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四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下)
遼在小洋樓一樓大廳的精美午宴即將開始,美豔照人的嘻…小瓏媚惑人的葉青、青春美麗活力無限的葉子欣與欣然趕來的周崇安、張熹夫婦愉快地交談著,不時詢問桌上漂亮的菜式從何而來?
張熹的漂亮夫人莎拉波娃非常周到地一一介紹,一口中國話越來越純熟流利,龔茜等人既感新鮮。也很佩服莎拉波娃的聰穎,當得知莎拉波娃正是新聞社的美籍董事長之後,龔茜和葉青相視一眼,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奧妙,不約而同望向正在與周崇安、張熹低聲聊天的安毅。
坐在嬌小動人的小護士小麥與安毅中間的楚兒心事重重,看到大家都在傾情聊天,卻沒有人和自己說話,心裏很不好受。
有著一張俏麗鴨蛋臉的小麥頗為拘束,但深恐身為女主人的楚兒受冷落,於是壯著膽子悄悄向楚兒介紹張熹的夫人莎拉波娃的情況,告訴楚兒這個金發碧眼魅力十足的白俄美女,如今已是醫學院的行政副院長兼理工大學的外語教授了。
楚兒幾天來習慣了不少事情。安毅可以坐起後都讓小麥這些隨身護士一同進餐,從沒有什麽尊卑之說。更沒有擺半點兒將軍的架子,每一次獲邀一同進餐小麥等人都感到非常愉快,彼此輕鬆地平等交談,就諸多問題展開討論,可今天客人實在太多了小麥感到有些拘束,楚兒心裏也不怎麽舒服。
沈鳳道來到安毅身後,湊近低聲報告:“那個溫公子回湖東的江南賓館換了一身白色西裝,又抱著一大把玫瑰花趕來求見了。”
已經獲知上午發生了什麽事情的周崇安、張熹停止說話,全都望向安毅咧嘴直笑,安毅無奈地搖搖頭,低聲吩咐:“罷了,如果再拒絕他進來,還不知道會怎麽鬧騰請他進來吧,我也想見見這家夥。”
勤務兵悄悄在長桌下首正對丈毅的方向添上把椅子,麻利地擺上碗筷刀叉,任客人自由選擇。高挑帥氣皮膚白淨看起來風度翩翩的溫保羅很快進入大門,興衝衝地掃視一圈,炯炯目光隨即停留在了楚兒驚愕的臉上。
眾人有的驚訝有的含笑有的滿麵疑惑,全都望向這位執著的不速之客。安毅嘴角含笑從容等待,網才還是低語陣陣輕笑聲聲的寬敞大廳,頓時變得非常安靜。
溫保羅似乎記起了社交禮儀。尷尬地將目光從楚兒臉上收了回來,捧著一大把玫瑰,很仲士地向眾人鞠躬致禮,用英語快速說出一番致歉與問候:
“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請原諒我不清自來冒昧打擾,能在這斤小安謐美麗的地方見到各位,非常榮幸!
本人保羅溫,美籍華人,是歐小姐的好朋友,盡管在陽光明媚的上午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但絲毫沒有影響我對各位的尊敬和對老南昌這斤小美麗地方的喜愛,上午的誤會隻是一個,,x卜插曲,對!一個小插曲。”
周崇安和張熹對視一眼,又了看滿臉尷尬的歐楚兒,均禮貌地站了起來,用熟練的英語歡迎溫保羅的到來,張熹代安毅邀請溫保羅共進午餐,周到地把溫保羅引到位置坐下,友好地。丁囑他不用拘束。
溫保羅連聲感謝,高興地一屁股坐了下去,網想拿起刀叉突然發現女士們依舊全都禮貌地站著,慌忙又站了起來,連聲表達歉意並請求大家坐下。窘迫之下,他突然記起自己懷裏的玫瑰花,連忙走到安毅右邊的楚兒身旁,用英語大獻殷勤:
“楚兒,送給你的,漂亮吧?真沒想到老南昌這斤,落後的地方竟然有這麽美麗名貴的花卉品種,隻可惜供應的數量實在太少了,賓館對麵花店裏的玫瑰花被我一個人給買光了。給!楚兒,你比這嬌豔的玫瑰美麗一萬倍!”
