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器時代和諧 12 57 邊亂
北洋水師的戰船有一部分在倭國,還有一部分在高麗,剩下的炮艦不足五十艘,要論火力那是足夠了,可是炮艦畢竟不能上岸,陸地上的戰鬥必須步兵來解決,而李岩手下掌握的步兵實在不足。
老紅衫軍的底子早就不在了,老人們要麽解甲歸田,要麽當上參將以上的高官,後來的紅衫軍都是魯豫晉冀等地的質樸青年組成,經過嚴格訓練,戰鬥力比一般禁軍要高得多,可是這些主力兵員大多在征西戰爭中派往了甘肅陝西,留在河北的軍隊也就是兩萬人左右,相對於朝廷十幾萬大軍來說,確實是杯水車薪。
劉子光在出逃青島的時候,曾經給李岩寫了一封信,千叮嚀萬囑咐不讓他擅開戰端,保持現狀是最好的,信的末尾情真意切地寫到:你我切切不能做內戰的罪人啊。對此李岩深以為然,並且為之感動不已,位極人臣權勢滔天的時候不謀反,被人趕盡殺絕驅逐海外的時候還不謀反,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曹操?隻能是忠肝義膽的嶽武穆啊。
北方軍隊皆在徐增壽的統轄之下,這位國公爺雖然統兵的本事不高,但是大是大非分得很清楚,有他在,禁軍們絕不會鬧事,就算祖大壽、滿桂這些前徐州軍的將領,和紅衫軍的關係也算不錯,每年起碼幾萬兩的供奉給他們送過去,不為別的,就為買了一團和氣。
北方草原是紮木和的地盤,不足以慮,西邊是趙章程掌控的山西,也不需要防範,東邊的滿清已經龜縮到黑龍江了,也沒啥擔心的,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北上的朝廷大軍,所以李岩隻是把注意力和相當一部分陸軍兵力擺在了南邊,監視朝廷的動向,以至於袁承誌在北京大殺四方,在天津圍城的時候,紅衫軍竟然無兵可派,遠在大沽口炮台的李岩隻能下令部隊收縮,用炮艦的火力掩護他們。
殘陽如血,大沽口附近的戰鬥還在繼續,火鳥的四十七個弟兄用血肉之軀硬是抵擋了三萬禁軍半個時辰,為主力轉移到炮艦火力掩護下爭取了時間,集結號始終沒有吹響,因為劉得水也戰死了,死在雙方的炮戰之下,死無全屍。
河北禁軍的前身是徐州軍,也是南明最能打的部隊,來到河北駐防以後,並未馬放南山,真被調起來積極性,還是有幾分戰鬥力的,再加上袁承誌出色的煽動能力,高官厚祿,美女財寶,哪個人不愛啊,隻要幹掉了紅衫軍,全部軍官升一級,士兵賞三個月餉銀,不是那種不能兌現的日升昌票子,一水的細絲官錠,放在敞口大箱子裏,等著你拿!
少帥爺的講話也提氣:憑什麽紅衫軍獨領**,咱們老徐州軍出來的漢子,哪個比他們慫?都是人生父母養的,誰比誰少點啥啊,是漢子的,就去把本該屬於自己的榮譽拿回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弟兄們自然是嗷嗷地往上撲,紅衫軍吃香的喝辣的,軍餉出奇的高,穿一身半舊的紅戰袍傲的一筆雕鑿,偏偏走到哪裏都有大姑娘小媳婦給他們拋媚眼,禁軍們早就憋著一肚子火了,叫你再傲,叫你再拽,我打你個生活不能自理,看你怎麽拽?
