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八章 幕後黑手(上)
,號外、號外!北伐英雄安毅將軍昨日在師範大學演淺功。日下午移至北大操場,平津各界雲集燕園,聽者將超過前所未有的十萬之眾”
“賣報、賣報!《大公報》全文刊登安毅將軍演講內容,精彩不可錯過”。
“安將軍對裁軍與發展闡明新觀點,獲得平津各界名流一致推崇”
“賣報、賣報!《時報》刊登安毅將軍對日新觀點”
“特大新聞!《申報》與《東方瞻望》揭露桂係軍閥走私鴉片、貪汙腐敗欺壓兩湖民眾八大罪行”
湯山溫泉妾樓會議室裏,桂係主帥李宗仁憤怒地將一大遝報紙和兩本《東方膘望》雜誌摔在寬闊的桌麵上,掃視一圈滿座將帥,最後將目光停留在了一臉愕然的蔣介石臉上:
“毀我清譽,造謠滋事,無端侮辱誹謗,其心可誅啊!這是個卑鄙的陰謀,大陰謀!本人謹代表武漢政治分會,以及桂、湘、鄂枕戈待旦的二十八萬將士,提請中央立即徹查幕後黑手,嚴懲造謠惑眾之人,還我將士清白之聲譽!”
李宗仁、蔣介石、馮玉樣、李濟深和閻錫山幾人從一大早就聚在一起開會,中午匆匆用過午飯,會議接著進行,隻有李宗仁在半小時前被機要秘書匆匆叫了出去,回來後就怒不可抑地捧著一大遝報刊雜誌扔在眾人麵前。
馮玉祥、蔣介石和閻錫山均是莫名其妙,相互看了一眼,隨後都把驚訝的目光投注到暴怒失態的李宗仁臉上,見李宗仁沒有解釋依舊咬牙切齒地看著蔣介石,一副不解釋清楚誓不罷休之勢,都紛紛拿起桌上的各大報紙和雜誌細細品讀,赫然發現上麵除了對安毅演講好評如潮的新聞外,全都是詳細披露桂係軍隊在統治兩湖半年來的種種劣跡,各種文章均對桂係大將胡宗釋、陶鈞、夏威進行無情批駁,其中不少文字還把抨擊的矛頭直接指向了桂係主帥李宗仁和白崇禧。
蔣介石、閻錫山和馮玉祥近乎同時抬起頭,看了看相互似笑非笑略帶嘲諷的神情,又低下頭細看手中的報紙和雜誌。
李宗仁見眾人全都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樣子,包括揣測中的幕後黑手蔣介石也在仔細看報,略一沉吟。一屁股坐了下去,用懷疑的目光掃視席間諸位,揣測這是何人在針對自己?
十餘分鍾尷尬的沉默之後,馮玉祥放下第三張報紙,指著其中一斤,版塊大聲感歎:
“了不得啊,這報紙怎麽會寫的這麽細致?連第七軍和第十九軍兩部暗中勾心鬥角、爭名奪利的細節都有,真想不到,這兩支隊伍竟然為了區區一個禁煙局長的個置爭執不休,差點兒大打出手,還說最後是德鄰兄從中調停,把鹽稅歸第七軍。煙土稅歸第十九軍,這才解決了。
嘖嘖!大家看看,還有這裏。十八軍這斤,軍長陶鈞是怎麽回事?竟然喊出“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走一斤”這樣有失體統的話,要真是這樣,武漢人民稱之為“屠戶,毫不為過啊!德鄰兄,你說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李宗仁本來就對麾下三員大將之間的明爭暗鬥惱火不已,好不容易為三人擺平了利益紛爭,並照顧到白崇禧的麵子,不惜損及自己嫡係第七軍各級將領的利益,以“鄂人治鄂”為借口,調停了白崇禧的師兄湖北籍將領胡宗鋒、陶鈞與自己嫡係的夏威、鍾祖培等廣西籍將領之間的矛盾,誰知轉眼間諸多黑幕便被人如此詳盡地揭露出來,怎麽不讓愛麵子的他惱羞成怒?此時聽到馮玉祥夾槍帶棒幸災樂禍的詢問,滿肚子怨氣又不好發泄,隻能咬著半截煙卷,大口大口地吸煙,一張鐵青的臉在嫋嫋煙霧中極為難看。
閻錫讓x想到昨日下午會議中李濟深和白崇禧對自己不支付桂係軍餉的公開發難,一肚子氣正好沒地方出,此種逮到這年,絕佳機會,心知冉能輕易放過,於是攤開《東方膘望》,做出一副頗為驚訝的樣子望向蔣介石:
