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5 訓妻

南廠番子的主體是京城左近的武林人士和地痞流氓,並非紅衫團那樣的職業軍人,所以別看平時挺牛逼,也隻是窩裏橫而已,麵對外國水兵的火銃一樣吃癟,孫綱舉起雙手大叫:“誤會!都是誤會!切莫動武。”

趙雯可是得理不饒人的主兒,眼下己方占了上風那能善罷甘休,她意氣風發的大喊一聲:“統統給我拿下,尤其那兩個蹄子,綁來見我,看我不打死你倆。”一直躲在趙雯背後的花鸚鵡此時也飛了上來,站在趙雯的藍狐皮帽子上,惡狠狠的幫腔:“打死你們兩個小蹄子!”

這下彭靜薇可不幹了,本來隻是家庭內部矛盾而已,即使鬧到莫愁湖畔群架也隻是小小的鬥毆而已,不會傷到人命,可是對方居然動用了軍隊和火銃就有點過分了,屬於超出遊戲規則的範圍。哼,誰怕誰啊,就不信你敢真的開火,彭靜薇分開眾人,挺胸站到前麵:“有種你就朝這打。”孫綱唯恐二小姐有失,趕緊衝上去護住她:“有話好說嘛。”可是旅宋水兵卻不給他麵子,伸手就要推開他去綁彭靜薇,小霸王孫綱是什麽人,哪裏容得別人近身,手上施力將兩個水兵撞到一起,這下可惹了麻煩,旅宋水兵們一起扳動火銃的擊錘,軍官也舉起了指揮刀,眼看就要發生流血事件!

千鈞一發之際,忽聽一聲厲喝:“住手!”眾人一起轉頭,原來是劉子光匆匆趕來了,他穿著進宮麵聖的蟒袍,連大氅都沒披,騎著一匹快馬風馳電掣一般奔過來,滾鞍下馬,滿臉怒色道:“這是幹什麽!都給我把火銃兵器放下!”

旅宋水師的帶隊軍官趕忙下令:“全體都有,下刺刀,銃上肩。”水兵們幹淨利落的把刺刀摘掉,火銃背到了身後,南廠番子們和五城兵馬司的士兵也把刀槍丟到地上,劉子光怒氣未消,依然吼道:“都長本事了是吧,學會打群架了是吧,你們是朝廷官差還是地痞流氓!”

所有人嚇得膝蓋一軟,都跪了下來,喊什麽的都有,南廠這邊的喊侯爺恕罪,五城兵馬司的喊大帥饒命,旅宋水兵喊國公爺我們知罪了,整個現場隻有彭靜薇和趙雯一夥人依然站立著,彭靜薇看到劉子光滿麵怒容,心裏不住打鼓,心道這回惹麻煩了,扯一扯身邊的劉小貓想拉她一起蹲下暫避鋒芒,可是手伸過去卻拉了個空,劉小貓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牽著小天蓬溜了,“這死貓真沒義氣!”彭靜薇一邊腹誹著,一邊裝出無辜的表情蹲了下去。

劉子光指著孫綱道:“你好歹也是個大檔頭,怎麽淨幹這些不知所謂的事情,南廠是大明最高效的輯事廠,不是江湖幫派,也不是你孫綱的家丁,就這樣隨隨便便拉出來幫人出頭打架,南廠還有威信麽?”

孫綱以頭搶地:“卑職知罪了。”後麵南廠番子也一起磕頭:“屬下知罪。”

劉子光道:“罷了,回去每人領十軍棍,倘若再犯,開除出廠!都滾蛋吧!”

南廠諸人如蒙大赦,灰溜溜的爬起來,孫綱也不敢看二小姐,隻是小聲說一句:“二小姐你保重吧。”就帶著眾人溜走了。

五城兵馬司的官兵們還跪在地上,一個個頭伏的很低,不敢看鎮武侯,劉子光踱了幾步,很痛心的說:“你們讓我很失望,五城兵馬司的職責是維護京城治安,無論什麽人聚眾鬧事你們都有義務製止,而不是成為某一方的幫凶,本侯不是你們的指揮使,無權管你們,不過會知會鍾大人,讓他責罰你們,都起來吧,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別在這裏丟人了。”

兵馬司官兵們謝一聲恩。撿起刀槍也灰溜溜的走了,彭靜薇這邊隻剩下一幫家將,劉子光卻沒去管他們,徑直走到旅宋水兵們跟前,說道:“明宋條約是怎麽寫的?水兵不得武裝登岸!更不得與當地軍民發生衝突,你們當兩國皇帝親自簽字用璽的白紙黑字是廢紙麽?”帶隊的上尉低頭道:“公爺,實在是事出有因…”劉子光打斷他道:“我不聽你的解釋,你去和你們的將軍說,問他這事該怎麽責罰,還不趕緊走!”那上尉不敢再多說話,帶著水兵們左右左的喊著號子排隊走了。

劉子光看了看蹲在家將群裏的彭靜薇,又看看一臉傲氣的趙雯,彭靜薇眼睛盯著地麵不敢抬頭,趙雯卻毫不畏懼的望過來,一臉的無所謂,劉子光心裏的火頓時又上來了,走到趙雯跟前道:“我怎麽囑咐你的,不要仗勢欺人,不要無端生事,你就是不聽,你當這是你們旅宋皇宮啊?我告訴你,進了我的府邸就是我的女人,再也沒有什麽女皇太上皇的,再不聽話我直接拿大嘴巴抽你!”

