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三章 碧血丹心保家國(三)
5000人兵分三路突襲閘北,轉眼之間擊退十九軍七十八師一五六旅防禦陣地,攻占天通庵車站和上海火車北站,接著分兵一路,沿著鐵路線步步緊通,另外兩路開始林閘北重要公共設施和主要樓房高地實施攻擊占領。
消息傳來,南京總司令部的會議室裏,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安毅憤怒感慨之餘,竟然覺得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多日來的焦慮等待和全力備戰,安毅和他的數萬將士們每一秒鍾神經都繃緊,此時戰爭打響,反而沒了那種苦苦等待的揪心煎熬感,整個人輕鬆之後,隨即戰意濃濃,殺心頓起。
楊傑臉色鐵青豁然站起,麵對蔣介石懇切進言:“委座,情況萬分火急,我們不能再猶豫了,十九路軍六十、六十一師當立刻東調,張治中將軍的八十七師盡快開赴江陰防線,俞濟時將軍的八十八師全速開往蘇州,作為十九路軍的後援,以隨時增援戰場。另外,顧長風將軍的四十四師應立即開赴淞滬戰場,向蔣光鼎將軍報到,如果軍政部和外交部仍然堅持意見,力求不能擴大事態,那麽就讓四十四師頂著十九路軍補充師的名義作戰吧。現在我們既要爭取和平,但也不能抗爭,否則一個不慎,我們都會成為千古罪人!”
這兩日來,與安毅進行數次研討心中略有底氣的參謀次長楊傑果斷地說出自己意見,在蔣委員長兼任參謀總長的前提下,他這個第一序位的參謀次長無異於實質上的參謀總長,此時不進言就是嚴重的失職。
暗地裏,楊傑知道顧長風師屬特務營抓獲兩名日軍探子並突擊審訊之後,膽大包天的安毅已經密令四十四師悄然繞道,開赴戰場邊沿,原本的鳥鎖駐地已被南昌後勤部隊虛張聲勢地頂替駐紮,龐大的車隊也都盡數留了下來,給外界的感觀是四十四師沒有動。與此同時,全軍最為精銳、戰鬥經驗最豐富的胡家林獨立師也在今夜九點悄然開拔,沿著江北一線悄然東下,以避免京滬公路鐵路要道上數不清的間諜和探子掌握行蹤,尹繼南率領的十-~\&師仍然留在六合大營,若無其事地麻痹敵人。
蔣介石患得患失,委決不下,轉向眼巴巴望著舍己的陳樞銘:“天亮之前,能不能讓十九路將士奪回失地?”
“沒問題!敵軍進攻力量不過五千餘人,還要控製那麽大一片地方,定然難以集結兵力抵抗我軍反攻,屬下這就下令區壽年率領全師一萬一千將士全力以赴,定把日寇趕回日租界去。但是後續的援兵動作一定要快,否則日軍一旦增援,我們的兵力就不夠用了。”陳樞銘大聲回答。
見蔣介石點頭以示嘉許,安毅連忙插話:“委座,屬下建議調動駐上海憲兵第十六團8L合一五六旅行動,憲兵團熟願地形,裝備也好些。
“好!”
蔣介石終於下定決心,轉向葛敬恩:“堪債,這就下達命令吧,另外,讓憲兵司令穀紀常(穀正倫)發布命令後立即來此報道。”
“是!”
蔣介石與身邊的陳樞銘低聲商議片刻,點了點頭,站起來走向安毅,一臉的感歎:“安毅,你的判斷是對的,逕日本人確實包藏禍心,東北都還沒完全消化掉,又打上海的主意,想逐鹿中原問鼎華夏,以完成其東亞戰略布局,也不怕撐壞肚子……你能未雨綢繆,做出有針對性的安排,為師深感欣慰!
我聽楊傑說你的兩個師已經出發,四十四師很快就會抵達上海,與十九路軍將士會合。兩軍作戰需要協調指揮,我左思右想,非你難以擔當大任!
這樣吧,你暫時委屈一下,以第十九路軍前敵總參謀長的身份盡快趕赴淞滬戰場,協助蔣憬然(蔣光)將軍、蔡賢初(謄廷鍇)將軍指揮作戰,必須以穩定戰線、拒敵於外為主要日的。記住,此乃關係全局之國戰,切不可犯牛脾氣,更不能為了點兒名利而與友軍生出齷齪與不快,隻要能抗擊日寇,不管是十九路軍還是二十四軍,都是中國的軍隊!”
