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剛烈女子
“把燕悲歌提上來！”待一千多極樂官員受刑完畢，昊天這才殺氣騰騰的喝道。
獨孤和血殺的心中同時暗叫了一聲可惜，燕悲歌確實是一條血性漢子，雖然雙方的立場不同，但是這並不妨礙血殺二人對他的惺惺相惜。隻是如此情況下，不殺他似乎不足以平民憤。況且，昊天此時鐵青著一張臉，恐怕除了天意，就算是駱祥楚相成辛皎加上自己等人同時勸誡，都不會起作用。
看著燕悲歌被兩個親兵押到昊天麵前，血殺和獨孤的眉毛都湊到了一起，看來，是沒轍了。
昊天麵無表情的注視著站立在自己麵前的這個男子，這個極樂聖教之中最有血性也最光明磊落的漢子。他也曾想過放燕悲歌一條生路，但是今天的這件事情對他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不殺他根本不足以平民憤。
“燕悲歌，本王敬重你是一條漢子，你自殺，這是本王對你的最大讓步。”昊天緩緩說道。
“我燕悲歌不怕死，但是我現在不能死。”燕悲歌平靜的說道。
昊天饒有興趣的看著他說道：“為什麽？”
燕悲歌的臉色依舊平靜：“我已經聽獨帥說了，我們極樂聖教像這樣的地方還有一處，是在瓜州附近。”
“你知道那是在哪裏？”昊天有些激動了。
“不知道。具體的說，我以前根本不知道。”燕悲歌搖了搖頭：“隻是現在想起來，龍勝縣那個地方確實有些詭異。王爺沒必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燕悲歌以前畢竟是帝國有數的高層將領，雖然對這些事情並不關心，但也不是完全不知道。龍勝位於極樂聖京西南四十裏，靠近寂寞丘陵。這裏有寬敞的官道和聖京相連，交通還算方便。但是在極樂聖京通往這裏的道路之上，卻有好幾道關卡，而且普通教民根本不允許通過。這些年來，我從來沒聽說過龍勝這邊征召過多少士卒，貢獻過多少賦稅，而且那地方也並不繁華，可是每次東倭士兵到了瓜州都會經過龍勝。以前我也有過疑惑，但是總被教主搪塞了過去。”
“因此，你覺得這裏應該就是另一座美陽縣城？”昊天正視著他問道。
“不錯。”燕悲歌點了點頭。
昊天淩然一笑：“你是想用這個消息換你一條性命？”
燕悲歌的臉色忽然湧起一抹怒色，聲音也提高了幾度：“靖北王未免太看不起燕某人了。某人早就說過，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隻是我看到美陽縣城的慘劇，心中無比傷痛，希望臨死之前能夠為百姓們做一點事情而已。”
昊天審視了一下燕悲歌的表情，良久之後這才說道：“既然我們知道另一座縣城就在瓜州龍勝，那麽我們必然要去解救那裏的女子。隻是，我們這一路北上，先要經過瑞州地境，到了龍勝的時候，你們極樂聖教必定已經得到了消息。萬一他們一把火把縣城燒了，那又如何？”
燕悲歌似乎在心中掙紮了一下，半晌，這才抬起頭來沉聲說道：“王爺，如果你相信我燕悲歌的人的話，我可以跟著你們的大軍一起北上，或者是帶著一支先遣隊快馬加鞭先抵達龍勝，控製住形勢，坐等河套大軍到來。我在極樂聖教之中還有些地位，隻要操作得當，至少能夠保證她們的安全。”
昊天的眼光不停的在燕悲歌的身上打轉兒，燕悲歌怡然不懼，雙目炯炯有神的盯著昊天。
“你等一下。”昊天丟下一句話，自己跑過去和玄機血殺等人商議去了。
得到了消息的駱祥也匆匆趕來，昊天一看見駱祥，連忙迫不及待的問道：“先生，那些女子所服用的藥，你查出來是什麽了嗎？”
“酥骨散，應該就是酥骨散。而且戀塵主母也已經確定，這確實就是服用之後全身無力骨頭酸軟的酥骨散。這種藥和迷春酒一樣，多是用在青樓之中。老夫剛才已經通知了辛皎主母，希望她和戀塵主母能夠想出一些更好的辦法。”駱祥說道。
昊天擔心的問道：“先生，難道你這裏配不出解藥？”
駱祥微笑道：“這個倒也難不倒老夫。隻是老夫若是配置這麽多人的解藥，至少要靠著好幾個大藥鋪才行。但是我們現在算是孤軍在外，攜帶的藥物又多是救死扶傷的那種，因此，老夫就說讓兩位主母看看，能不能找些更簡捷的法子。”
昊天心中的石頭總算是落了下去，辛皎本來就是青樓中的名妓，仙戀塵又是出身天舞星河，想來兩人聯手，應該不成問題。想到這裏，也就將燕悲歌所說的話複述了一下，然後問道：“先生，不知你意下如何？”
