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九章 內耗不止的征伐
十四門火炮在一組組體型雄健的挽馬拖拽下,“咕嚕上了木橋,兩百十匹強壯的馱馬背負一箱箱炮彈緊隨其後,一千二百名炮兵營官兵陸續開過新集鎮西麵的三莊橋,進入距離州城僅二十四公裏的大英鎮。
安毅騎著黑色愛馬,登上橋頭東麵的山坡頂端,默默遙望自己的行軍部隊,**師少將黨代表劉首江、換上少將銘牌的胡家林、尹繼南、楊斌和新晉上校的詹煥琪等人也騎著馬佇立左右,俯瞰山下延綿不斷向西開進的隊伍。
昨日下午,安毅的**師被蔡忠笏所代表的總司令部炮兵指揮部分走了大半火炮,蔡忠笏倒也非常夠義氣,率領麾下精銳為安毅挑選出最好的二十四門火炮留下,鄭重承諾將二十八門火炮拉回南京之後,隨即便給駐紮在南昌城西的炮兵一團下達命令,將其門雜牌火炮送到老南昌士官基地供培訓用,並將存放在南昌倉庫裏損壞報廢的十七門各式火炮,通通送給**師軍械修理所,供軍械技師們練習拆解修複。
此次的揚州之戰和泰州之戰,被南京國民政府和北伐軍總司令部歸入到“江北戰役”之,安毅和顧祝同成為了宣傳工具重點頌揚的北伐名將,安毅的大名再一次傳遍大江南北,聲威直達北京城的張作霖帥府。
全國各地如雪片般的賀電,讓第一軍軍部人員忙得焦頭爛額,疲於應付,數十名外記者湧向揚州采訪,安毅卻在此時悄悄率部完全撤離了鎮江、江都和揚州城南的後勤軍營,與三師的主力部隊一南一北,幾乎平行地開往州方向,留下顧祝同自己在揚州接見記者,發表他的北伐感言展望未來。
安毅現在心裏非常不舒服,他看到了一份份報紙上本不屬於自己的聲明,看到了所謂的國民革命軍第一軍**師北伐宣言,堅定的**立場和對蔣介石的效忠之意一目了然,這讓安毅內心非常惱怒,但卻又無可奈何。他清楚地知道,這份虛烏有的聲明發表之後所造成的影響,將會給今後地軍旅和仕途帶來難以預見的改變,因此他的內心感到非常被動和苦悶,可是盡管這樣,安毅也不敢有半點不滿露在臉上。
昨天上午離開南京時,陳樞銘、劉島、葛敬恩、陳立夫、何玉書、蔣光鼎這些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匯集在一起,前來送別,將央政府大院停車場擠得滿滿當當。長官們將胡家林等人的將官委任件和軍政部監製的成套將官領章銘牌交給安毅,並代表蔣總司令向安毅諄諄叮囑,深切勉勵。安毅打起精神,恭恭敬敬地接受了這一切——他心裏非常清楚,要是露出半點不滿,以前所有的努力很有可能就此全都付之東流,自己的理想和抱負將會變得更加遙遠。
忍受所獲得地好處是,何玉書、蔣光鼎代表一軍軍部決定,完全同意安毅將自己的四個主力團、師屬工兵營、警衛營、教導隊、炮兵營的正副主官均提升到上校軍銜,軍營連排各級主官均晉銜一級,並一次性給予**師八萬元的現金獎勵。
安毅帶著感激的笑容恭敬接過這份厚禮,連同蔣校長私下獎賞的二十萬元支票一起,在離開南京城之前全部存入了下關的匯豐銀行,多少也能對受傷的自尊有所彌補。
第二路軍指揮部設在南京城對麵地浦口,蔣總司令雖名為第二路軍總指揮,其實已將所有指揮權交給了副總參謀長白崇禧將軍,由白崇禧將軍全權負責指揮麾下的賀耀祖將軍的四十軍,陳調元將軍地三十七軍,楊傑將軍的新編第軍,第一軍的**師、第一師和第三師,其,第三十七軍軍長陳調元將軍原來是白崇禧將軍在湖北陸軍學堂就讀時的老師,此次就任第二路軍前敵總指揮,與學生白崇禧一起共同指揮路軍各部。
浦口就在南京城的北麵,隔著長江與南京遙遙相望,是津浦鐵路的南線起點,距離州四十公裏,距離安毅**師所在的大英鎮僅為三十三公裏,白崇禧將軍將浦口選為指揮部,頗具深意。
完成兵力部署的安毅不敢怠慢,立刻率領尹繼南、胡家林、楊斌策馬趕赴浦口,向代總指揮白崇禧報到,將大英鎮防務和前線指揮交給了黨代表劉首江和各團營主官。
第二路軍指揮部設在浦口大營,大營駐紮著賀耀祖將軍的一個師和白崇禧將軍地警衛營,安毅一行的到來沒有太多周折,通過兩道哨卡就來到了指揮部前麵。斯時,白崇禧、陳調元和賀耀祖等人正在召開軍事計劃會議,參謀長仍是張定,政治部主任仍然是潘宜之,眾將帥聽到安毅前來報到的消息,相視一笑,白崇禧微微一笑低聲說來得挺快嘛,陳調元和賀耀祖感興趣地說,都出去迎接一下吧,看看我們譽滿全軍的小將到底長得什麽樣?