“介公,如今的記者可真是無孔不入,這謠言也編得有板有眼的。
你看,上麵寫著新興軍閥胡宗鋒、陶鈞以衣錦還鄉為榮,在家鄉橫行霸道。公報私仇,私底下推出張知本任湖北省愧儡主席,又邀請嚴立三、張難先、石衡青等擔任民政、財政、建設廳廳長,誰知這幾位老先生網正不阿,廉潔正直的作風得到了老百姓的好評,於是處處受到胡、陶二人的掣肘和打擊報複,還說桂係的大官們到了武漢就娶妻納寵,個今日夜行樂,盡情享受,身為革命軍人居然在民生路長江飯店租房嫖娼,並與開飯店的舊軍閥方本仁狼狽為奸。方本仁將最好的美味佳肴、美女佳人供獻給他們享用,並暗中提供若幹股份,以換取胡、陶為他的長江飯店撐腰,堂而皇之地把建設中的城市規劃道路給改道了,看看,還有這兒,胡宗鋒竟然把一個水性楊花的小女人扶持為一校之長,陶鈞為了增加稅收和煙土來源。竟敢派出大部隊向襄樊、老河口進發,誇得繁華的商品和棉花交易市場。已經與河南督軍嶽維峻部交戰在即了不得了啊!這個造謠者膽子也不免太大了兵兒吧?”
“純屬無稽之談!這一係列報道絕對是個居心叵測的大陰謀,目的是引發地方混亂,否定武漢政治分會的合法領導,離間軍民關係,手段甚是惡劣,用心極為卑鄙,本人建議中央立即組成調查組徹底查辦!”
與李宗仁同坐一條船的李濟深這時也看完了手裏的報紙,當即黑著臉大聲說道。
閻錫山微微一笑:“任潮兄。不要這麽武斷嘛,這裏有一篇文章是關於你的,不但沒有批評,還讚揚任潮兄對廣東民生的恢複實施的一係列卓有成效的經濟刺激政策,值得我等借鑒啊!”
李濟深愣了一下,連忙從閻錫山手中接過《東方燎望》雜誌,找到那篇文章認真讀起來。
蔣介石看引口七想做卻沒來得及做的事情有人竟然全都做得這麽好小七山工不動聲色,心裏卻樂開了花,打擊異己的事情隻要有機會,蔣介石是從不願放過的,何況是如此轟動、殺傷力如此之強的社會輿論?
眼前的五張報紙三份雜誌,幾乎全都是當今中國最有影響的新聞媒體。遠比國民黨中央黨部的《中央日報》更有說服力和影響力,揭露的又是自己的重要對手李宗仁桂係,怎麽不讓蔣介石心滿意足欣喜萬分。
蔣介石對馮玉祥和閻錫山微微一笑,看到李宗仁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輕咳一聲,收起笑容一臉嚴肅地說道:
“是該徹查一番,以正視聽!會議完畢,中正將電令南京,讓中央政府及中央黨部聯合組成一個調查組,即刻開赴武漢,展開深入細致的工作,按照報紙上的謠言一個個徹底清查,澄清事實,還給兩湖和桂軍將士一個清白馮玉祥和閻錫山樂不可支地連連點頭表示讚同,馮玉祥意味深長地對李宗仁笑道:“德鄰兄無需太過在意,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心底無私天地寬嘛!隻要調查組前往湖南湖北四下走訪一圈,什麽問題都會弄清楚的,德鄰兄就盡管放心吧,到時候把這個妖言惑眾的幕後黑手揪出來。一切都好辦,要是德鄰兄覺的有必要,愚兄和百川兄也可派出幾個文員加入調查組,增加些力量。起到監督作用也好嘛,怎麽樣?。
小弟完全同意煥章兄的建議。隻要德鄰兄認為有必要小弟立刻就能挑出幾個人選參加調查組,咱們都是革命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此大事豈能馬虎閻錫山哪兒還不知道馮玉祥的真意,立刻隨聲附和表明態度。
李宗仁突然明白過來,知道要是讓這個調查組得以組成,恐怕挖出的黑幕將會更多,特別是馮玉祥和閻錫山看似公允,實則為落井下石削居心,頓時讓李宗仁意識到自己的魯莽。但是話已說出無從更改,隻好望向李濟深,鄭重地征求意見:“任公意見如何?”
