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器時代 南方 8 40 葫蘆娃們的陰謀
寧王殘部七八千人繞過南昌,星夜趕往鄱陽湖,湖裏駐紮著寧王的水師,左夢庚的船隊也在這裏停泊,一幫人登船直奔九江而去。
九江是寧王轄下僅次於南昌的第二大重鎮,這裏瀕臨長江,能扼住重要的咽喉水道,戰略地位非常險要,所以寧王派了數萬人馬,數百戰艦在這裏,糧草更是豐厚,兩下合兵一處,未嚐沒有翻盤的可能。
寧王殘軍來到九江城下,剛想進城時,左夢庚多了個心眼,讓寧王先派一個身形類似寧王的兵卒,身穿蟒袍進城一探虛實,寧王深以為然,依計行之,果然,王爺車駕進入九江城之後,城門突然緊閉,隻聽得裏麵殺聲一片,不多時,城頭上就拋出了假寧王的人頭,寧王派駐九江的大將在一位朝廷官員的陪同下出現在城頭,義正詞嚴的指責寧王背叛朝廷的行為,寧王大怒,氣急敗壞之下命令攻城,可是一連串的慘敗已經嚴重打擊了士氣,哪還有精神進攻九江城,幾個太保按住暴跳如雷的寧王,帶著軍隊潮水一般退回鄱陽湖。
鄱陽湖浩**百裏,是個打遊擊的好地方,可是寧王誌在天下,怎麽肯屈尊做個水寇呢,他氣得跳著腳痛罵那些叛徒,寧王對手下確實不薄,可是他看重的那些人多是些溜須拍馬的鼠輩,平時吹牛還可以,一碰到真打仗,腿都軟了,朝廷大軍將勸降信射上城樓,沒有半個時辰就舉起白旗毅然起義了。
看著煙波浩渺的湖水,寧王捶胸頓足,幹兒子們苦苦相勸,他們都是寧王的鐵杆部下,屬於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寧王敗了他們也沒有好下場,雖然嘴上勸著父王要想得開,但是自己臉上的愁容也掩飾不住。
“父王,咱們還沒有山窮水盡,這不是還有幾萬兵馬嘛。”
“父王,您可是民心所向,隻要振臂一揮,江西百姓定然踴躍從軍。”
話雖這樣說,其實大家都知道寧王已經完了,兵敗被俘隻是個時間問題,大家隻是想安慰一下他而已,可是寧王聽了這話忽然興奮起來,說道:“本王還有秘密埋藏的財寶,專等著起事之後充作軍餉的,把它拿出來招兵買馬,要不了幾天又是十萬大軍!哼,和本王鬥,他們還嫩點。”
一聽說寧王還有隱藏的財寶,幹兒子們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說話的底子也壯了,七嘴八舌的聒噪著要重整旗鼓,大幹一番事業。
經過商議,他們準備兵分兩路,一路留在鄱陽湖中和朝廷周旋,一路前往景德鎮招兵,左夢庚是新來的,對江西地形不熟悉,自然要留他在湖裏,“你們這是想甩開我去挖財寶啊。”左夢庚才不傻,他據理力爭,非要跟著去挖財寶,其餘七個太保欺負他是新來的,就是不同意,左夢庚怒了,揚言要一拍兩散,這下其他太保了可害怕了,要知道現在寧王麾下的軍隊裏,左夢庚的人占了一半以上,要是他們走了,寧王這幾千殘兵就翻不出什麽浪花了,一番吵嚷、妥協之後,雙方終於達成共識,把財寶挖出來以後大家平分,當然這些密謀都是背著寧王私下進行的。
寧王軍在湖上休整了一日,正要揚帆起航,發往東岸,忽見天上出現一個巨大的怪物,青麵獠牙的非常嚇人,仔細一看原來是朝廷大軍的飛艇,眾人大驚失色,紛紛躲進船艙不敢出來,可是飛艇並沒有向他們發起攻擊,隻是淩空撒下很多傳單,掉個頭就走了。
傳單大多數落入了水中,但也有不少漂到甲板上,寧王命人拿過來一張觀看,之間上麵印著:爾等已經被朝廷大軍包圍,負隅頑抗已經沒有意義,妻兒老小在家等著你們,如有人執寧王獻之,賞銀千兩,封總兵銜。
寧王不屑一顧,自己怎麽隻值千兩銀子,他對部下們從來都很大方,打賞是十兩銀子起,太保們的年俸也有萬兩之巨,他才不信有人為了千兩銀子就把自己給賣了。可是太保們卻不這麽想,他們看重的不是那千兩銀子,而是總兵頭銜。
寧王有十二個太保,戰場上死了四個,還剩下八個,除了新來的老十二左夢庚,其他七個都是常年在一起廝混的,關係相當的鐵,此時七個太保溜到一旁竊竊私語起來,他們七兄弟已經結成同盟,同患難共發財,眼下局勢如此不堪,是該找個好退路了,江西處於四麵包圍之中,朝廷軍威正盛,對抗是沒有出路地,唯一的光明大道是投降,不過最好在投降之前把寧王的財寶弄到手,然後宰了寧王,七兄弟一起帶了人頭投降,反正朝廷也沒說要的是死寧王還是活寧王,到時候不管哪個兄弟當了總兵,都能提攜一下別的兄弟,好歹也能提拔成個參將副將什麽的吧,這樣一來,他們又能過上和當寧王府太保時候一樣的幸福生活了。
至於那個老十二怎麽辦,七兄弟一致決定幹掉這個絆腳石,因為左夢庚的親爹是劉子光殺的,所以他絕對會反對投降,他手下的兵又多,萬一兩下起了爭端七兄弟很難討到便宜,所以一定要弄死他……
一刻後,一個渾身水淋淋的人爬上了左夢庚的座艦,脫了魚皮水靠來到船艙,輕輕道:“少帥,他們決定動手了。”
左夢庚冷笑道:“這幫廢物,果然耐不住性子了。想玩我就陪他們玩玩。”
寧王正坐在艙裏喝酒,忽然七個太保湧了進來,一個個神色慌張,手拿兵器,低聲說道:“父王,大事不好了,左夢庚要謀反,咱們兵力不如他,得趕緊撤了。”寧王驚道:“什麽,夢庚要謀反!取本王的囚龍棒來,本王不會坐以待斃!”