漢人軍隊向來內戰內行,外戰外行,這些禁軍打起紅衫軍來,比打滿清人上心多了,幾萬大軍猛撲上來,多少炮彈砸過去都擋不住,根據飛艇偵查報告,各處的禁軍都調動了,整整十幾萬人啊,朝著紅衫軍駐守的各個城市撲去。
李岩急令收縮戰線,大沽口是海防炮台,對付內陸的敵人並不好使,死守於此沒有什麽太大的必要,不如登船轉站他處,在艦炮的掩護下,紅衫軍撤到船上,朝山海關方向開去。
可是剛駛離海岸,就遭到了朝廷飛翼部隊的打擊,別以為隻有紅衫軍有空軍,這玩意的鼻祖可是人家朱由校!朝廷從北京秘密運來二十架動力翼傘,就是專門來對付水師戰船的,因為大明水師掌握絕對製空權,所以艦上並不裝備防空火器,用翼傘轟炸是最好的了。
果然,麵對空中來去如風的敵人,舟師將士無計可施,大炮的仰角沒那麽大,火銃就大不了那麽快,那麽高,隻能硬著頭皮挨炸,所幸的是不久紅衫軍的空軍就趕到了,雙方在空中展開纏鬥,用火銃互射,最終還是紅衫軍空軍技高一籌,打掉了朝廷軍的翼傘,為這場敗仗挽回一點點麵子。
百戰百勝的紅衫軍被人偷了老營,攆出了家門,而且對方還是他們看不起的禁軍,戰船上氣氛沉悶,大家都靠在船舷上抽煙,船艙內,李岩正和幾位將軍商討下一步對策,將軍們大都憤懣不平,要集結山海關和遼東的部隊殺回去,可李岩卻不同意,他的意思是連山海關都要放棄,因為山海關隻是一座單薄的關隘,依托關內支援抵禦外敵入侵還可以,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就是一座死城而已。
“那咱們怎麽辦?難道這大片大片的土地都不要了麽?”將軍們瞪著眼睛問。
“接了山海關的兵,全軍撤往高麗,其他地方的弟兄,讓他們往山西走,找到堅實的立足點才能反擊,現在隻能這樣了,沒有糧草彈械,拿什麽和朝廷拚啊。”李岩連連搖頭,劉子光在北方的基業,幾乎是一夜之間毀於一旦,這和他的輕敵失策脫不開幹係,可是事到如今自責已經沒用了,唯有保存好實力,以待反擊。
七日後,北京,袁承誌的帥府內正在大擺筵席,年輕的元帥二十四歲就領了薊遼總督的印信,又被授予了靖邊伯的爵位,加太少少保銜,各種榮譽加身,比當年的劉子光有過之而無不及。
袁承誌一身過肩蟒跑,臉上掩不住的少年得誌,向堂下眾人拱手致意,以往他總是被掩蓋在父親的光環下,如今終於得償所願,大展宏圖,頂京城,戰上海,戰北京,三戰成名,將劉子光以及紅衫軍踩在腳底下,登頂大明武將的最高峰。
高處不勝寒啊,袁承誌覺得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是畏懼的,崇拜的,也難怪,他下手狠辣,軍法嚴苛,比乃父袁崇煥還要厲害十分,動輒就斬人,威風八麵,無人敢冒虎威,昨天父親大人來信說,切切不可小瞧了劉子光,對此袁承誌隻是付之一笑,父親大人畢竟老了……
如今山海關已經盡在我手,叛軍已南逃至高麗境內,不足為患,下一步就是進兵山西,然後寧夏,奪取紅衫軍最後的據點,之後劉子光孤懸海外,即便有幾千死士也翻不起浪花了。這七日內,從南方運來了大批銀兩彈藥,袁承誌犒賞三軍,又斬了幾個不聽話的將軍,恩威並施,將禁軍牢牢掌握在手中,大軍在握,自己又熟讀兵書,足智多謀,有什麽可怕的呢。
袁承誌很矜持的舉著酒杯和部下對飲,別人都是一口悶,他隻是象征性的抿一下,這種高傲的做派和徐增壽截然相反,更能襯托出少帥卓爾不群的英姿,為帥者,就必須拿出個派頭來,不能和下麵人打成一片,這是袁承誌的心得。
從京城帶來的家將悄悄湊上來,在袁承誌耳邊嘀咕了一句,袁少帥麵色不改,放下酒杯來到書房,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正跪在地上,看見袁承誌進來便哭道:“少帥,俺們奉命潛入山西的五十個弟兄,全掛了!就我一人跑出來了。”
“情報探聽的如何,山西軍駐防情況和武器配備情況。”袁承誌麵無表情的問道。
“大營的邊都沒靠上去就被逮了,啥也沒看見啊,不過他們一直在招兵買馬,到處都是招兵的旗幟。”
“夠了!這個誰都知道,沒用的廢物,拖出去斬了。”袁承誌怒道。
兩個親兵過來將那名細作拖了出去,隻留下一路求饒的聲音,袁承誌餘怒未消,看見家將欲言又止,喝問道:“還有什麽事?”
“還有兩封邊報,請少帥過目。”
“哦”袁承誌拿起桌子上兩封電報看起來,越看臉色越差,蒙古人果然動了,察哈爾汗紮木和集結了十萬草原健兒,誓師南征,要為安達報仇,滿清人也蠢蠢欲動,經過一年多的休養生息,他們仿佛找回了當年躍馬白山黑水的感覺,竟然籌措了三萬人馬,開始小心翼翼的南下了。
“宵小之輩,難道以為走了劉子光,大明就沒人了?”袁承誌輕蔑的笑道。
“少帥,您看下一封。”家將小聲道。
袁承誌展開下一封電報,一眼掃過去,臉色突變,質問道:“除了你之外,還有什麽人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