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此情可待成追憶三
“不能回家去吃嗎？讓廚房準備上幾個你愛吃的菜，就咱們三個人，我想跟你好好聊聊。”程明軒用苦澀的聲音低聲說：“你已經十二年沒回過那個家了。”
“真是抱歉。”金昊嘴角挑著諷刺的笑意：“自從我母親過世，那個地方已經不是我的家了，我沒有興趣踏入那棟房子。”
在心底微微歎息一聲，林若蘭不易察覺的在金昊的手心裏輕輕捏了一下，金昊微微低下頭，沉默了很久才沉聲道：“就這樣吧，我等你電話。”
程明軒的心在不停的向下沉，以他對金昊的了解，知道強求無益，隻得作罷，“那好吧，晚上下班以後，我再聯絡你。”
林若蘭凝視著程明軒離去的背影，暗暗歎了口氣，低聲道：“金昊，我不敢勸你不再記他的仇，畢竟那對你母親並不公平，但是給他留上幾分麵子吧，你不是也告訴過我，嚴寒臨終時希望你能常去看看他嗎？就當是尊重嚴寒的遺願吧。”
“嗯。”金昊垂眸盯著地麵，雙眼中深蘊著困擾，他低聲道：“道理我明白，隻是有時候我管不住自己的脾氣。”他透了一口氣，微微眯眼再次抬頭看向山頂，俊臉上還未褪去的嚴肅，已然被一抹柔情所取代，結實的臂膀將她擁進懷抱：“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你記得隨時提醒我。”
“好。”林若蘭靠在他的胸口，與他一起舉步向山下走去。
……
“報告！”
“進來。”聽到門口幹淨利落的報告聲，副總長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金昊推門而入，挺胸抬頭，立正敬禮：“首長同誌，獵豹大隊隊長金昊奉命來到，請指示。”
“來，過來坐。”副總長指了指辦公桌對麵的椅子，看著金昊擺出最標準的軍人姿態，雙手放在膝蓋上規規矩矩的坐在他麵前，“知道叫你來幹什麽嗎？”
金昊騰的一下站起來，“請首長下達任務。”
“坐下，坐下。”副總長擺手示意他坐好，“今天沒什麽任務給你，隻是找你閑談。”
“是。”金昊平靜的應了一聲，在落座的一瞬間，敏銳的目光自副總長臉上一掠而過，依舊維持著不卑不亢的態度：“請首長指示。”
副總長帶著欣賞的眼光上下打量他，欣賞著他的活力、驕傲與霸氣，欣賞他在麵對挑戰時，綻放出來的勇氣與執著，更加欣賞他身上那種揮灑自如，從不熱衷爭名逐利的真性情。人的精力有限，如果一個人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名利場的角逐上，那麽這個人必然無法在自己的工作領域有太多的建樹。
“到了這個時候，我可以實言相告，”副總長緩慢開口：“我並沒有把那場演習的勝負放在眼裏。想檢驗一支特種部隊的作戰能力，不是在演習場上，而是在真槍實彈的戰場上。沒有體驗過子彈擦著身體飛過的感覺，沒有聞到過真正的血腥氣，算什麽特種戰士？”
“這場演習，其實質性作用就是檢驗你和陳劍峰的指揮能力，它是一塊試金石，試試你們能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製訂最可行的作戰計劃，讓自己部隊的每一名戰士都發揮出最強的戰鬥力，充分利用每名戰士的優勢和強項，以少得可憐的兵力迎戰數十倍於自己的強大敵人。這就是對你和獵豹大隊全體指揮員的綜合考驗。你們的表現——還行！”
金昊沉穩的看著副總長，並沒有因為他的誇獎而喜形於色，那張黝黑俊朗的臉龐帶著慣有的不動聲色，但沒有人能夠知道，在那身英威的軍服下麵，他健碩的身軀緊繃著，每塊肌肉都像岩石般僵硬，他預感到副總長要掀底牌了。
“有氣魄、有內涵。”副總長暗暗頷首，繼續著剛才的話題：“總部經過了慎重的研究，決定調陳劍峰同誌出任d集團軍裝甲步兵a師師長，調龍飛同誌去海軍陸戰隊任參謀長，他們的調令會在明天由專人送達獵豹大隊部。至於你，你的繼任者現在還在境外執行秘密任務，預計五月份趕回來接任，所以，你將在兩個月以後奔赴新的崗位——空降k師師長。”
金昊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事情的進展速度超出了他的預計，讓他措手不及。晉升當然是一件好事，這意味著他離他的將軍夢又進了一步，但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個男人想傲立在這片天地之間，就一定要做到有所為、有所不為，就要有自己的堅持、自己的執著。
