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 8 30三國套路
金聲恒素以勇武聞名,他的臂力是左良玉軍中最強的,使一杆後背長柄大砍刀,刀身帶杆都是精鋼打造,足有五十斤重,可是掄在他手裏如同鴻毛一般,幾個效死營的火銃兵挺著刺刀想來攔他,被他暴喝一聲,手起刀落,連人帶火銃砍成兩段。
金聲恒的大刀裏麵有玄機,這柄長刀的刀身是半空的,灌有一半水銀,揮動的時候水銀隨著流動,能把力量傳遞到刀頭上,一劈之下,能把戰馬攔腰砍斷,他仗著這把利器縱橫沙場十餘年,刀下厲鬼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又怎麽會把最近兩年才名聲鵲起的劉子光放在眼裏。
劉子光手裏是一把普通的長柄斬馬刀,並非是煉鋒號的優質產品,而是繳獲賀人龍部的尋常兵器,無論是鋼口還是整體重量、鋒利程度都不能和金聲恒的寶刀抗衡,兩人一錯馬首,各自用鋼刀盡力劈去,金聲恒借著馬力再一扭腰,力量發揮到了極限,肌肉發達的右臂暴露在外,顯示出無窮的蠻力,他以為這一刀定能將劉子光連人帶刀砍成兩截呢,哪裏想到,手中傳來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感,要不是纏著布條,鋼刀恐怕都要脫手而非。
“好大的力氣!”劉子光和金聲恒同聲讚歎,劉子光隻是胳膊微有震感,可手中的鋼刀已經被砍出一個大豁子,金聲恒的寶刀倒是沒事,虎口卻已經震裂,鮮血染紅了纏著右手的布條,他心中大驚,這個劉子光真的很難對付,哼,我的虎口裂了,想必他的胳膊也不好受。
戰場上容不得多想,即使敵人再強也要迎上去打,金聲恒調轉馬頭,再次大吼一聲撲過來,劉子光也撥馬迎上,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和金聲恒硬碰硬,而是采取了更為大膽的做法,金聲恒揮刀斜劈下來,劉子光卻撇了刀徑直用赤手空拳去迎,沒等金聲恒反應過來,寶刀已經被人抓住,接著是一股強大的力道硬生生將其從馬上拖下來。
金聲恒這樣威震湖廣的猛將在劉子光麵前不過如同三歲稚子一般,被他連人帶刀拽了過來,徑直往地上一摜,早有一群火銃手撲上,十幾把刺刀頂住金聲恒,將他生俘了。
緊跟在金聲恒背後的那個掌旗兵端的是條漢子,眼見自家將軍被俘,卻不氣餒,放平了大旗,用旗杆的槍頭朝劉子光戳來,劉子光當然不會著了他的道,伸手就捏住了旗杆,順勢一拽搶到手裏,反手一抽將那人抽落馬下,自此金聲恒闖陣的五十名騎兵全軍盡墨。
劉子光的左右兩軍打的很有章法,兩個千人哨本來排成的方陣,後來隨著外圍士兵的死傷,逐漸變成了圓形大陣,士兵們緊縮在一起,武器一致對外,似乎隻有靠在一起才能獲得安全感,這樣一來左軍的散兵反而拿他們沒辦法,這樣一個千人大抱團誰也吃不動啊,而且這個大圓陣還不停的向前滾動著,一長五的長矛所向披靡,無人可擋。
左軍的投石車和床弩終於發揮作用,二十斤一個的石球輪番砸入壯丁大陣,長矛般粗細的弩箭掃射過來,將第一排的重甲步兵射倒了一片,壯丁們畢竟隻是經過了幾天的強化訓練而已,終於呈現出半崩潰的狀態,大圓陣解體了,小兵們一哄而散,不過這時候左軍也基本上潰敗了,他們的投石車和床弩剛剛發揮了一輪威力就被火箭筒摧毀了,效死營排成三段擊的長條陣,不斷的開火射擊,打的左軍狼狽不堪,再加上金聲恒被俘,左軍沒了指揮官,自然亂套。
這場仗打的很亂,但畢竟打贏了,左軍丟下一地屍體後退了,劉子光也沒發動追擊,他的大纛下麵隻有八百人了,自然無法對仍然有著一萬多人的營寨發動進攻,那些逃散的壯丁們看見自家大帥的旗幟還屹立在戰場上,便自發的重新組隊,依然匯集成兩個殘缺不全的方陣。
劉子光看著五花大綁的金聲恒,知道這仗已經沒必要再打下去了,隻需要如此這般就能將對麵的一萬多精兵收歸麾下,他一撥馬頭:“鳴金收兵。”
在鑼聲中,打了勝仗的朝廷大軍浩浩****開回了武昌城,作為勝利方他們自然掃清了戰場上的戰利品,並且將所有的傷員不分敵我都拉了回來。
回城以後,劉子光立即升帳,刀斧手排列兩旁,命人將金聲恒押進來,五花大綁的金聲恒頭盔也被摘了,衣甲也被扒了,披頭散發五花大綁,被兩個強壯的士兵架了進來。
大熱的天,劉子光不知道為何披了一件很拽的披風,背對著大家站在案子前,聽到金聲恒被押進來後,一個急轉身厲聲喝道:“金聲恒,你從賊多年,可知罪否?”
