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綁架上

林若蘭看看陰沉的天空,決定在探親樓最多待上十分鍾就回來。她出了院門,柏油馬路上積雪被清掃得很幹淨,路邊厚厚的堆積了二尺深的雪,沿著這條道走到盡頭,就是軍嫂們住的探親樓。

探親樓的位置較為偏僻,與訓練場離得很遠,以免家屬看到訓練場上的種種裝備或是特戰隊員出操的情況。

林若蘭慢悠悠的走在柏油路上,就這麽散著步走了二十來分鍾,已經可以看到探親樓的影子,路上很安靜,沒有行人,也沒有車輛,隻有北風颯颯吹過的聲響。

“姐姐。”一聲呼喚突然傳入林若蘭的耳朵,她抬頭看去,方小童正站在前麵的路上,滿眼盡是溫柔的笑意,卻不知為什麽,讓林若蘭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前幾天下雪,那邊有一處圍牆被積雪壓塌了,滿地都是碎磚頭,燕兒姐怕你摔著,特意讓我來接你,我們繞著走吧。”方小童微笑,抬手指了指訓練場與家屬院之間的圍牆。

“也好。”林若蘭輕應了一聲,方小童今天的神色很奇怪,似乎很緊張,又似乎很興奮,還帶著莫名其妙的詭異。方小童的聲音軟軟糯糯,聽在林若蘭的耳朵裏,卻有著沒來由的恐懼感,她不由自主的抱緊懷裏的毛團。

兩個人沉默地並肩走了一段路後,方小童忽然說道:“姐姐,我要跟你告別了,明天,他們就要送我回原單位了。”她緊走幾步,突然間擋在林若蘭麵前,阻斷了她的去路,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聲音依舊柔和溫婉:“謝謝姐姐一直以來對我照顧。”

毛團似乎有些不安,看著方小童“喵喵”叫了幾聲,就想攀著林若蘭的衣服向上爬,要爬到她的肩膀上去。

林若蘭安撫的拍拍扭來扭去不斷掙紮的毛團,低了一會兒頭,雖然方小童的被退回她早就知道,她卻沒有一點替方小童求情的打算,現在想來,不覺有了一絲歉意:“其實,與其去守望一段無望的愛情,不如換個環境重新開始,免得虛渡了大好的青春年華。”

方小童繼續用溫柔的眼神看她,話語中卻多了一份冰雪之氣:“剛剛調過來的時候,我幸福的幾乎要暈過去,現在看來,真是可笑到了極點。他總是對我冷冷淡淡的,即使是我在換藥的時候,故意弄疼了他,他也從來不肯用正眼看我一下。我以為,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卻原來,”她垂眸盯著縮在林若蘭懷裏的毛團:“他也可以用那麽溫柔的眼神看一個女人,為她的傷心而傷心,管她那麽瑣碎的小事,小到了,為她去尋找一隻貓,隻為博她一笑。”她微微歎息著:“你這隻貓來的那天,我那顆心啊——‘嘭’”她雙手舉到胸前,突然張開十根手指,做了一個誇張的動作:“就這樣在地上摔得粉碎。”

林若蘭向後退了一步,方小童眼中的溫柔掩蓋不住冰冷的恨意,讓她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抬頭四望,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快要走到營區與276主峰相通的小路上,這個位置平時就人煙稀少,何況此時正值過年期間,更加看不到半個人影。林若蘭臉色微微一整,說道:“方小童,不要胡說八道,我和陳劍峰之間隻是普通朋友關係。”

方小童顫聲而笑,白晰的手狠狠地攥住衣襟,因為太過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嘴唇緊抿在一起,眼睛也變成了血紅,對比著她蒼白的麵色:“隻能說是你太笨了,居然連這麽明顯的事情都看不出來。我實在不明白,你究竟憑什麽一下子得到兩個優秀男人的心?你好在哪裏?”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雙手鬆開衣襟,抱歉的笑了笑,眼底卻升騰起一股戾氣:“如今說這些都沒用了,我就要走了,姐姐,想必你也該走了。”

愛情有時是很可怕的,就像一個萬惡的魔鬼,會吞噬一切,包括人的良知。林若蘭默默看了她半晌,突然手臂一鬆,得到自由的毛團立刻一躍下地,跳躍了三兩下,遠離是非之地,躲在一棵樹後向方小童偷窺著。

“抱歉,天晚了,你替我告訴李醫生,我不過去了。”林若蘭不想再和她糾纏下去,轉身要循著來路往回走。就在她轉身之際,方小童突然從衣兜裏掏出一塊紗布,從她身後猛然伸出手去,結結實實地將紗布捂在她的口鼻上。一股略帶甜味的刺|激性氣味將林若蘭整個籠罩起來,她的心裏驚叫了一聲:“是乙醚。”然後,她就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方小童扶著林若蘭癱軟的身體慢慢溜到地上,自己也累得氣喘籲籲,她蹲在林若蘭身邊,用身體擋住她,向四處警惕的看去,沒有動靜,說明還沒有人發覺這邊的異常。她微微鬆了口氣,帶著滿腔恨意的目光落在毛團身上。