“本人以為,如今眾多要務函待中央政府和我等眾人全力以赴,加以解決,不宜將有限之人力物力用於次要事務之上,應先由武漢政治分會政治宣傳部、第七、第十九、第十八三軍政治部聯合組成調查組,徹底清查謠言來源,如有必要,再提請中央協助解決為好。”
李濟深年老成精,也聽出來蔣介石、馮玉祥和閻錫山的真實意圖,非常穩妥地為進退維穀的李宗仁解了圍。
蔣介石飽有深意地看了李濟深一眼。大度地點點頭:“那麽就以任潮兄的意見辦吧,昨夜中正接到南京電報,有旅京湖北同鄉六十餘人跪於中央政府大門外情願,提出桂係在湖北的罪狀多端,甚至竭斯底裏呼喚中央進行討伐x據稱,為首者是個名叫方子樓的,此人不知從何征集到許多鄂籍落伍軍官為之聲援,數千南京市民圍觀。數十中外記者雲集采訪,影響極其不好。
中正已於昨晚複電,命令憲兵司令部予以驅散了,不過,此事當引以為戒,武漢政治分會要大力宣傳革命軍的正麵形象,同時也該整頓軍紀,嚴明政治立場,不要落人口實嘛。”
這一番話聽起來大度,實際上是頤指氣使的惡貶,令李宗仁恨得牙癢癢的,可是當著眾人之麵又不能發怒,隻好咬緊牙關暗生悶氣。
好不容易平定激**的情緒,李宗佇立即覺察出其中蹊蹺,不知道原本隻在長江流域發行的《申報》、《時報》、《每日新聞報》和《東方膘望》周刊,何以如此之快便傳遞到了平津地區?
李濟深見李宗仁匆匆查看麵前報紙雜誌的日期,也意識到其中的問題。連忙撿起自己麵前的《每日新聞報》,指著報頭標注的昨天日期告訴眾人:
“諸位請看,這是今年才發行於長江流域和閩粵數省的上海報紙,昨日方才印刷,今日就到了北平市麵,諸位不覺得奇怪嗎?”
馮玉祥荒爾一笑,擺擺手道:“不奇怪,這家報社本人非常清楚,一個月並曾派出記者采訪過本人,以公正公開準確客觀而名聲鵲起,在本人之前,這家名叫“東方新聞社,的報紙雜誌還采訪過蔣百裏先生、胡適先生、蔡元培先生等數個位當今名流,兩星期前也對百”兄和第三集團軍將士進行深入采訪,采訪的連載文章一直刊登在他們的《每日新聞報》上麵。聽說這家新聞社位於上海法租界,為美國人所擁有,從業人員囊括了國內眾多著名記者,如今平津地區已為我中央政府所管轄。他們的報紙雜誌發行到這裏也不奇怪。”
李宗仁大吃一驚,與同樣震驚的李濟深對視一眼,立刻意識到此種問題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重得多,多年樹立起來的好名聲極可能因此而毀於一旦,遠在北平和天津都能看到這一係列負麵新聞,長江流域和江南地區的糟糕情況那就可想而知了。
蔣介石見狀微微一笑:“煥章兄說的不錯,早在年初,這斤小東方新聞社也對小弟進行過兩次專訪,聽說該報數名當紅記者和幾個主編與我們的小將安毅交情不錯,德鄰兄如果想進一步了解情況,不妨等安毅今晚演講回來找他問問,相信安毅會如實告訴德鄰兄的。
李宗仁又是一驚,似乎想起了什麽,整個人重重地靠在椅子上,呆呆望向眼前的報紙,長時間保持沉默。
李濟深眉頭緊鎖,耳畔突然回想起安毅昨晚所說的那句話:
桂係軍隊已經不是北伐初期的革命軍隊了,李德鄰將軍擁有雄心壯誌沒什麽不好,可是不該以軍事對抗和對兩湖人民無休止盤錄來達到目的,這麽做會失去民心的,用血汗換來的好名聲很可能會在不切實際的野心驅使下**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