慮到華北局勢沒有?”
“考慮過了,而且與朱益之等滇軍將帥進行了多次研究,均認為不能示弱,否則恐怕又得簽署一個賣國條約,誰也擔不起這樣的千古罵名。蔣委員長和央軍委對此均持默認支持態度,因為全世界都知道。西南和兩廣一樣隻是名義上的統一。實質上仍然自成一體,形同割據。哪怕出事央也有推卸責任的餘地,倒是央政府那些軟骨頭驚慌失措,前一段在西南商品博覽會期間。汪院長和林主席都專門問過我如何處理緬邊境危機?我推托說那是雲南到事情,我隻管滇南。”安毅沒有任何的隱瞞。
李宗仁等人緩緩點頭,似乎早已料到安毅會如此處理。
白崇禧含笑問道:“要真的打起來,你準備如何打?”
安毅不以為意地回答:“估計也沒我什麽事,英國人再怎麽盛氣淩人,應該也對此有著嚴謹清晰的判斷,真打起來,隻會選擇滇西方向。那是雲南詹煥琪將軍和盧漢將軍的事情,最低估計滇軍不會在勞師遠征的英緬軍隊麵前吃虧,要是打好了。一戰就能解決問題。”
白崇禧讚賞地笑了笑,轉向黃旭初問道:“以行兄,你和我們南麵的法國人這兩年沒少打交道,你覺的英國人目前最擔心的是什麽?”
黃旭初嚴肅地回答:“英**隊如今的戰力究竟如何,沒有誰清楚。不過打仗嘛都要死人的,估計英法兩國都一樣,把自己的官兵性命看得很重,傷亡達到一定程度,他們就受不了了,我們沒關係,要錢沒有,要命多得是。”
眾人哄然大笑,成禁不住悄悄豎起個大拇指,對桂係三巨頭的睿智和默契刮目相看。
安毅滿麵春風站起來回敬主人。邊上的桂軍將校們看到安毅隨和開朗。也都紛紛前來敬酒,安毅非常禮貌地舉杯相敬,贏得桂軍將校的普遍好感。
七八輪下來李宗仁示意停止。揮揮手讓麾下將校回去坐好,轉向安毅低聲說道:“對不起了,這餐酒不能喝太多,剛剛得到個消息,一時後還有個。貴客到來,屆時我們換個地方再一起喝個痛快吧。”
安毅驚訝地望著笑容可掬的李宗仁,再轉向一臉從容的白崇禧,看到白崇禧微微點頭,立刻知道是誰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