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突出重圍四
林若蘭和楊欣欣都聽到了身後傳來的槍聲。
“怎麽後麵追我們的人自己打起來了?”
“我聽不準確,好象是來了另外一群人,有aug突擊步槍的響聲,但肯定不是我軍。”楊欣欣側耳細聽,她對外軍槍械不太在行。
“會不會是兩群雇傭兵為了爭奪馬克先生自己打起來了?”林若蘭不放心地向身後看著。
“剛才我們和遭遇的是m國特種兵,不是雇傭兵。”楊欣欣也回過頭去,想了想不敢冒險停下,“快走吧,我們沒有支援。”
馬克先生聽了林若蘭的翻譯,也覺得這個時候不會有人來救他們,要想快點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隻能靠自己。楊欣欣在前麵一路小跑,他扶著快要倒下的林若蘭緊跟在身後。
晨曦微現,林若蘭她們接近了這片叢林的邊緣,天際已經變成淡青色,樹林慢慢清晰起來。楊欣欣摘下頭上的夜視儀,前方樹木漸稀。廣闊無垠,波光粼粼的沼澤地出現在眼前,清風夾雜著鹹中透甜的氣味迎麵撲來。浩瀚的水麵上布滿茂密的莎草,翠綠色和棕色的莎草交織成一大片,閃爍著異彩,草叢下,水色燦爛,流水靜淌。一條河穿過草原向東南方向緩緩流淌,光禿禿的柏樹在水中聳立著,柏樹周圍包裹著一層紅彤彤的苔蘚,顯得陰森詭異。
楊欣欣站住了,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怎麽辦?她仔細尋找著道路,撥開一棵擋路的狡殺植物,終於發現沼澤和樹林交界的地方有一條獵人踩出的小路,僅容一人通過。路兩側的植物葉莖和山藤都有被人碰斷的痕跡,她猶豫了一下,砍了一根長樹枝探向小路,路麵是硬的。楊欣欣心裏一喜,“順著這條小路走。”
然而,剛剛走了不到五十米,楊欣欣就發覺不對勁了,撩開遮擋視線的藤條,一顆樹幹上塗滿動物屍塊的柏樹赫然在目。
“雷區!”楊欣欣驚呼一聲,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走在她身後的馬克先生沒有聽懂她說的什麽,見她後退也跟著後退了一步,隊尾的林若蘭猝不及防,為避免被撞就向右邊的樹叢橫跨了一步。“喀!”右腳跟下一聲輕響,“別動!”楊欣欣大喊一聲,林若蘭立刻止步,不解地問道:“怎麽了?”
楊欣欣的冷汗順著臉頰流下來,她用盡量不讓林若蘭受驚地語氣說:“千萬不要動!你踩上地雷了!”
林若蘭的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過了一分多鍾,她顫聲問道:“它怎麽沒有爆炸?”
“是鬆發雷!抬腳才會起爆。”楊欣欣長吐一口氣。“你先蹲下,保持腳下的壓力,我把馬克先生送到安全的地方,再來幫你。”
林若蘭依言慢慢蹲下,馬克先生非常配合地跟著楊欣欣脫離地雷的殺傷半徑向來路移動。楊欣欣幫他找好隱蔽點,立刻向林若蘭跑去,但林若蘭揮手製止她:“別過來,你們快走,別管我了。”
“不行,我沒有丟下戰友獨自逃跑的習慣。”楊欣欣蹲在她旁邊,平定了自己劇烈的心跳,抽出軍刺開始排雷。她輕輕的把林若蘭右腳跟下的苔蘚層揭掉,以腳跟為中心小心翼翼的清除泥土,一枚防步兵跳雷圓柱型的雷體出現在眼前。
“楊欣欣,你必須保證馬克先生的安全,所以趕快離開這裏!追兵也許很快就到了!”林若蘭心急如焚。
“別動,保持身體平衡。”楊欣欣頭也不抬,對她說的話充耳不聞。
林若蘭歎了一口氣,向四周看去。沼澤裏安靜異常,初升的朝陽灑滿大地,隱約還可以聽見遠處傳過來的一兩聲清脆的鳥鳴。側耳細聽,除了微風吹拂樹葉帶來輕微的嘩嘩,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
然而,好景不長,楊欣欣剛剛用軍刺挖開雷體周圍的泥土,一陣輕微的“噝噝”聲就傳入兩人耳中。林若蘭緩緩轉頭向左側看去,身體立刻僵硬到了極點:一條長達6米,黑、褐色的底色上間有白色條紋的眼鏡王蛇正向兩人緩緩遊來,此時距離她們已不足十米!
