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玉門關
隨著李孝等人衝出聯軍的包圍圈，將昊晉兩兄弟送到昊天麵前，河套和西北二路以及幽雲十六州的聯係總算再次打通。此時的司徒列已經知道了定州發生的事情，也知道了龍雙已經戰死。隻是，雖然他早就是怒發衝冠，可是他卻不能夠回去給龍雙報仇。因為，玉門關根本離不了他。
鐵鷹秋明聯軍在玉門關下已經攻打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可就算加上後來加入的烏瑪王朝，一直沒有任何的進展。前幾個月還可以理解成虛張聲勢製造假象，但是後來這十多天的時間，三國聯軍可以說是傾盡全力，依然無法拿下玉門關的一塊城牆，這不能不讓橫石哈桑等人憤怒。
玉門關乃是長城四大關隘之一，素來是河西路抵禦塞外民族入侵的北大門，防禦力量之強悍，自然不用多說。司徒列駐守玉門關已經四年，麾下的蒼狼軍團乃是河套邊軍軍團之一，戰鬥力也相當彪悍。不同於防守為主的邊重行的磐石軍團，蒼狼軍團更加注重自己的攻擊力。
究其根本，司徒列本來就是出自於清風帝國原白虎軍團。白虎軍團長期駐守西北二路，由於經常麵對遊牧民族，尤其是駐守烏瑪王朝時期，不時就會和鐵鷹秋明野外切磋一下。野戰之中和遊牧騎兵對抗，隻守不攻很顯然是不行的，因此，白虎軍團也是當時帝國諸多軍團之中，攻擊性最強的一個。司徒列長期受此感染，加上平時出於練兵的需要，因此蒼狼軍團的戰鬥力在三個邊軍軍團之中最是強悍。
現在玉門關內隻有蒼狼軍團的三萬士兵和磐石軍團朱希高部的三萬步兵，還有就是剛剛趕到的血色高原三萬騎兵。麵對著關下的三十多萬聯軍，司徒列得到了單賀奇的援助之後，總算是有了些底氣。
定州失陷，妻子戰死，百萬河套百姓被屠殺，這對一個軍人來說，簡直是難以忍受的奇恥大辱，可是司徒列不得不壓下內心的憤怒，因為他現在不僅僅是一個軍人，他還是玉門關戰區的總指揮使，誰都可以亂，但是他絕對不能亂。
“本將軍再說一次，沒有本將軍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戰！”司徒列冷冷的說道，不過目光卻是看著朱希高。
朱希高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點頭道：“屬下遵命。”
看著朱希高眼中那難以掩飾的怒火，司徒列心有不忍的說道：“朱希高，本將軍不管你心中是如何作想，但是你必須明白，我們守護的是河西路六百萬百姓的北大門。橫石哈桑和孟菲斯都是塞外名將，他們雖然在前段時間的攻城戰中折損了數萬士兵，可是現在總兵力依然高達三十餘萬。而我們手中能夠動用的僅僅隻有四萬騎兵，沒有充足的準備，完全就是去送死。”
朱希高低頭道：“屬下明白。”朱希高並不是河套青雲係的將領，但是他的妻子蒙靈，加上未曾出世的孩兒，全部死在了定州。朱希高不同於司徒列等人，他今年已經四十二歲，比邊重行還大了四歲，屬於中年得子。現在最尊敬的主母以身殉國，最愛的女人戰死沙場，未曾出世的孩子跟著陪葬，這對這個性子火爆的將領來說，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此。可是，他必須忍耐。
他身邊的汪鮮同樣也是滿腔怒火。他是正宗的青雲千騎出身，家就在青雲城郊。
河套首次淪陷，青雲被柔然騎兵攻破，他指腹為婚的未婚妻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墜井自殺。後來，他的父母又為他找了同村的李茜，隻是汪鮮一直惦記著自己的未婚妻，因此這件婚事就拖了下來。去年河套舉行集體婚禮，汪鮮為了逃婚，幹脆呆在玉門關死不回家。後來昊天和天意知道了這件事情，趁著北巡的時候來到玉門關，讓人將他押回青雲成親。隻是汪鮮此人性子執拗，在成親後的第三天，自己就單槍匹馬殺回玉門關，從此在沒有回去過。
