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回家

麵對著如此情況,當劉思轉和李鐵鳴等人還在思考著是不是以部分兵力牽製住河套騎兵,然後不惜一切代價強行攻克延州的時候,宋正風和朱兆等人已經起了異心,

極樂聖教兩個軍團十六萬大軍北上,結果現在僅剩下四萬。這兩個軍團已經是極樂聖教最精銳也最具有攻擊力的部隊。隻是現在加起來還不到三成,即便朱兆也是冷血嗜殺之輩,看著麾下僅剩的這點士兵,也是心疼不已。

宋正風也相當心疼。白耳軍團乃是益州宋家唯一一個拿得出手的軍團,戰鬥力即便在清風帝國都是上上之選。現在損失超過一半,宋正風想著就心疼。宋家父子向來奸詐狡猾,戰場之上最喜歡保存實力。如果不是李鐵鳴盯得緊,恐怕早已經提出撤退。現在河套大軍回援,宋正風自然起了撤兵的心思。在他看來,隻要退回益州路,那麽依仗著益州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形,完全可以將河套擋在外麵。不能稱霸天下,那麽割地稱王也是不錯。

至於提膿和楞葉二人,他們根本沒想過要堅持到底。對他們而言,清風內部的各方勢力能夠拚一個多敗俱傷,那是最好的結局。提膿說到底本來就是來攪局的,他的目的就是最大程度的削弱清風各方麵的勢力,為颯珊日後入侵神州打下基礎。當初在定州率先展開大屠殺,便是基於這種心理。當然,提膿和楞葉可不想在這裏和李鐵鳴等人一起陪葬。因此,在河套大軍回援之前撤退,那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河套經此一戰,戰爭潛力必然會大大降低,曼丹三國並非弱者,昊天的大軍就算能夠返回河套,損失恐怕也很慘重。如此一來,元氣大傷的河套大軍恐怕也不是清風皇室和三大世家的對手。”提膿摸著自己那濃密的大胡子,笑嗬嗬的說道:“國師,你看我們是不是需要幫助他們一把?”

楞葉臉上帶著恬淡的微笑,一襲黑紗之中,楞葉那有些高聳的鼻子和瘦削的麵孔顯得愈加的睿智。看著不遠處如同山嶽般屹立在大地上的延州城,楞葉笑著說道:“親王殿下,不知道你準備怎麽幫忙?”

“神州有一句成語,叫做釜底抽薪。不過,究竟該先抽哪根了?”提膿咧著大嘴,故作為難的說道,隻是,他那半眯著的眼睛裏滿是嗜血的**,看的連他身邊的楞葉心中都是一驚。

奉帥率領的近二十萬騎兵還沒有抵達延州地界,延州城下的聯軍便已經作鳥獸散。宋家的白耳軍團和提膿的十萬颯珊士兵自然是從劍門棧道撤退,而李鐵鳴等人則是迅速返回陰風古堡。

聯軍的速度不慢,不過河套騎兵的速度更快。一發現情況不對,奉敬三人立刻快馬加鞭,終於在陰風古堡北麵大約四十裏處截住了跑在最後麵的朱雀軍團全部和東倭大約兩萬士兵。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奉敬並沒有立刻對包圍圈內的大約六萬士兵發起攻擊,獵鷹青龍兩個軍團兩側包抄,將其完全包圍。

更讓李鐵鳴等人疑惑的是,河套雖然截住了後麵的六萬士兵,卻沒有對聯軍銜尾追擊。對於河套騎兵這慣用的招數,李鐵鳴等人都相當了解,並且在過去的日子深有體會。本來李鐵鳴等人都已經下了再斷掉一條尾巴的決定,可是河套的異常舉動,卻讓李鐵鳴等人好生疑惑。當然,以他們現在的膽量,他們也不敢返回去咬奉敬等人一口。

“暫時別發動進攻,天色還早,等將士們恢複體力之後再說。”奉敬冷靜的說道。

雪傾城點了點頭,給身邊的將領打了一個手勢,讓他們嚴加戒備。河套騎兵也是有苦自己知,兩天之內從居庸關一路殺到定州,就算他們**的是血色高原的精良戰馬,也累得夠嗆。奉敬等人並不是不想追擊李鐵鳴等人,隻是擔心戰馬和戰士的體力不支,被李鐵鳴等人趁機反擊。

至於眼前的六萬多士兵,圍而不攻,也可以增加他們的心理壓力。

“二哥,為什麽不將他們全部宰了?”信刻麵無表情的說道。河套五大戰將之中,最為嗜殺的自然是血殺獨孤二人,奉敬和邊重行算是比較冷靜的那種,而信刻則是夾在中間。可就算是質彬彬的奉敬,在征戰東南的時候,他直接下令屠殺的極樂聖教子民也超過了五十萬。不過在知道了天意遇難的消息之後,兄弟二人的眼睛裏總是閃著鮮紅的光芒,如果是按照信刻的意思,那自然是將這六萬多聯軍全部宰了,不過奉敬很顯然是別有用意,堅持要將這些士兵生俘。

奉敬搖了搖頭:“信刻,不用著急,他們遲早是死。主公立國稱帝,大姐靈柩回家,總需要告祖祭天?我們河套可沒有那麽多牲口,不過有眼前的這些牲口頂著,不是挺好嗎?”

