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器時代 和諧 12 92 收攏

看到吳三桂帶著陳圓圓探監,劉子光倒是一愣,隨即又明白過來,吳三桂這是在向情敵示威呢,有什麽能比奪了別人的老婆更開心的事呢,這三個人的關係錯綜複雜,按理說最初是吳三桂橫刀奪愛的,可是這些年吳三桂也算對得起陳圓圓了,而陳圓圓則是恩將仇報,給吳三桂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這些軼事,京城已經是人盡皆知。

見有好戲看,劉子光等人便不入內了,在牢門外麵看西洋景。

陳圓圓一臉怯生生的躲在吳三桂身後,不敢看牢房裏的冒辟僵,昔日風流倜儻的江南才子此時已經變了摸樣,披頭散發神情乖戾,臉上一塊塊的烏青,身上一條條的血痕,看來沒少吃苦頭,他一雙怒目盯著吳三桂,撞擊著欄杆吼道:“吳三桂!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陳圓圓嚇得花枝亂顫,扯著吳三桂的袖子道:“三桂哥哥,這個瘋子是誰啊?”

冒辟僵一下子呆住了,隨即變得更加瘋狂起來:“圓圓,我是冒襄啊!你不認識我了麽!那天我不是故意把你推落馬下的,實在是形勢所迫,你會原諒我的,難道不是麽?”

陳圓圓顯然想不起來這個瘋子和自己有啥關係,嚇得又躲到吳三桂背後,小聲說:“三桂哥哥,這個瘋子真嚇人,圓圓不要再看了,咱們走吧。”

吳三桂拍拍陳圓圓的頭,溫柔地說:“不怕,這個瘋子就快死了,再也不能傷害你了。”而後又對冒辟僵冷笑道:“冒公子,圓圓我會照顧的,就不勞你費心了,你安心上路吧,在那邊不會寂寞的,令尊令堂和冒家大小五十餘口都受你牽連關進大牢了,到時候一起過奈何橋也好有個照應。”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還有滿門抄斬的仇恨,何止是用不共戴天能形容的了,這場爭鬥之中,最終還是吳三桂拔得頭籌,報仇雪恨贏得美人歸,雖然此時美人已經失憶,但是這正是吳三桂求之不得的結果,即使如他這般癡情的漢子,也無法麵對一個多次背叛自己的女人。

冒辟僵一口汙血噴出,當即倒地不起,吳三桂也看不看,拉著陳圓圓轉身離開,在牢門口正遇到劉子光,吳三桂趕緊行禮:“見過監國大人。”

劉子光嘿嘿笑道:“探望老友呢。”

吳三桂訕笑道:“隨便走走。”

劉子光道:“長伯好雅興,慢走,不送了。”

冒辟僵急血攻心,暈倒了,劉子光便不再進去,直接離開刑部大牢,需要探視的人還多著呢。

這次要去的是城南孫家,孫綱家本來隻是一處三進的院子,自打他跟了劉子光以後,就買下旁邊的地皮重新加蓋了幾進,當上南廠提督以後,風頭更勁,孫家的宅子也水漲船高,越來越大,可是自從四月裏孫綱被紮傷以後,提督的位子丟了,南廠也被欽密司和東廠打壓,孫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就連新宅子都被人霸占了去,又回到原先那個舊宅院居住。

雖然劉子光表示盡釋前嫌,但是孫綱也沒傻到那個地步,自打劉子光進入南京之後,他就閉門不出了,再也不和舊部聯絡。

劉子光一行人來到孫家宅子大門前,附近有些修鞋的、拉車的,做小買賣的都急忙閃避,劉子光何等人,一眼就看出來來不對勁了,對鍾壽勇笑道:“沒必要安排人手監視。”

鍾壽勇訕笑道:“以防萬一嘛,大帥如今不比從前,身係天下安危啊。”

劉子光便不再多說,命人敲響了孫家的大門。

孫家門庭冷落久矣,哪裏會料到有客來訪,而且還是這麽大的貴客,一個老眼昏花的家人過來打開大門,看到滿眼的蟒袍飛魚服,老家人登時就呆了,到底是提督家的門子,多少見過一些世麵,立刻跪在門邊問道:“敢問是哪位大人駕臨?”

有人回道:“快去通傳,監國大人到了。”

原來還以為是少爺的同僚來拜,沒成想竟然是監國大人親自來了,老家人激動的站起來邊往裏跑邊喊道:“老爺,少爺,有貴客來了。”

孫綱正在家中閉門思過,小家小院的大門口有個什麽動靜裏麵很快就聽見了,他幾步竄出廂房,看到門口的一大片車馬旗幟,眼睛立時就濕潤了,快門迎出大門跪倒道:“罪人孫綱恭迎大人。”

孫綱的老爹孫堅也被驚動了,他先從身上摸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片藥丸壓在舌頭下麵,也來不及更衣了,便率領一家老小走出來迎接劉子光。

“老兄弟,我教子無方,對不住你啊。”孫堅老淚縱橫,心情激動,說話都有些不利落了,他和劉子光在鐵廠同為奴工,雖然關係不是很近,但也算是老交情了,父子倆和劉子光都以兄弟相稱,倒也沒有不妥,江湖兒女無輩分嘛。

劉子光也不理孫綱,趕緊把孫堅扶起道:“病情好點了麽?”