毛團被她凶惡的目光看得向樹後一縮,也許是意識到大事不妙,它幹脆抱著一棵樹三下兩下向上爬去。方小童急忙站起來要去抓它。

兩個男人突然出現在身後,其中一個喊道:“行了,何必這樣趕盡殺絕,那不過是一隻貓。”

另一個男人俯身把昏迷中的林若蘭扛在肩上,轉身就走。

方小童從地上拾起一根枯枝,企圖把毛團從樹上趕下來,先前說話的男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會兒,淡淡道:“你們中國女人一個比一個歇斯底裏。”他突然出手,掌緣帶著風聲砍中方小童的後頸,把方小童還沒來得及倒在地上的身軀往肩上一扔,揚長而去。

雪地裏,隻留下孤獨的毛團淒惶的叫著,呼喚著主人。

林若蘭從一片混沌的模糊中醒來,頭鈍鈍地疼痛著,像是被人用一把生鏽的鋸在頭上來回拉動著,胃也在不斷上下翻湧著,惡心的感覺讓她的冷汗涔涔而下。身下是冰冷堅硬的水泥地麵,凍得她半邊身子都已變得麻木。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有幾個人影在她旁邊晃動著走來走去。雙手支撐著想要坐起身來,然而全身無力,手軟得像棉花一般,使不出半點力氣。

“真沒想到,她比照片上好看得多,嘖嘖嘖,長得這麽水靈,就讓她這樣死了太可惜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帶著輕佻的口氣說著,然後,她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在撫摸她的臉頰,那隻手濕滑粘膩,尤如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與金昊的粗糙溫暖的手有明顯的區別。林若蘭嫌惡的把頭偏向一邊,躲避著那隻手。

“她醒了。”輕佻的聲音再度響起,林若蘭的眼前突然多了一張放大的人臉:“小美人,能聽到我說話嗎?”

林若蘭皺起眉頭,連想都沒想,就伸手推開麵前湊得過近的男人。眼前漸漸清晰起來,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倉庫裏,在她旁邊,方小童正坐在一個紙箱上揉著後頸,臉上盡是瘋狂的笑意。

滿臉怨毒的王純瑤,像是在欣賞藝術品似的,觀賞著她狼狽不堪的樣子,“多麽美麗的景象,金昊最心愛的女人,如今落到我的手中。這一次我不會再失敗,他要想見你,必須跪在我麵前求我,哀求我嫁給他。”她瘋狂地笑著,“我特意為金昊準備了一件禮物,過一會兒我就會把你的牙齒全都拔光,給他送去。”

林若蘭冷靜清澈的視線停駐在王純瑤臉上,“你真是不夠聰明,用了那麽長的時間想要得到他,卻從來沒有真的了解過他,”她優雅的坐直了身體,嘴角噙著一抹嘲諷的笑意:“他不會跪下求你,隻會把你撕成碎片。”

“死到臨頭了,嘴還是這麽硬呀,真是了不起呢。”方小童溫溫柔柔的笑著,笑容無比甜美,卻令人感覺到毛骨悚然。

林若蘭扭頭看她,輕嗤出聲:“給她做走狗,未必就會有什麽好下場,還不知道是誰死到臨頭呢,咱們走著瞧吧。”

“給我閉嘴!”王純瑤凶狠地說道,她厭惡極了林若蘭的眼睛,那雙清澈的明眸並不如何淩厲,卻讓她生出了無所遁形的恐懼感。“要不是因為你,金昊怎麽會不肯娶我?要不是因為你,我們王家怎麽會家破人亡?我盤算了十二年的東西,你居然在幾個月之內就搶得幹幹淨淨!你這個賤貨!我今天就親手殺了你!”王純瑤越說越氣,用尖細的鞋跟踹向林若蘭的身體。

銳利的疼痛讓林若蘭痛苦的喘|息起來,也徹底的激發出她深藏在骨子裏的野性。她偏開頭避過王純瑤踹過來的一腳,突然向前一撲,一把抓住王純瑤維持平衡的另一隻腳,猛地一拉,站立不穩的王純瑤被拽倒在地,鞋跟應聲斷成兩截,精心盤好的發髻也散落下來。

王純瑤還沒有從突起的變故中反應過來,林若蘭已經毫不猶豫的對著她的身體狠狠踢出一腳,尖利的皮靴頭正中她的側腰,登時讓她疼得嚎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