“救！必須要救！”駱祥斬釘截鐵的說道。
玄機也點了點頭：“必須去。就算沒有燕悲歌提供的消息，我們也要千方百計的搜尋消息找上門去。隻是那樣一來，恐怕縣城之內的姑娘們必將性命不保。”
獨孤沉聲說道：“主公，這個險值得冒，也必須冒。”
血殺苦惱的說道：“冒險是必須的。但是，龍勝縣和臨州之間還隔著一個瑞州。那裏麵的女子不用說也和這邊的一樣，全部都服用了這個酥骨散，走路都成問題。如果是讓她們從龍勝走到臨州，至少是四五天的時間。我們這一路上怎樣保證她們的安全，後勤又如何保障？大家別忘了，我們隨軍攜帶的後勤，特別是糧食，最多也就是半個月的量。”
“等我想想。”昊天也覺得這件事情相當棘手，拍著腦袋轉著圈兒：“嗯，來人，去把二王妃請來。”
辛皎很快便趕了過來，昊天有令，她自然會拋下手中的一切事務：“夫君，怎麽了？”
“你那邊想出什麽法子沒有？”
“妾身和戀塵商量了一下，覺得這樣應該可行。可以讓每位姑娘不停的喝江水，喝脹了就吐。反複幾次之後，應該能夠將胃裏和身體裏的酥骨散中和不少。我們剛才已經試了一下，那些姐妹在吐了幾次之後，已經能夠自己站起來。然後再以一些簡單的草藥先調和一下，這樣至少能夠保證她們都有走路的力氣。等到離開這裏之後，在抓藥徹底清除她們體內的酥骨散。”辛皎無奈的說道。
“這些草藥這裏能找到嗎？”昊天很是擔心。
“還好，這個時節正是時候。”辛皎點了點頭。
昊天一呲牙：“好，你們先去忙。我還奢望她們能夠立刻弄出解藥，看來是太心急了。”
駱祥笑道：“主公確實太心急了。”
玄機沉默了半晌之後說道：“主公，我們既然要去解救龍勝城內的那些女子，那麽我們的計劃必須再次修改。”
“屬下估計，如果我們救回來了那些女子，我們大軍之中的女子數量將會在五萬人左右。如此情況下，我們根本不可能橫掃揚州路犁平極樂聖教，所以，我們現在應該考慮的是，怎樣將她們安全的保護出極樂聖教的控製範圍。”
昊天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長歎了一聲：“算了，放棄我們一開始的計劃。隻是這樣一來，我真的不甘心啊。”
“以後總有機會的。”駱祥勸解道。
玄機繼續說道：“屬下認為，我們可以冒一下險。燕悲歌此人還算熱血沸騰，應該不會玩弄陰謀詭計。具體的戰略計劃初步擬定為這樣：血帥和燕悲歌率領四萬騎兵從瑞州橫穿而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龍勝。有燕悲歌在，想來事情會順利很多。畢竟，燕悲歌乃是極樂四大名將之一，在極樂聖教之中地位顯著。瑞州沒有極樂聖教的正規駐軍，不用考慮他們會對我們的大軍發動攻擊。騎兵過後，調集軍中所有的車輛和騎兵所有的備用戰馬迅速跟進，那些女子不良於行，要麽讓她們坐車要麽讓她們騎馬。獨帥可率領一部士兵進入瑞州地區，盡可能的搜尋一些車輛，接應並沿途保護龍勝方向歸來的女子。”
“另，信帥的五萬騎兵不是正在汝州地區活動嗎？可以調集兩到三萬騎兵直接從眉州插入瓜州南下龍勝，防止瓜州金灣縣方向極樂大軍有可能的追擊，並負責大軍的斷後事宜。不過信帥不能離開，不然要是饒州城內的平郎有所異動或者是朱兆大軍走豫州路方向，沒有信帥的親自主持，恐怕會出簍子。”
“奉帥騎兵部不用封鎖揚州淮水邊界了，全部調集到饒州和壽州中間地帶，保證我們向西通道的順暢，防止我們撤退的時候東倭有可能的出城攻擊。嗯，在我們還沒有撤退之前，可以分出部分騎兵盡可能的掃**金州地區，動靜越大越好。”
玄機說完，籲了口氣，接著說道：“這一切的軍事行動，必須在十天之內完成，因為我們的糧食，恐怕支撐不了太久。而這地方，似乎也搜刮不出來糧食。”
雪傾城有些為難：“軍師，我麾下最多也就是調集六千匹戰馬。”血色騎兵一般都是一人雙騎，隻是由於河套騎兵的戰馬全部是來自血色高原，即便是以血色高原的戰略儲備，供應也相當緊張，因此也就相應的減少了一些戰馬。加上南下陰風山脈以來，血色騎兵幾經補充，戰馬消耗也不小，因此現在五萬士兵之中，備用的戰馬僅僅隻有六千匹左右。好在一開始的時候昊天便已經通知了原本該在臨州金州邊界的兩個萬騎隊前來，不然她手中也就隻有四千匹戰馬。