聽了這話,趙雯柳眉倒豎就要發飆,沒等她說話,那位從小看著趙雯長大的太監總管先說話了:“護國公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有你這樣和陛下說話的麽?還不跪下!”

其實劉子光和趙雯說話一貫就是這樣凶神惡煞的,趙雯一向海盜做派才不在乎這樣的訓斥,不過太監總管橫插一杠子就不好了,惹得劉子光劉子光當場動手,一個大嘴巴就把他抽到地上去了:“閹人,有你說話的份麽?”

在旅宋太監的心目中,護國公劉子光隻是個駙馬而已,駙馬是什麽?是皇家倒插門的女婿,哪有什麽尊嚴可講,所以他們這才敢仗勢傲立,劉子光這一嘴巴打醒了他們,也提醒了他們這是畢竟是大明的土地,於是一幫太監宮女侍衛都戰戰兢兢的兩腿發軟,考慮是不是要跪下呢。

這一巴掌卻惹起了趙雯的怒火,她也是個護短的人,總管太監照顧她多年,經常幫擅自出海遊玩的趙雯打掩護,感情很深,劉子光打罵他讓趙雯很不爽,她上前一步道:“好啊,連我的人也敢打,你是不是也要打我啊?”

劉子光被當麵頂撞,氣也不順,怒道:“你以為我不敢打你麽?”說著揚起了巴掌。趙雯撒潑道:“好,讓你打!有本事朝這打!我要是動一下都不是太祖皇帝的子孫!”說著將肚皮挺過來,趙雯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肚裏懷的可是龍種,不但是劉子光的孩子,還是大宋的皇位繼承人,劉子光頓時不敢亂動了,抬起的巴掌很尷尬的放到腦後撓了撓,哼了一聲:“回家再和你算賬。”然後轉身走到彭靜薇跟前。

彭靜薇嚇得大氣不敢出,在劉子光的喝令下站了起來,怯生生的捏著裙角,小聲道:“姐夫…不關我的事…”

劉子光心說你是什麽德行我還不知道麽,整個一個惹禍精,他皺起眉頭道:“看這架勢,你打群架也不是第一回了吧,京城裏你的名頭也夠響了哦,今天這個事情鬧得這麽大,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彭靜薇急忙辯解道:“不是啊姐夫,是那個野女人,搶了我姐姐的臥房,還要我和劉小貓給他下跪…”話沒說完,臉上已經挨了劉子光一巴掌,沒用太大勁,但是小女孩白白嫩嫩的臉上還是起了五道紅色的指印。

“放肆,什麽野女人!那是我新娶的夫人,你到底…。”劉子光還沒有罵完,彭靜薇已經捂著臉痛哭著跑開了,頓時劉子光感覺自己下手重了,可是後悔已經來不及,為了維護自己的麵子隻能板著臉站在那裏繼續發威,侯爵府的家將們多是鐵衛老人,看見自家小姐哭著跑開心中不忍,幾個膽大的抬起頭用目光征詢著侯爺的意見,劉子光無奈的扭頭擺擺手,允許他們去追二小姐,又斥責其餘的家將:“你們也是,二小姐瘋你們也跟著瘋,這麽大的人了不知道點分寸!這個月的月錢全扣了!”之所以對待家將們寬鬆些,是因為劉子光覺得仆人幫主子出頭情有可原,遠比官兵出麵打群架的惡劣性質要好得多。

處理了家將們,再回頭去看趙雯,已經氣哼哼的帶著一幹人等走了,高挑的背影一晃一晃的,有宮女幫她披上貂皮大氅,也被她一下甩開,看樣子氣得不輕。

劉子光覺得很失敗,早在趙雯沒來之前他就預感家裏會不太平,沒想到第一天就鬧出這麽大亂子,連停泊在長江上的旅宋水師都出動了,南廠和五城兵馬司也跟著湊熱鬧,這個醜聞真夠大,京城裏藏不住事兒,恐怕今天晚上秦淮河畔就會講起鎮武侯家內亂的段子…

事已至此,說什麽也晚了,劉子光悻悻地對剩下的家將們說:“還跪著幹什麽,回府!”一幫人爬起來剛要走,管家劉福的馬才趕到,這趟折騰可把劉福累壞了,他奔到侯爺跟前,翻身下馬道:“侯爺,來了,終於來了。”

劉子光沒好氣的說道:“說清楚,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