他霍然起身，語氣迫切的說道：“首長，能不能再讓我留任一年？獵豹大隊是一線實戰部隊，一下子少了三名指揮員，會嚴重影響戰士們的士氣，我們的戰損率本來就高。一年，我隻需要一年，再為獵豹大隊培養出幾名合格的指揮員……”
副總長擺手製止了他下麵的話，他望著金昊，誠心誠意的說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從五年前就開始研究你們這些特種大隊軍官的資料。我必須承認，你是我這一生所見過的，最接近完美的職業軍人。你對敵人凶狠、對戰友友愛、對祖國忠誠，你向來頂天立地、光明磊落、坦坦****。在你的身上，擁有一種屬於強權領袖的魅力，讓每一個接近你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信任你、跟隨你，正是你的這些優點，才促成獵豹大隊全體隊員團結得象是一個人！但是……”副總長語氣一頓，站起身來，把金昊按回椅上，自己負手在室內走了幾圈。
“金昊同誌，請你記住中國陸軍不隻是有一個獵豹大隊，還有其他部隊，他們同樣需要優秀的指揮員。這次演習，我們暴露出來的問題還不夠多嗎？這些問題，如果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一旦我們的國家、民族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麵對危如累卵的局勢，也許你還能創造一個局部戰役勝利的經典，但整個國家呢？是一個獵豹大隊能拯救得了的嗎？是否需要更多有足夠實戰經驗的軍人去捍衛它？而你們的任務就是在最短時間內訓練出最多擁有實戰能力的指戰員！”
金昊低下頭沒有回話，下鄂的線條緊緊繃住，他明白，副總長說得對！他確實不應該執著於眼前，而忘記了顧全大局。他深吸一口氣，轉眼間就已經重拾冷靜，所有激動的情緒，瞬間都被收斂進黑眸的深處，先前的失控仿彿不曾發生過：“明白！”
副總長嘴角上揚，眼中光芒閃動，緩緩點了點頭：“你了解空降k師嗎？”
“略有耳聞。”金昊的臉上已看不出任何明顯的情緒，“兩個月前，總部曾經對他們進行了通報批評。”
“嗯。”副總長握著茶杯，注視著杯中嫋嫋上升的蒸汽，“說說你的看法。”
金昊思索片刻，直言不諱的說道：“在演習中弄虛作假、走過場的部隊長，甚至不配做軍人，戰爭一旦來臨，這支部隊所有的戰士都會被他送入死地！”
副總長的眼睛裏猛然流露出一絲激賞，“你還是那麽膽大妄為，想到什麽說什麽。實話實說，這個師交給你來帶，總部對你是有要求的，兩年之內你要把這個師帶成一支戰無不勝的拳頭部隊。有沒有問題？”
金昊騰的站起來，啪的一個立正，大聲說道：“報告首長，沒有問題！”簡短的回答帶著胸有成竹的霸氣。
“好！我等著兩年之後在演習場上再次看到你得勝！”副總長一拍桌子，嗬嗬一笑：“你可以從獵豹大隊挑選幾個得力的下屬一起帶到k師，沒有幾個身懷絕技又忠心不二，能把你的命令貫徹到底的鐵杆兄弟，你就算是長出三頭六臂，也未必能在短短兩年之內整頓好一支積重難返的部隊。”
“謝謝首長關懷。”金昊臉色淡然，他對即將到來的挑戰並不十分擔心，反而是對獵豹大隊，他始終覺得自己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首長，我能不能問一下，是誰接任獵豹大隊長。”
“哈哈哈……”副總長仰頭大笑起來，伸手點了點金昊：“我就知道你不放心，告訴你也無妨，這個人你應該是認識的，他的名字叫蕭逸楓。”
“蕭逸楓。”金昊重複了一遍，腦海中立刻閃現出一張年輕俊朗，笑容溫雅，充滿貴族化氣質的臉，深邃溫和的黑眸高潔如藍天白雲、典雅似高山流水。
蕭逸楓——那個精通狙擊與反狙擊戰術的蕭逸楓；那個在中國最神秘的影子部隊裏被公認為最出類拔粹戰士的蕭逸楓；那個一夜之間端掉dong突最隱密的生化武器庫，連殺三十餘名dong突組織高級官員的蕭逸楓；那個縱橫天下、殺人無數，令國際恐怖份子聞名喪膽的蕭逸楓；那個被國際恐怖組織懸賞一千八百萬美元買他人頭的蕭逸楓。金昊突然就放心了，真心實意的說道：“謝謝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