玄機無奈的說道：“有總比沒有強，我們盡可能的多搜羅一些馬車。如果還有問題，到時候可以隨機應變，一馬兩人應該沒有問題。”
昊天也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尤其是現在，他們更需要抓緊時間，眾人又對玄機的計劃在細節上提出了一些修改之後，大軍頓時各司其職。
就在這時，不遠處那些女子之中突然傳來幾聲痛苦的慘叫，昊天等人都是一驚，連忙丟下手中的事情奔了過去。
昊天目光所及之處，地上留著一大灘的鮮血，上百名披著簡單的白袍的年輕女子臉色蒼白萎靡不振的站在那裏，下半身的白袍子上血花點點，有的甚至還能夠看見鮮血從她們的身上順著小腿流淌下來。這些白袍應該是辛皎等人號召大家將床單略作縫補而成，雖然倉促了些，不過勉強還能夠掛在身上。
人群讓開，上百個嬰兒淩亂的扔在地上，最大的不到兩歲，最小的應該才出生不久，不過無一例外的都被掐死。
“怎麽回事？”昊天勃然大怒。他已經讓人好好照顧這些女子，怎麽還有這麽多人鮮血直流？而且，這些嬰兒究竟是誰殺的？
血殺等人都是疑惑不解，原本以為應該是這些女子內訌，隻是看著那些流血的女子全部都有人扶著，辛皎秋沐和仙戀塵也都在這裏，頓時覺得無比奇怪。
“夫君，這些姐妹，她們都是有孕在身……”仙戀塵走過來低聲說道。
昊天的怒氣更盛了：“既然有孕在身，那麽你們應該更好好照顧才是，怎麽弄成這樣？誰幹的！”
仙戀塵苦澀的一笑：“夫君，不是誰幹的，而是她們自己打掉的。”
“嗯？”昊天目瞪口呆，駱祥玄機等人也愣住了。
“這位將軍，這確實是我們自己心甘情願的打掉的。”一個女子站出來說道，她雖然臉色蒼白，但依然可以從她那蒼白的臉上感受到她的驚人美麗：“我們身受極樂聖教和東倭的那些禽獸侮辱，本來已經是不潔之身，有愧於列祖列宗。現如今又有孕在身，如果在產下如此孽種，那麽我們就算是死，也無顏麵對列祖列宗於地下。”
“所以你們自己就打掉了？”昊天幹澀的問道。
“不錯，就算是死，我們也不願那些禽獸的孽種留在我們的身體中。”女子昂著腦袋說道，其餘的人也是同樣的表情。
辛皎連忙走過來向昊天等人細細的解釋了一番。其實，當這些女子懷孕之後，絕大部分的結局都是被殺掉。懷孕，便意味著生命的終結。因為極樂聖教沒那麽多的地盤和精力來照顧這些懷孕女子，而在極樂聖教看來，他們最不缺少的便是女人。
不過，也有一些特別漂亮的女子，恰好**她們的人又有些權勢，她們因此而逃過一劫。不過這些女子性子也是無比剛烈，雖然受到如此侮辱，但是她們一直沒有屈服。可是在這之前，她們每天都在服用酥骨散，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直到剛才辛皎讓她們先灌了一陣冷水，這才勉強恢複了幾分力氣。結果辛皎也沒想到，這些女子恢複力氣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掐死自己的兒女，或是打掉肚子裏的胎兒。
昊天隻覺得雙眼有些濕潤，沙啞著嗓子說道：“可是，這些嬰兒是無辜的。”
“這些都是那些禽獸的兒女！”女子昂著腦袋說道。
昊天長長地籲了口氣，他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也許，這些女子是正確的。她們是值得尊敬的一群人，她們才是真正的大智大勇。
“燕帥，你看見了嗎？這就是你們極樂聖教的功績，這就是你們所秉承的正義的結果。”昊天吐了口氣說道，然後轉過身子，看著身邊的陳寒等人，昊天苦澀的一笑：“你們，有何感想？”
“她們，挺起了我們天朝的脊梁。”陳寒一字一句的說道。
‘“皎，好好照顧大家。告訴大家，從今以後，她們再也不會有這樣的噩夢了，隻要我河套一天不倒，就一定會保證她們過上幸福安定的生活。”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隻是在轉身的時候，這才低聲對著辛皎說道：“注意，好好開導她們，不要讓她們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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