安毅抬頭挺胸,鄭重回答:“校長請盡管放心,學生不是貪圖名利之輩,定會全力以赴,協助十九路軍將士羸得自衛戰爭的勝利,一切以蔣總指樣、蔡軍長為主,唯蔣、蔡二將軍命令是從,不但會在服裝物資、武器彈藥上給予友軍最大可能的幫助,而且指哪兒打哪兒,絕無二話!
隻要能在第一線打擊日寇,保家衛國,就是學生和二十四軍將士們最大的驕傲,名利乃過眼雲煙的身外之物,在國家民族利益麵前,無足掛齒!”
“安將軍一一一一一一”
陳樞銘激動地上前,緊緊地握住安毅的手。
“好、好!去吧,有什麽指示我會第一時間給你電報的,你自己也要多加保重!”
蔣介石拍了拍安毅的手臂,親自送到門口,陳樞銘和張治中也隨即跟上,滿懷期待地目送安毅敬禮離去。
眾將看到安毅離去,均鬆了口氣,均為安毅的胸懷肅然起敬。大家心裏都清楚,隻要安毅親臨前線指揮,以顧長風和胡家林兩支虎狼之師的戰鬥力衡量,日軍在短期內絕對討不到任何便宜。
何應欽也長長地舒了口氣,安毅這個總是和他唱反調的刺頭一是,他心裏舒服多了,正好楊傑的目光與何應欽不期而遇,兩人相視一笑便低頭工作。楊傑幹的是如何盡快合理地調動兵力,彌補一、二線之空虛,何應欽幹的是如何與外交部協商,牢牢把握戰事的度與量,便於下一步談判的有利進行。
淩晨三點,上海閘北烽煙四起,一片混亂,密集的槍炮聲終於打碎所有求和派的夢想,日軍的鐵蹄伴隨著陣陣劇烈的爆炸聲和烈火燃燒的劈啪聲,響徹大地,從北站至天通庵車站一線尤為激烈,十九路軍一五六旅將士和憲兵十六團官兵經過初期賂混亂之後漸入佳境,友軍雙方密切配合,舍生忘死dng住敵軍的前進步伐之後,隨即展開頑強的對攻戰,殺得眼紅的一五六旅官兵在彈藥不濟的情況下,扔下步槍,冒著槍林彈雨奮勇前衝,用手榴彈將對麵之守敵打退敵百米,用一個個倒下檜血肉之軀築起中國軍隊悍不畏死的軍魂。
憲兵團將士深受感染,在各連長官的率領下,依仗對地形的熟悉果斷出擊,靈活作戰,給予不可一世的日寇迎頭痛擊,極大地減輕了友軍的壓力,為全線反攻打出了聲威和士氣。
三個小時的激戰之後,同樣損失慘重的日寇拋下三百餘具屍體,全線潰敗,守軍官兵英勇追擊,把日寇盡數趕進日租界才告一段落,敏千將士不做休息,吩咐馳援而來的一一五旅弟兄全線警戒,立即投入到撲滅民居大火、救援死傷民眾的行動中,用優異的表現和高尚的情操,嬴得了上海人民發自內心的尊敬和愛戴。
早上七點剛過,十九路軍指揮部裏的蔡廷鍇走出空氣汙濁的室內,來到門外剛吐出口惡氣,就看到作戰科長帶著兩位身穿迷彩軍服、沒有懸掛中央軍正在普遍下發的軍銜的年輕人快步走來。
蔡廷鍇仔細辨認,立即大步上前,相互敬禮,隨即熱情地伸出雙手:“顧將軍來得好快啊!昨晚接到電報,我還以為最快也要到中午才能趕到呢……哈哈……這位是……”
“四十四師副師長顏耀寰向將軍致敬!”顏耀寰敬了個禮,主動伸出雙手。
“原來是顏將軍,久仰啊!”蔡廷鍇高興地端詳顏耀寰,連連點頭:“我早就聽說顏將軍在中原大戰中的傑出指揮了,今日終於有幸一見,三生有幸啊!哈哈!兩位裏麵請!”
“蔡備軍請!”