五太保含淚道:“父王,您是陸地上的好漢,可是這裏是百裏鄱陽湖,咱們打不過左夢庚那些精銳水師的,您和兄弟們先撤,我和老六老七拖住他們,父王您一定要保重龍體啊。”這時候外麵已經隱隱傳來殺聲和兵器撞擊聲,看起來兩方已經開打了。
八太保九太保一個箭步竄過來,左右夾住寧王就往外跑,忽然十太保說:“且慢,還請父王把蟒袍脫下來,兒臣穿上吸引住追兵,您和其他兄弟起出財寶,招兵買馬為兒臣報仇就是了。”
寧王虎目含淚,用力的拍拍十太保的肩膀道:“好兒子,本王沒有看錯你們。”十太保也滴下淚來,嗚咽道:“父王….”一時間場麵非常溫馨感人。
五太保急道:“別耽誤時間了,除了殿後的,你們要並分三路迷惑追兵,哪一路先到就先起出財寶招兵買馬,這件事情可耽誤不起,咱們分成三路,逃生的希望就大多了。”
“可是如果本王不幸落入敵手怎麽辦?你們即使逃出去了也沒辦法起出財寶,這樣就不能招兵買馬了,這可如何是好?”寧王忽然發現了這個問題,皺著眉頭問道。
“是啊,這樣可能會耽誤父王的大事呢。”五太保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這樣好了,本王把埋藏寶貝的地方告訴你們,誰先到誰先起出財寶,換成銀子招募士卒,大事耽誤不得啊。”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張藏寶圖,給眾人講解起來。
聽完寧王對藏寶圖的解說,七太保的表情忽然放鬆了,一個個抱著膀子哈哈大笑起來,十一太保衝著外麵打了個呼哨,外麵打仗的聲音也一下子平息了下來,寧王看著他這七個義子,不解的問:“孩兒們,這是為何?”
五太保臉色一變,一把將藏寶圖從寧王手裏搶過來,塞進自己懷裏道:“父王,還得借你一樣東西用用。”
寧王雖然有點妄想症,但不是傻子,此時已經覺察到了不對,他一邊慢慢的後退,一邊問道:“小五,你要借本王的什麽東西?”
五太保獰笑道:“我想借父王的人頭一用,好給兄弟們當投名狀。”
此時寧王已經靠近了自己的寶座,忽然迅速抄起座位旁放著的一對囚龍棒,怒喝道:“想造反不成,先問問本王的囚龍棒答不答應!”
他不拿囚龍棒還好,一拿起囚龍棒,七個太保又哈哈大笑起來,好像看到了什麽極其可笑的事情,一個個捂著肚子抹著眼淚狂笑,半晌,八太保才收住笑聲道:“父王,您那三腳貓的功夫就別拿出來顯擺了,咱們這裏誰都能兩下子把你收拾了。”
寧王大怒,揮動囚龍棒朝八太保打去,可是剛撲出去,旁邊的七太保伸腿一拌,寧王就甩了個狗啃屎,一對囚龍棒也脫手而出。還沒來得及爬起,背上就踩住了幾隻腳,隻聽五太保的聲音:“別浪費時間了,過一會左夢庚就要派人來問這邊為何聒噪了,趕緊動手把這老小子宰了!”
寧王老淚縱橫,自己養的這些幹兒子簡直就是一條條白眼狼啊,現在說什麽也沒有用了,隻能閉上眼睛聽天由命了,隻聽見鋼刀慢慢拔出刀鞘的聲音,然後那刀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都能感到冷森森的寒氣,鋼刀忽地揮起,然後帶著風聲劈下,寧王把眼睛一閉,可是沒等來那致命的一刀,卻聽到一聲脆響,然後是兵刃交擊和大隊人湧進來雜亂的腳步聲,戰艦的甲板都搖晃起來了,到處是喊殺聲和兵刃進入肉體的悶響。
寧王隻覺得背上一鬆,那幾隻腳都不見了,然後是左夢庚真誠的麵孔出現在眼前:“父王,兒臣救駕來遲,還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