金聲恒傲然挺立道:“自古官逼民反,我金聲恒不反朝廷反貪官,這些年來殺得都是貪官汙吏,何罪之有。”
劉子光一拍案子,震怒道:“還敢狡辯,給我拉出去斬首!”
金聲恒轉身就走,嘴上依然強硬道:“大丈夫何懼生死,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正當刀斧手押著他要走出門的時候,劉子光忽然喊了一聲停,然後仰天豪爽的大笑了一陣,說道:“本侯果然沒有看錯人,金將軍一身都是膽啊,來人,快給金將軍鬆綁。”
刀斧手把金聲恒身上的繩子解了下來,他疑惑的看著劉子光,不明就裏。
劉子光道:“本侯最敬重英雄好漢,金將軍武藝高強膽識過人,實在令人敬佩,我不願錯殺英雄,所以放你一條生路,來人啊,把金將軍的盔甲兵器戰馬都拿來,送他出城。”
金聲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現在他雖然敗了一陣,但是城外還有小兩萬的部隊,基本沒怎麽傷筋動骨,這種形勢下敢於放虎歸山,這是何等的氣魄,何等的胸襟啊!再加上金聲恒是被劉子光生生活捉了過來的,並沒有使任何的陰謀詭計,這更使他產生由衷的敬佩。
豪爽漢子快人快語,當場就拜倒在地:“侯爺,某願降!”
劉子光哈哈大笑,將披風脫下,嘩啦一甩,披在了金聲恒筋肉發達的**上身上,說道:“本侯得將軍,如同劉備得子龍矣。”
金聲恒既降,城外那一萬多人馬自然也跟著歸降,本來就是金聲恒的家底子,老金跟誰他們就跟誰,反正都是吃糧當兵,跟誰混對他們來說區別不是很大。
金聲恒被俘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左夢庚的耳朵裏,他當即派員渡江接管部隊,正好遇上金聲恒回營,於是左夢庚派來的將軍就成了獻給朝廷的投名狀,本來想暫不聲張,騙取左軍的戰船渡江的,可是跟隨那位投名狀將軍的一個親兵因為上茅房而幸免於難,他偷偷溜出軍營逃向江邊,到了江邊一說,左軍的戰船哪還敢停留,盡數起錨遁走。
金聲恒率部投降的消息傳到左夢庚耳朵裏,氣得他暴跳如雷,迅速派兵抓捕了金聲恒部留在漢口的家眷們,有這些婦孺做人質,不愁金聲恒不乖乖的聽話,再次倒戈。
金聲恒部駐紮漢口多年,軍官們的妻兒家眷都在軍營裏,如今盡數落入左夢庚中的手裏,他派人送信過來,說必須拿武昌城或者劉子光的人頭才能換取家眷的平安,否則定斬不饒。
金聲恒雖然是個粗豪漢子,但是對妻兒的愛護之心極其強烈,看到他痛苦的樣子,眾將都勸他幹脆把劉子光誘來殺之,換回妻兒老小,卻被金聲恒一口回絕,金聲恒心裏很有數,左良玉是他的結拜大哥,對他恩重如山,按理說他應該為大哥報仇,殺掉劉子光的,可是劉子光對他也有不殺之恩,自己已經欠了人家一條命,怎可恩將仇報,而且就算想殺劉子光也太難了,那人的武功已經出神入化,金聲恒徹底的折服了,哪還有勇氣去殺,思來想去隻能找到劉子光據實以告。
“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未必不丈夫,金將軍掛念妻兒,本侯非常理解,這件事情你盡管放心,包在本侯身上,不出三日,還你完完整整的妻兒老小。”劉子光拍著胸脯向金聲恒做了保證。
左軍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了,金聲恒部的反水給了左夢庚極大的打擊,短短半個月時間,這個英姿勃發的少年已經變得有些憔悴,軍隊剩下不足三萬了,還要同時防守著漢陽和漢口,對麵的軍隊雖然沒有船,但不代表就安全,要知道,朝廷的地盤可不全在江南啊。
左夢庚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吳三桂的一萬人馬已經棄了鄂州渡,直接沿著江岸,衝著漢口殺過來了。
馬刀裏灌水銀這個段子不是虛構的,小時候看《靜靜的頓河》裏麵哥薩克騎兵就用這樣的家夥,一刀能砍斷一匹馬,厲害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