信刻會意,不由得哈哈一笑。雪傾城的瞳孔則是劇烈的收縮了一下,天意的死,對河套將領的刺激確實很大。如果是在以前,奉敬對眼前的這六萬多聯軍必然會區別對待,東倭士兵雖然是必死無疑,不過朱雀軍團的士兵絕對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最多就是被流放到西北二路當苦力。但是現在,奉敬根本沒有想過要放這群人一條生路,甚至連結局都幫他們想好了。

不過,雪傾城也注意到了一點,在河套十多萬騎兵的威懾之下,包圍圈內的六萬聯軍最終選擇了放棄武器投降,包括東倭的兩萬陸軍也是一樣。雪傾城和東倭有過好幾次交手的經驗,當時的東倭陸軍雖然根本不是血色騎兵的對手,但是即便是在絕對的逆境之下,他們也是從來不曾畏懼過。麵對著優勢重騎兵的衝鋒,他們往往是采取同歸於盡的方法試圖和血色騎兵以命換命。

雪傾城以前從來沒想過東倭士兵居然會戰場上放下武器,不過現在的情況卻很明顯的說明了兩點,首先,現在的東倭陸軍由於屢屢補充新兵,無論是戰鬥力還是戰鬥意誌都無法再和三年前的東倭陸軍相比。其次就是,他們在延州城下確實是損兵折將,而且連基本的戰鬥信心都被消耗的七七八八了。由此可見,邊重行出色的防禦給他們帶來了多大的傷害。

“大帥,朱雀軍團的軍團長劉思轉要求麵見大帥你,抗議你對他們朱雀軍團的不公平待遇。”河套騎兵正押解著六萬戰俘緩緩朝延州走去,奉敬的親兵統領張霸突然上前來說道。

奉敬眼皮子一抬:“不公平待遇?抗議?笑話,都已經淪為戰俘,他們還有什麽資格抗議?”

信刻則是猙獰的一笑:“張霸,你讓那王八蛋放心,我們到時候一定會將他和他麾下的士兵區別對待的。”

雪傾城心中暗自罵了一聲白癡,這個劉思轉也不知道腦袋裏裝的究竟是什麽東西,這個時候居然還敢向河套抗議不公平待遇。河套沒有將這群人抽筋剝皮,已經是謝天謝地。

“張霸,好好的看管這些俘虜,不管是任何人,隻要敢在其中起哄或者試圖逃走,全部拉出來拴在馬後拖死。哼,老虎不發威,還真當我們是病貓。既然敢挑釁我們河套的威嚴,那就要有被碎屍萬段的覺悟。”

奉敬本來準備的是將這六萬戰俘暫時押解在已經成為廢墟的定州城內,但考慮到昊天很快就會回來。昊天本來就是個急性子,恐怕一回到河套就會立刻籌劃立國稱帝的事情,到時候再去定州提這些人祭天,也有些麻煩。反正延州城外原來也有好幾處河套軍營,正好看管這些戰俘。

得知聯軍逃走的消息之後,本來還在黃羊灘和賀不歸的蛟龍軍團對峙的加藤鷹等人毫不猶豫的拔錨起航,聯軍既然已經潰敗,那麽他繼續呆在這邊也沒有意思,至於上遊的川百信田,加藤鷹大人就恕不奉陪了。結果,沒有了加藤鷹在下遊的牽製,在賀不歸和張蒼宗的聯手之下,川百信田三萬水師毫無懸念的全軍覆沒。不過,川百信田並沒有辱沒他東海之上一代梟雄的身份,在最後關頭,他鑿沉了所有的戰艦,然後橫劍自刎。這件事情也讓賀不歸二人憤怒了很久,風陵渡口乃是河套和河西路聯係的重要渠道,川百信田的數十艘沉船堵在這裏,幾乎阻斷了渡口的正常運行。為此,賀不歸二人不得不命令部下加班加點的在這裏打撈沉船,以早日恢複渡口的正常運作。憤怒的張蒼宗甚至讓人將川百信田的屍體從大河之中費心費力的撈了起來,然後剁下腦袋扔去喂狗。

兩天後,昊天率領的河套大軍總算是渡過了壺口渡口,回到了河套。在踏上安州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河套將士全部裹上了楚相成在這兩天裏盡力準備好的白紗孝布,昊晉兩兄弟身穿孝服親自扶柩而行。從安州到延州的官道兩側,站滿了早已經得到消息的河套百姓,放眼望去,整條官道就像是一條白色的帶子,一眼望不到頭。