隻是沒想到，當日一別，竟成永訣。想到李茜對自己的體貼和對父母的孝順，汪鮮那顆心就愧疚的要死。上次柔然入侵，家人還僥幸逃過一劫，可是這次，全家十餘口人，居然剩下了自己一個。舉目無親，大約如此。
不僅僅是家人，當年從青雲一起出來的老戰友，又有好些人再也看不到了：展書堂、柯必武、傅楊、許透、葛楠、陰中之、衛皇朝……
汪鮮正在沉思，突然感到有人拍了自己一巴掌，錯愕的抬起頭，卻發現司徒列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
“軍團長，有何命令？”汪鮮連忙道。
司徒搖了搖頭，他也很清楚汪鮮在想些什麽，不過他並沒有責備汪鮮，隻是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你的騎兵，準備一下。單賀奇長老，你也準備一下。”
司徒列此話一出，不僅僅是汪鮮，便是朱希高都是神情一振。玉門關攻城戰進行了這麽多天，不過汪鮮和單賀奇的騎兵一直沒有動用過，今天司徒列破例讓騎兵準備，很顯然是有任務了。
“可是，主公的大軍根本不走沙州，而且，騎兵不是去壺口了嗎？”蒼狼軍團的步兵統領喬三懷張口道。
司徒沒有答話，隻是怔怔的看著關外。良久之後，這才背對著身後眾人說道：“除了必要的戰鬥人員，其餘的人全部回營休息。戰鬥，恐怕很快就要開始了。”
遊牧民族的攻城水平，根本無法和農耕民族相比。雖然他們的騎射確實能夠給城樓上的守軍造成極大的壓力，可那也僅僅是壓力而已。如果是對付普通的州府縣城，遊牧騎兵還具有較大的威懾力，可是要想攻克玉門關這樣的雄關，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像是柔然騎兵在嘉峪關下總是吃癟一樣，鐵鷹秋明在玉門關下也從來沒討到好處。
如果說鐵鷹秋明這幾個月來在玉門關下一點建樹都沒有，那也是不正確的，至少在烏瑪王朝的十萬大軍抵達的時候，他們成功的攻上過一次城樓，雖然僅僅是一次，但至少大大的鼓舞了聯軍的士氣。
隻是，這次攻城的結局慘的連鐵鷹秋明都沒臉提及。烏瑪王朝的到來，確實出乎了司徒列的預料。煙沉沒和護金楚是烏瑪僅有的兩個拿的出手的將領，而煙沉沒為了在鐵鷹秋明麵前展示烏瑪的國力，完全是將擠奶的勁兒都拿了出來。
烏瑪曾經為清風的屬國，接受中原明的程度遠遠高於鐵鷹秋明，加上吐普赤丹也是早有準備，因此剛一露麵，就拉了不少攻城器械出來。幾乎是在出戰的那一瞬間，好幾架攻城車便衝到了玉門關下，數十台投石機開始瘋狂的發射石彈，想要壓製住城樓上的中遠程攻擊武器。城樓上的蒼狼軍團一開始確實沒想到聯軍之中居然有如此大威力的攻城器械，因此還真被打蒙了。
好在蒼狼軍團終究是河套戰鬥力最為強悍的邊軍軍團，作為天意唯一一個親自提拔的非青雲係高級將領，司徒列也不是笨蛋，在聯軍黑壓壓的衝到玉門關下的那一瞬間，他頓時回過了神來。城樓上的投石機和大型駑床根本沒有理睬關下正在進攻的聯軍，集中火力先幹掉了烏瑪絕大部分的投石機，然後所有中遠程武器全部開火，對著玉門關前大約一百米的地帶瘋狂發射，將聯軍的隊伍活生生的砍成兩截。麵對著攻城車和雲梯上正在拚命攀爬的聯軍，城樓上的士兵不斷的將一罐一罐的火油傾瀉而下，然後一個火把下去，立刻燃起一片火海。
在河套諸多將領之中，司徒列的防守戰術堪稱一絕。即便是邊重行，都是讚不絕口。司徒列的特長就是對投石機和大型弩箭的操作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在他的指揮下，城樓上的投石機和大型弩箭以關下一百米為半徑，根本不計損耗的拚命射擊。如果將所有的攻擊點勾畫出來，便是一個相對精確的半圓。每兩個攻擊點中間的距離基本保持一致。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投石機等中遠程攻擊武器從外到內緩緩收縮，而城樓上的弓弩手則是以城牆為界限，攻擊範圍呈一條直線狀緩緩朝外麵延伸，最終和投石機等在中間回合。一開始的時候，由於下麵的士兵操作不熟練，因此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最終出現不少的漏網之魚。不過在司徒列的嚴格訓練之下，這種戰術在玉門關下得到了充分的驗證。聯軍這一輪進攻的五萬士兵，基本上就是在這個戰術之下全軍覆沒的。