“謝謝!可是保羅,你不覺得這麽做很無聊嗎?”楚兒頗為驚慌也頗為惱火地接過大把玫瑰,轉身交給身後的勤務兵。
溫保羅連忙追上勤務兵,一把搶過玫瑰花,四處看了看,親手把盛開的玫瑰插進漂亮的白瓷花瓶,抱著花瓶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楚兒身後靠牆的矮櫃上,非常珍愛地撥弄一番。這才回到楚兒身邊,向已經坐下的楚兒低聲說出一大串英語:
“我知道不清自來讓你一時間有些不習慣,也知道我的突然出現冒犯了你身邊這位手握重兵殺人不眨眼的年輕將軍,可是我無法抑製心中對你的思念渴望,無法忍受每天看不到你的那種鑽心煎熬,,對不起!
我不該當著這麽多人說出心底裏的這麽多感受,請你原諒我的唐突,原諒一顆的心如火山般無法自控”
“住嘴,保羅!要是你還尊重我、尊重在座所有朋友的話,請你安靜地坐下共進午餐,你也可以就此離去,回到你該去的地方,等候傍晚時見到我的父親。”楚兒氣鼓鼓地瞪著溫保羅。
溫保裏訕訕一笑,在眾人的笑眼中轉身走向自己的座位,一麵坐下一麵嘀咕:
“好在這裏的人大多聽不懂英語,萬幸楚兒嚇得望向頻頻搖頭的安毅。羞愧之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尷尬和氣憤,衝著滿臉嬉笑洋洋自得圍上餐巾的溫保羅大聲說道:
“保羅,你的行為和語言讓我為你感到羞恥!你太自以為走了,你”好吧,我給你詳細介紹一下:
這位龔小姐是安將軍的姐姐。是國民政府中央黨部的局長,雖然她寬容和善,沒有出言指責你,但她完全知道你在說些什麽;這兩位是葉青、葉子欣小姐,從小就在上海教會開辦的女子學校上學,葉青姐的弟弟、子欣妹妹的哥哥葉子良,就是你哈佛商學院的同學;這個南方企業集團的財務總監張熹先生,是密歇根大學的雙學士和金融碩士,他的夫人莎拉波娃小姐是美籍俄國人,出身於遷居美國的沙俄貴族家庭,通曉母語、德語、法語和英語,如今是中國最著名的新聞社的的董事長;這位是先到英國後到法國留學回來的經濟學博士周崇安先生,江南企業集團的總,“通曉英、德、法等四國語言;就連我的未婚夫安毅x小地用英語交流,他現在雖然臥病在床。但一直堅持閱讀克勞塞維茨的英文版《戰爭論》和萊斯諾夫的《社會契約論》,明白了吧?你的態度很不禮貌,我為你的言行感到……感到羞愧。”
“啊!這溫保羅圓睜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看這個,望望那行”一張白臉頓時漲紅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沒關係,溫保羅先生,沒有人會因此責怪你的。”
安毅擺了擺手,用英語說完後轉向楚兒,轉而用大家都聽得懂的中國話低聲開解:“沒關係的楚兒,溫先生比起我以前看到的那些假洋鬼子好多了。別生氣,自小張大成長的環境不同,生活習慣也迥異,分歧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吃飯吧。”
葉青和龔茜也低聲勸慰楚兒,生性和善的張熹對距離自己最近的溫保羅低語了幾句,頓時讓溫保羅放鬆不少,他站起來大聲向眾人誠懇致歉。之後恭恭敬敬地坐下準備用餐。低下頭之前還不忘悄悄看了楚兒一眼。
周崇安見氣氛有些尷尬,迅即把話題轉到了葉青身上,詢問葉青為何之前從未提起有個弟弟留學美國?葉青笑著將自己弟弟的一些趣事告訴大家,席間氛圍很快變得輕鬆活躍起來。
溫保羅對餐桌上的美食讚不絕口,說自己在美國出生長大,從來沒吃過這麽好的美食,估計是家裏的那幾個國內去的廚子技術不行。莎拉波娃笑了笑,很禮貌地告訴他。這張餐桌上的每一道菜式,都是老南昌最好的飯店送來的,就連這道德式熏火腿也是老南昌西餐館德籍猶太人廚師製作的,味道當然不錯。
頓午餐就這樣結束了,眾人在花園邊上的大樟樹下喝完午茶用完水果,龔茜和葉青便告辭回南昌公幹,葉子欣雖然不舍但卻被姐姐強行拉在身邊。周崇安問明龔茜等人是次日上午的客船,便建議大家一塊走,他也要前往南京和上海辦些事情。
溫保羅纏著對他友善的張熹夫婦問這問那,感歎地說怎麽也想不到老南昌這麽繁華,居住著這麽多人,比之上海也不遜色多少了。
楚兒攙扶著安毅,一直將眾人送到花園門口,龔茜等人依依惜別,絡繹鑽進送行的轎車離去,隻剩下溫保羅一人呆呆站在花園門口,凝望著煩惱不已的美麗楚兒,雙唇不停蠕動,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對楚兒表白。
“楚兒,你送送溫先生吧,省的他又要做出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來。這打小在外國長大的人,就是和咱們不一樣啊!”安毅以開玩笑的口吻低聲說道。
楚兒咬咬嘴唇,默默點了點頭。叮囑小麥攙扶安毅上樓休息,大步走到溫保羅麵前惱火地嗬斥:“你這個厚臉皮的家夥,還不快滾!”