在陣陣壓抑的哭聲之中,昊天的座駕和天意的靈柩總算在傍晚時分抵達了延州府城。留守延州的楚相成邊重行和何玉等人在奉敬信刻的陪伴之下,率領著延州數十萬官民出城三十裏迎接昊天的回來。隻是,這次凱旋的英雄並沒有受到勝利的戰歌,反而是震天的哭聲籠罩了整片天空。

天意在河套三路地位尊崇,在百姓們心中享有著極其崇高的威望,尤其是她還是為了掩護數十萬百姓逃生而戰死沙場,自然更得到河套百姓的尊敬。在天意的靈柩靠近的時候,官道兩邊的所有百姓不分尊卑,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雙膝跪下,以首觸地,淚流滿麵。

看著以前的情形,昊天也覺得鼻子酸酸的,他突然想起了當年窺天居士問天意的那句話:如果有朝一日,天意要在自己的性命和數十萬百姓之中選擇,她會怎樣。當時天意的回答便是若能以一己之力挽救數十萬百姓,雖死猶榮。

想到這裏,昊天忽然明白,天意當初就算沒有遇刺受傷,恐怕也不會離開定州。天意,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子。

在快要到達城門處的時候,昊天總算是看見了楚相成和魏鶴等人。才半年不見,楚相成似乎一下子蒼老了二十歲,而身邊的邊重行魏鶴等人無一例外的是眼圈深陷,很顯然這些天也是無比傷痛。

本來楚相成已經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不過一看見一身孝服的昊晉兩兄弟和天意的靈柩,頓時間又老淚縱橫,最後還是駱祥心有不忍,輕輕的在他的身上拍了一下,然後讓下人將已經暈過去的他送回府中。

“先回府再說。”看著眼前這亂糟糟的情況,昊天終於張口說道。受氣氛的感染,他也是雙眼通紅,昊晉兩兄弟更是將嘴唇咬破。

魏鶴等人連忙讓開,何玉則是上前兩步,走到昊天身邊,一手搭在馬車上扶柩而行。她是天意的長輩,按理說扶柩的事情不應該讓她來,不過她對這個侄女向來關愛,想到才幾個月的時間,兩人便已經人鬼殊途,她也是雙眼通紅。駱祥看著神情憔悴的妻子,也默不作聲的走到靈柩的另一側,夫妻二人扶著靈柩並肩而行。

此時的延州城內,已經成為了一片黑白分明的世界,官道兩側的樹木上,全部纏滿了黑紗,所有的店鋪酒樓之上都飄著一根白綾,剪出的白花掛滿了延州的每一個角落。在經過一些店鋪的時候,昊天甚至能夠通過敞開的大門看見正堂內立著的天意的靈位。

秋沐心中一歎,一個女人,能夠在死後想到到如此待遇,恐怕也是千年難遇了。由此也可以看出天意在河套百姓們的心中有著如何的威望。隻是,正因為她的威望太高,百姓們對她太過愛戴,日後的善後事宜才更加的麻煩。

靖北王府門口,頭一天剛剛趕到的五小郎君全部身穿孝服跪拜於兩側,他們和魏鶴等人不同。魏鶴等人隻是下屬,而他們乃是天意的義子義女,身份上自然不同。五小郎君都是雙眼通紅,英季兒和初月影的眼中甚至滿是血絲,很顯然是一直沒有休息。

在他們的頭上,是靖北王府的牌匾,看著牌匾上那蒼勁有力的四個大字,昊天頓時有些恍惚,這四個字,還是天意當初親自題寫的。從靖北侯府到靖北公府再到靖北王府,牌匾換了三次,不過每次都是天意親自題寫。原本以為兩人能夠相伴一生共享天年,哪知道才半年功夫,夫妻二人便已經人鬼殊途。

“主公,不要讓主母在外麵久等啊。”駱祥在昊天耳邊輕聲說道。

昊天點了點頭,扶起五小郎君,緩緩走了進去。一跨進靈堂,聽著那哀婉的哀樂,昊天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不過他並沒有將天意的遺體放置在靈堂內,而是和奉敬信刻等人一起,連同天意睡著的那張軟床一起從馬車上抬了下來,然後放到了自己的院子之中。

“主公,逝者已安,應該將主母的遺體放在靈堂內才是……”陳寒皺了一下眉頭,上前一步說道。

隻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昊天等人已經惡狠狠的盯住了他,看著昊天血殺等十多雙殺氣騰騰的眼睛,陳寒連忙將下麵的話吞進了肚子裏。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繼續說下去,那昊天必定會隨手給自己一劍。

“主母遊獵數月,現在總算回到家中,自然要回院子裏好好休息才是。”玄機上前一步,打著圓場說道:“主公,不過這裏也需要放置主母的一襲衣冠,不然外人還以為我們不懂禮節,怠慢了主母。”

昊天想了一下,覺得玄機說的也有道理,於是向身邊的傅若水點了點頭。傅若水會意,連忙前去拿了一套天意身前所穿的衣服平放在靈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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