等候在指揮部院裏的安毅等人沒想到這麽多將帥會親自迎出來,立刻並腿肅立,大聲報告,白崇禧回了個禮客氣地向安毅介紹陳調元和賀耀祖等人。
安毅幾個恭恭敬敬與兩位軍前輩見禮,周到的禮數和謙恭的態度,獲得兩位將軍的巨大好感。
特別是賀耀祖,曾在奉新之戰時賀耀祖是**師長,所部與二師相鄰駐紮,彼此間的關係很不錯,加上安毅與湘軍各部的關係一直也處得很好,所部不少瀟湘弟都擔任營團主官,讓賀耀祖無形地認同感油然而生,對安毅等人也很熱情。
四十一歲的陳調元方麵大耳,氣度威嚴,唇上蓄著整齊黑亮地小胡。
這位從十四歲就開始軍旅生涯的沙場老將從普通一卒做起,曆經二十餘年,成為北洋政府地陸軍上將,屬於真正的身經百戰地功勳將領,附義革命之前他已官至蘇軍總司令兼方麵軍司令,附義革命之後被任命為國民革命軍三十七軍上將軍長,並擔任北伐軍北路總指揮兼安徽省主席,李宗仁將軍部兵不血刃拿下安慶、蕪湖,就是陳調元緊密配合的結果。
陳調元輕輕握住安毅的手,將他上
一番,不住點頭:“不錯,不錯,人如其名!這次三發起的揚州、泰州、高郵係列戰役了不得,把我軍路和東路都調動起來了,那些軍旅二三十年的老將都被你們打得望風披靡,我地老朋友白寶山被逼得走投無路,最後不得不投誠革命,為東路的何敬之將軍省去了很多麻煩,打得很好啊!”
“前輩謬讚了!揚州泰州一戰晚輩純屬投機取巧,若不是我北伐各路大軍全線壓迫江北,使得敵軍顧此失彼,風聲鶴唳,一經接觸即不戰而退,以晚輩區區數千弟兄之能根本就無法攻取泰州,如今想起晚輩仍深感僥幸。”安毅謙遜地回答。
陳調元莞爾一笑,指著安毅說道:“果然如健生所言啊!不錯,不驕不躁,謙衝隨和,是個有氣度的年輕俊傑啊,哈哈!我記得你今年才二十歲,是不是啊?”
安毅恭敬地稟報道:“晚輩生於光緒三十二年,生肖屬馬,今年月就滿二十一歲了。”
陳調元眼睛一亮:“了不得啊,二十歲的少將師長,放在全國也是極為罕見的。黃埔果然是出人才!”
安毅含笑不答,心裏卻說這有什麽,再過幾年席卷全國的紅色大潮裏會湧現一大批少年將軍,二十歲成為師長的不在少數,比如穿越前被老父時常掛在口上的解放軍第38軍軍長李天佑上將,就在十歲時成為紅三軍團第五師師長。
賀耀祖有些不屑:“我看不是黃埔出人才,是北伐出人才才是!看看現在北伐軍各部,真正是由黃埔培養出來地將軍有多少?名聞全國的第七軍,一個黃埔學員也沒有,不是照樣攻無不克?”