指揮部裏,聽完淞滬警備司令戴戟的戰情通報,顧長風和顏耀寰隨即撲向地圖,向西觀察,片刻之後顧長風問道:
“諸位長官,如何調動和使用我部,請盡管下令,四小時內安毅長官三道命令下達,其中兩條均是命令我師官兵無條件服從十九路軍長官指揮,屬下等嚴遵軍令,請求長官下達命令吧!”
早已接到陳樞銘、安毅電報的蔡廷鍇和眾將感慨地對視一眼,點頭不已,顯然是對顧長風的態度很滿意。當下也不客氣,蔡廷鍇指著地圖上的吳淞口,不無擔憂地說道:
“到目前為止,我們仍然弄不清楚日軍的具體數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敵人沒有傾巢出動,而是有所保留。現我六十師已從西麵全速開來,五個小時之內即可到達,唯一令我們擔憂的便是吳淞口這個地方。若是日軍在軍艦強大炮火掩護下強行登陸,出現在我軍側背,則我軍實難分兵拒敵,因此,能否請顧將軍、顏將軍率貴部開往吳淞口一線?”
“好!非常好!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實不相媚i,本師駐紮湖口期間,就對反登陸作戰進行過專門的訓練,也總結出一些辦法來應對,由我師來鎮守這一線再好不過了!屬下遵命!”顧長風爽快地回答。
顏耀寰抬腕看了看表,發現時間差不多了,於是上前半步:“我軍官兵每人均攜帶兩套軍服、兩雙新式作戰膠鞋,等會兒就把其中一份留下來,便於貴軍補充消耗,同時也許能迷惑敵人,並對我軍行蹤和番號保密起到一定作用。遺憾的是鋼盔隻有一頂,不能留下來,還請見諒!”
“太好了!如此一來,定能迷惑日軍,使得敵人一時間判斷模糊,以為我們是中央軍之主力,不敢輕舉妄動!高招!蔡某代將士們謝了!”蔡廷鍇和眾將均十分高興。
顧長風補充道:“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有記者紛至遝來,請將軍全力應對,盡可能不讓記者和任何與戰鬥無關之人員前往我師駐防地,對外我們也會以十九路軍補充師名義應對。此外,三小時內我師通信科將會牽來電話專線,各位長官有何命令敬請下達。屬下這就告辭了!”
十分鍾過去,似乎是突然從地上冒出來的一支軍隊列隊迅速通過十九路軍防區側後,每位將士都在幹爽的路邊放下一套迷彩服和包裹著的鞋子,隨即向北麵絡吳淞口方向跑步前進。
十九路軍弟兄看到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上萬友軍列隊通過時竟然沒有半點兒喧嘩,除了腳步聲之外,沒有發出絲毫雜音,感慨之餘,又對友軍的深情厚誼大為佩服。
炮兵營長姓應名度乾,驟一聽叫“應賭錢”,他也不辜負這個名字,賭博技術極為高妙,被弟兄們取了個外號“老千”。此時望著急急離去的友軍,應度乾低聲說道:“一個個有模有樣身光頸靚,就是不知道槍響之後會怎麽樣。”
“喲嗬,你小子居然敢小看人家?我敢保證,你的炮營打不過他們炮團的任何一個營!”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老千剛想發火,突然覺得不對勁,回頭一瞧,連忙站直並腿敬禮,周邊弟兄看到是師座區壽年,也都緊張致禮,閉緊嘴巴。
區壽年指了指不遠處道路旁越堆越多的軍服鞋子,低聲下令:“各團各營立即去把那些衣服鞋子撿回來換上,尺碼不對相互調換,二十分鍾之內必須完成!”
“是!”
軍官們隨即散去,老千走出幾步再次回頭:“師座,這是中央軍哪支部隊啊?”
區壽年輕歎一聲:“安家軍顧瘋子的四十四師,你服氣了吧?你的五千多發高爆炮彈還是人家迷你的呢。”
老千一愣,隨即笑道:“屬下服氣了,嗬嗬!可是不管怎麽說安將軍也是我們廣東的女婿,算得上是親戚啊,不丟人,嗬嗬……”
與此同時,美國“安娜緹斯”號遠洋客輪鳴響長笛,徐徐靠向上海黃埔碼頭,歐耀庭夫婦與滿懷激動的愛女和純真好奇的外孫站在船舷上,望著上海上空仍未熄滅的硝煙,無比焦慮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