孫堅道:“還是老樣子,不過有了老兄弟送來的藥,再也不怕心病促發了。”

說到孫堅的心病,那還是孫綱背叛的主要原因,若不是魏忠賢拿三鹿真人研製的神藥要挾,孫綱也不會叛劉,說到底不是孫綱不忠,而是忠孝難兩全,權衡之下他還是選擇了孝,當然對劉子光也沒下狠手,若不是他放水,劉玀玀和彭靜薇也不會安全逃脫,並且為此他也收到了懲罰,心口紮了一刀差點死掉,回家以後老人也不領情,每天都要痛斥他幾回。

後來魏忠賢覺得孫綱沒用了,就斷了神藥的供應,多虧此時又有人送來同樣的藥丸,藥效竟然和三鹿真人的神藥別無二致,經過多方探聽才知道是流亡海外的劉子光讓人配製的,孫家父子感恩戴德,尤其是孫綱後悔萬分,國公爺何等神人,凡事和他商量商量不就得了,那還用冒此風險。

其實這藥也沒啥技術含量,就是心髒病人服用的速效救心丸——硝酸甘油片而已,劉子光根據孫堅的病情就推斷出來了,現如今化學工業已經相當發達,硝酸和甘油都是現成的,手底下也不缺化學人才,用不了多久就配製出來了。

劉子光來孫家探視,當然主要還是為了孫綱,這小子犯了叛逆的大罪,理應重處,但是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如此一個好苗子放著不用可惜了,劉子光故意把他冷落在一邊不搭理,和孫堅攜手進正堂敘話去了,聊了老半天才出來,到了大門口才對孫綱說:“別以為跪了半天就放過你,明天去南廠新衙門報到,當個番子吧。”

雖然是當最底層的番子,但是終歸算內部人了,孫綱感激的涕淚橫流,已經說出話來,唯有磕頭砰砰響,恭送監國大人離去。

出了孫府,鍾壽勇自作聰明道:“大帥,下麵是不是去許三皮那裏瞧瞧?”

劉子光道:“不用,許三皮這個人底子太深,摸不透,決不能重用,你派人好好查查,一絲線索都不要放過,我總是覺得……他現在還是什麽人的臥底。”

鍾壽勇道:“費那事幹嗎,逮起來嚴刑逼供便是。”

劉子光道:“一個許三皮我自然不在乎,但是許三皮身後的勢力我倒是很感興趣,我總覺得有一個大陰謀在醞釀。”

鍾壽勇道:“大帥放心,現如今該死的都死了,沒人敢和咱們叫板了。”

劉子光道:“皇上的下落到底查清楚沒有,我總覺得他們不會那麽輕易死掉,還有那個黃宗羲,那可是個罪魁禍首,怎麽就突然失蹤了呢,難道還能人間蒸發了不成?”

“墜落飛艇中的屍體經仵作驗過,有龍袍玉帶的殘骸,還有一具屍骸是太監,看起來倒像是皇帝小兒和魏忠賢那廝,不過屍體氣管都沒有燒灼的痕跡,說明是殺死以後再燒焦的,分明是有人設局迷惑我們,真正的皇帝可能已經遁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是乘坐潛水艇從黃浦江溜走的,至於黃宗羲,我們下了大力氣搜捕,確實毫無蹤跡,或許是見勢不妙隱藏於山間也有可能。”

“天下這麽大,藏一個人簡直太容易了,但是想藏一家人就難了,你們這幫飯桶,就沒想過從黃家親屬身上打開缺口麽,馬上派人查他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事不宜遲,鍾尚書立刻對隨從道:“聽到沒有,馬上派人去辦!把姓黃的八輩祖宗都給老子翻出來。”

過了兩日,皇後領著眾宗室們從徐州府返京了,連人帶行李裝了七八十條平底漕船,一路經運河趕來,劉子光自然是照規矩率領文武百官在碼頭迎駕。

皇太後沒有一同返京,因為她老人家不願再回到京城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隻願在徐州養老了,國家大事就交給皇後和監國處理了。

宗室們的心拔涼拔涼的,皇後可不姓朱,她姓徐,她哥哥就是皇上派人殺的,皇後的身份也已經被天啟帝廢掉了,至於監國大人就更別說了,這個所謂的監國職位搞不好就是他自己封的,反正皇太後中風了,又被他派人軟禁起來,他說啥還不都是成立的。

大明朝的權力都落到外姓人手裏,如何不讓這些宗藩們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