溫保羅欣喜若狂,飛快撥弄了一下油光錚亮的頭發,彎腰致禮:
“感謝我的女神,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走啊!”
楚兒氣鼓鼓地走到前麵,溫保羅樂不可支快步跟上,在楚兒身邊手舞足蹈,連聲解釋著什麽。
沈鳳道低聲吩咐小麥先回去。扶著安毅的手緩緩往回走:“小毅,這事你得山心有是,女人耳根子軟。”
“老沈,你老別說我啊,你也該找個人了,真打算一輩子獨身啊?”安毅回避自己的問題低聲笑問。
沈鳳道微微搖頭:“愚兄這輩子就這樣了,順其自然吧。”
“順其自然?倒也是,很多時候順其自然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安毅長長地歎了口氣,回頭看了歐楚兒和溫保羅消失在街口的身影。心裏沒來由地一陣煩惱,平穩了心情才低聲吩咐:
“通知繼南、謝馳、追憶、老楊、煥琪、夏儉他們今晚開個會,過幾天咱們就要回南京了,很多事情該決斷的耍及時決斷,省得電報飛來飛去的不安全。
還有,挑選和征招澤電員的事務要抓緊,把杜易也叫來,從現在開始就著手組建情報三組,並嚐試破澤這滿天飛的無線電信號,壯大這股技術力量是咱們當前函待解決的重要問題,不能再拖下去了。”
“明白!”
次日清晨,開往上海的藍色客輪徐徐駛離昌北碼頭,龔茜和葉青向碼頭上送別的江西省黨部官員禮貌揮手,船兒並出數裏,突然下起了綿綿秋雨,陪同的周崇安等人連忙邀請龔茜幾個到自己的包廂喝茶,龔茜和葉青欣然答應,開玩笑說隻有周崇安這等富豪才能享受寬大豪華的包廂,周崇安連忙解釋說,也隻有自己江南集團水運公司的新客輪才有這麽舒適的包廂,要是兩個月前也隻能將就了。
葉青走到一半,沒見到妹妹子欣跟來,連忙向周崇安和龔茜說去叫子欣隨後就到。
葉子欣默默站立在船艦的二層甲板上,憑欄遙望已經迷蒙的南昌城。任由細雨打濕秀發流淌而下,眼裏滿是哀傷眷戀依依不舍之情。
“快回去吧,不然就濕透了。”
葉青一把抱住妹妹,擦去她臉上的水珠,待看到她眼裏湧出晶瑩的淚珠時嚇了一大跳:“網才不是還好好的嗎?難道是這煙雨蒼茫的鄱陽湖讓你突然傷感了?”
葉子欣眼淚奔湧而出,一把撲進葉青懷裏,緊緊抱住了她:“姐,我愛上安毅了!離開了才知道自己這麽愛他,他是個偉男子,,姐,歐楚兒和那個二鬼子瘋子那麽對待他。他卻一點怪罪也沒有,他是那麽的寬廣、那麽偉大”姐,他就是妹妹一輩子追求的人啊!嗚嗚”
“什麽?”
葉青嚇得失聲大叫起來,看著趴在自己懷裏哭得死去活來的妹妹。葉青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兩滴淚花從她仰望蒼茫天空的杏眼中無聲滑落,流下光潔的臉龐,一直流向修長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