白崇禧出身桂係,和七軍休戚相關,聞言微微一笑,手一揮示意大家一同入內,走進大堂白崇禧略微停頓,等安毅跟上前時低聲問道:“安毅,你的**師進展如何了?”
“報告長官,我師一、三兩團昨日已到達東線預定作戰位置,對州之敵展開全麵警戒,**團及二團於今日上午也全都進入了預定戰場,師屬各部三小時前全體駐紮於大英鎮,對敵偵察於三日前便開始,目前各種情報資料正在匯總之,隻等長官一聲令下,即可全線發動進攻。”安毅低聲回答。
白崇禧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嘛,比起顧墨三的三師進展快多了,我們正在對今日獲得的情報資料進行分析,你們也參加吧。”
“是!”
眾人坐下之後,參謀長張定將走到大型地圖前,開始戰況通報和戰場簡要分析:
“最新消息,武漢方麵參加北伐的右翼第四、第十一軍已經成功占領汝南,左翼軍北出駐馬店,乘勝進攻,與張學良所部激戰於確山、遂平一線,估計不日即可攻克。
我南京方麵,第三路李鄰將軍所部夏威師、竟秋(開鑫字)將軍的四十四軍正在攻打巢縣直魯聯軍,第一路何敬之長官率部與孫軍激戰於海安一線,我二路軍楊耿光(楊傑字)將軍第軍已從南向北,對州守敵展開進逼,陳將軍三十七軍將士攻向含山,占領含山指日可待。
可以說目前整個戰局的發展,對我北伐各軍較為有利,目前我第二路軍兵力分布較為分散,第一軍第一師仍然滯留在江對麵地下關地界尚未渡江,顧墨三將軍的三師也隻有一半抵達州東南方向,好在安毅將軍的**師進展神速,已經提前完成了對州守敵東線地壓迫,因此,隻要第三師再進入東南戰場,我二路軍即可對州城守敵發起全麵進攻。下麵,有請白長官布置作戰任務。”
白崇禧望了一眼神色惑的安毅,沒有直奔主題,而是低聲問道:“安將軍有什麽問嗎?”
“哦?屬下……對不起,屬下走神了。”
安毅挺直腰板,如實回答:“屬下有兩個問,第一,不知道投誠革命之後被整編為四十四軍的開鑫將軍部何時可到達巢縣?其次是,根據報上新聞所言,馮玉祥將軍部已經兵出陝西,到達潼關後停滯不前,外界猜測馮玉祥將軍正在與奉軍張作霖暗妥協,如果真是這樣,屬下非常擔心徐州奉軍會南下蚌埠,蚌埠之敵就會南下增援合肥以及州方向,對我們下一步作戰帶來巨大困擾。”
眾將帥含笑看著安毅,陳調元眼裏滿是欣賞,認為安毅這樣的年紀就擁有如此寬闊的視野,的確非常難得。
張定在白崇禧示意下,大聲解釋:“關於這一問題,剛才我們已經討論過了,我們一致認定馮玉祥將軍不會與奉軍暗勾結,至少在這一時期不可能,因為馮玉祥將軍已經同時向武漢方麵和我們南京政府做出公開承諾,全力北伐絕不退卻,蔣總司令也對馮玉祥將軍所要求的軍費援給予了積極回應。
實際上,目前坐山觀望、停滯不前的不是公開響應革命的馮玉祥將軍,而是閻錫山將軍統帥地晉綏軍,但據最新情報顯示,閻錫山將軍麾下主力均已悄悄調動,威逼華北一線,極大地牽製了奉軍南下之兵力,因此安將軍大可不必為此分心。
其次,開鑫將軍投誠革命之後一直駐紮在湖北,之所以從武漢方麵突然轉到我南京陣營,原因是唐生智將軍與開鑫將軍心存夙願,開鑫將軍眼看唐生智將軍所部即將對其進行合圍繳械,隻能迅速脫離武漢政府,匆匆東來投入我南京北伐陣營,隨即便被編入我第三路軍,跟隨李宗仁將軍並肩作戰。”
“屬下明白了,謝謝長官開解。”安毅這才知道其的變故。
白崇禧和氣地詢問大家有何慮之處,看到大家全都表示沒有意見,先向老師陳調元微微致禮,隨即緩緩站起,大步走到地圖前,用他那從容不迫的聲音向各部發出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