“蛇……快跑……有蛇!”林若蘭語無倫次地顫抖著說道。
楊欣欣猛然轉身看去,這個動作驚嚇了蛇,它的身體前部高高立起,頸部兩側膨脹,吞吐著又細又長、前端分叉的舌頭,隨著它的逐漸靠近,林若蘭已經看到它腹部黃白色的花紋。
楊欣欣下意識地伸手掏槍,卻突然想到槍裏已經沒有子彈了,她的臉色變得慘白,低語道:“別……別動……蛇隻攻擊活動的目標。”
兩個人一動不動地看著逐漸遊近的眼鏡王蛇,臉色煞白,連大氣也不敢出。
眼鏡王蛇似乎有些猶豫,它不知道應該首先攻擊哪一個人,它吐著信子又向前遊走了兩、三米,發出恐嚇的“呼呼”聲,這是蛇即將發起攻擊的信號。距離越來越近了,林若蘭甚至聞到了從它身上傳來的令人作嘔的腥臭氣味。
“別過來……求求你……快點離開吧!”林若蘭顫抖著低叫。蛇的頭頸立即隨著她的聲音靈活轉向她,她嚇得腿一軟倒在地上,腳下的雷體發出極其輕微的“嗒”的一聲響,她急忙雙手向後撐在地麵上,以保持身體平衡。
這一下動作過於劇烈,徹底激怒了眼鏡王蛇,它“噝噝噝”的吐著血紅色的信子,身體猛然向前躍起,大張著嘴巴露出尖細的毒牙和血紅色的口腔,身體騰空而起,對準林若蘭的臉猛撲過來。
在楊欣欣的駭極的驚呼聲中,蛇牙距離林若蘭已經不到二十公分了,她絕望地閉上眼睛,靜靜等待死神的光臨。
千鈞一發之際,一把鋒利的匕首帶著強勁的力量和疾風般的速度破空而至,幾乎是擦著林若蘭的鼻尖呼嘯而過,穿透了蛇頭後餘勁未歇,帶著蛇身釘到了半米後的一棵樹上。眼鏡王蛇被牢牢釘在樹幹上,痛苦的把身體盤繞了幾圈,然後筆直地垂下。匕首飛擲過來的力量和角度算計的恰到好處,眼鏡王蛇狂噴出1米遠的毒液沒有一滴濺到兩個女人身上。
“大隊長!”楊欣欣喜極而泣。
林若蘭瞬間睜開了眼睛,她抬起手用力捂住嘴,強忍了一整夜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一眨不眨看著金昊飛奔而來,那一刻,愛使軟弱別有滋味,恐懼似乎也成了一種欣慰。
焦急萬分又幫不上忙的馬克先生長出一口氣,他在胸前畫著十字:“萬能的主啊,感謝你仁慈的恩賜。”
金昊的心狂跳著,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恐懼。他無法想像如果自己再遲來一秒,就將麵對失去愛人的痛苦。曾經以為,理想和幸福都在遠方,年少輕狂,不惜拋下一切,策馬揚鞭,四海飄搖。曾經以為,軟弱和恐懼是懦夫所為,兒女情長,不免英雄氣短。可是,因為她,他開始害怕失去,甚至開始學會恐懼。
金昊克製著自己的感情,向林若蘭微笑著,輕聲道:“別怕,這種雷一會兒就排掉。”那雙深邃的眼眸,有著奇怪的魔力,輕易就安撫住林若蘭惶恐不安的情緒,她在他的注視下變得平靜。是誰說過的?男人的魅力在於男人內心的力量,在於他能給予女人一種支撐。
“這可能是個伏擊圈,附近一定有定點巡邏隊!”金昊在林若蘭腳旁單膝跪地,用塑鋼探雷針清理出一塊地麵卸下背囊,低聲命令道:“猴子左翼,燈泡右翼,在我的五點方向建立防禦陣地!夜鶯保護客人,居中策應兩翼。如果打響不要戀戰,立刻向來路移動!我排除地雷後,會沿你們留下的路標追趕,明白?”