而那些僥幸攻上城牆的聯軍，情況也不比他們的同伴好多少，幾乎是在剛剛爬上城樓的那一瞬間，便被早有準備的河套將士砍殺。而烏瑪王朝精心準備多時的投石機和攻城車等，也在這一輪攻擊之中報廢。如果不是因為司徒列手中的騎兵太少，說不定早就開關大肆衝殺。不過即便如此，如此巨大的損失也讓橫石哈桑等人欲哭無淚。
橫石哈桑一臉的苦笑，太陽又升起來了。這幾個月來，他每天都看著日升日落，可是玉門關始終巋然不動。就在這座雄關大隘之下，鐵鷹秋明先後有五萬多士兵戰死沙場，隻是玉門關卻連一根毛都沒掉下來。
“孟帥，你看今天，我們該怎麽辦？”橫石哈桑對著身邊的孟菲斯說道。
在一開始結盟的時候，孟菲斯等人便已經和耶律滄海等人商定，鐵鷹秋明和烏瑪王朝進攻玉門關，颯珊柔然進攻嘉峪關，而清風皇室和三大世家以及東倭王朝則是負責拿下河套。隻是現在，自己這邊連一點效果都沒有，嘉峪關那邊也沒有動靜，河套方麵兵力最為雄厚，應該有些進展。隻是要想徹底的滅掉河套，那必須拿下玉門關和嘉峪關。不然，昊天縱然失去了河套六州，依然能夠退守西北二路，依然能夠給周邊的各方勢力造成極大的壓力。
老實說，鐵鷹秋明和河套之間本來就是生死仇敵，雙方之間的仇恨根本不可調和。不管他們現在做什麽，都不會改變他們和河套之間的關係。隻是，一想到數十萬大軍在玉門關下無法前進一步，孟菲斯和橫石哈桑就覺得相當丟臉。
“繼續，不然我們也無法給大汗他們交代啊。”孟菲斯毫不在意的說道。
橫石哈桑雖然看似粗魯，根根倒豎的胡須讓他看起來顯得特別的粗獷豪放了無心機。不過，這僅僅隻是他的假象。當初曼丹王朝和鐵鷹敵對的時候，許多曼丹的大將就是小看了橫石哈桑，結果紛紛死在他的狼牙棒下。孟菲斯對自己的這個老對手相當了解，很清楚這個人完全是一肚子的壞水。
不過，孟菲斯也不是省油的燈。西北三族之中，秋明的實力敬陪末席。不過，即便以橫石哈桑的強橫和欽察汗的睿智，秋明依然能夠在兩者之間發展壯大。雖然這主要是出於聯合對抗清風的需要，但是孟菲斯這個秋明名帥的存在，也占了很大的成分。一聽見橫石哈桑這麽說，孟菲斯便知道橫石哈桑心中已經有了鬼主意，當下裝瘋賣傻的說道。
橫石哈桑很顯然也很清楚孟菲斯心中所想，當下哈哈笑道：“孟帥，我們三十萬將士已經在玉門關下戰鬥了好幾個月，已經相當疲倦。不過，烏瑪士兵可是剛剛到達，他們無論是士氣還是體力都處於巔峰，攻擊力應該在我們之上。”
孟菲斯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橫石哈桑，突然笑著說道：“橫帥，這可是個苦活，要是煙沉沒和護金楚不答應怎麽辦？”
在烏瑪王朝之中，煙沉沒和護金楚是僅有的兩個拿得出手的將領。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烏瑪沒有將才，兩個人的指揮藝術恐怕也就隻和孟菲斯的副將蒂烏克萊以及橫石哈桑的多迪相仿。而烏瑪士兵的戰鬥力，比之遊牧騎兵還有較大的差距。當然，他們拿去當敢死隊衝鋒還是很不錯的。
橫石哈桑哈哈笑道：“吐普赤丹殿下不是說過嗎，烏瑪士兵在戰時要接受我們的指揮的。況且，由得他們嗎？”
孟菲斯假意笑道：“這樣不怎麽好，我們都是盟友。”
橫石哈桑也點頭很嚴肅的說道：“就是，我們乃是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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