“明白!”三名隊員應了一聲,許明亮把繳獲槍支扔給楊欣欣,三個人提著槍拉起馬克先生向不遠處一株生長茂密的榕樹跑去。
金昊掏出塑鋼探雷針把雷體周圍的泥土清理出去,他必須挖一個深度超過二十厘米的坑,才能判斷出雷體下麵還有沒有打擊排雷工兵用的拉發雷。地雷的整個雷體很快出現在眼前,金昊鬆了一口氣,頭也不抬的笑道:“算你這小東西走運,沒踏到一個雙雷坑。”
林若蘭已經完全麻木的右腿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腳下地雷“哢哢”的響了兩下,把她嚇的立刻全身僵硬,金昊騰出一隻手揉著她麻木的沒有知覺的右腿輕聲安慰:“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好。”
林若蘭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一點聲音,隻能哽咽著點頭。
金昊的手順著雷體滑下去摳進底部,摸到了安裝延期發火引信的螺栓,他的拇指和食指捏緊螺栓用力扭了三次,螺栓鬆了。隨著螺栓被卸下,金昊用力旋下引信,腳下的“哢哢”聲不見了。“好了,把腳移開吧。”
林若蘭一屁股坐在潮濕的地麵上,身上的軍服已經完全被汗水濕透,右腿針刺般疼痛麻木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伴隨著金昊輕輕的揉捏,才漸漸有了些知覺,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自己還活著。她伸出雙臂圈住金昊的脖子,把臉深深地埋在他的肩窩裏,淚水止不住的沾濕了他的衣領。
金昊的雙臂緊緊把她鎖在懷中,仿佛她是一隻隨時會振翅高飛的雲雀。他的眼裏透著劫後餘生的慶幸,用最緩慢的動作把臉埋進她淩亂的短發裏。“我不能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這句話所傳達的情意,勝過了千萬句甜言蜜語,那是一種無須回報而心甘情願的付出。
愛,其實很簡單:不用海誓山盟,無須鑽石黃金,拋掉刻意修飾。愛就是守候,愛就是思念,愛就是嗬護,愛就是陪伴,愛就是——從此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心情慢慢平複,林若蘭忽然離開金昊的懷抱,“耿國輝……”
“我都知道了,會替他報仇的。”金昊的聲音變得異常沉重,輕撫著她的後背,低頭看著她被擦傷的手肘和膝蓋,心裏如同有一根麻繩在揉搓般疼痛:“能走嗎?咱們得趕快離開這兒,等到了宿營地再幫你清理傷口。”
林若蘭右腿試著使了使勁,點頭道:“能走了。”
金昊機警地觀察了四周環境,從地上拉起她奔向隊員們建立的防禦圈內。
許明亮低聲報告:“獵豹,這裏是大功率電子屏蔽區,我們的單兵戰術電台也受到幹擾,無法正常工作。”
程小鵬湊上來,低聲道:“獵豹,一切正常,暫時沒有發現敵蹤。我建立了一個半徑五十米的詭雷防禦圈,正麵一共發現了九個交叉布置的紅外感應報警器,沒有針孔式攝像頭!”
“這麽多?看來正麵過不去了。”金昊安置林若蘭坐在一塊幹燥的地上,向一直蹲在一邊的楊欣欣招了招手,她立即無聲地湊過來。金昊指著地圖上標注的s江說道:“退回剛才交火的位置,向西進發,19:00渡過s江。渡江之後沿著江邊雨林一直向北走,我估計22:00左右就可以和獵鷹會合。猴子尖兵,我後衛,尖兵、幹隊之間相距四十米,脫離危險地區後,注意尋找宿營地。”
微風陣陣拂麵而過,隊員們開始準備背囊。
許明亮突然抬頭,象隻獵犬般鼻子用力在空氣中嗅著,幾秒鍾後,他一把將準備站起的馬克先生按倒在地,低聲道:“獵豹,有煙味,有人正向這邊走過來。”
金昊舉起望遠鏡觀察了一會兒,冷笑道:“該來的終於來了,2點方向,五人巡邏小隊,準備戰鬥!”
“是!”隊員們輕輕拉動了槍栓。
“夜鶯留下,猴子、燈泡向兩翼包抄,我在正麵,狙擊手歸我。準備清除!”
“明白!”
“行動!”隨著一聲令下,金昊無聲無息地橫向運動到一棵巨大的檜樹後,跪姿踞槍,g3sg狙擊步槍瞄準了抱著m40狙擊步槍的狙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