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聰慧秋沐
“稀客啊，沒想到我們的大忙人也會惦記著我們幾個。”秋沐一看見聖蘭心，便張口笑道。
仙戀塵則是熱情的幫聖蘭心端茶倒水，仙戀塵了無心機，對人又相當熱情，而且以前和聖蘭心交情不錯，因此一看見聖蘭心到來，便相當高興。
“蘭心，快看看我們今天上街購買的東西。天都聖京確實比我們河套繁華了不少，你看看……”仙戀塵一邊張羅，一邊嘰嘰喳喳地說道。
倒是秋沐心細，一下就看出了聖蘭心懷有心事，於是笑著拍了仙戀塵一巴掌，道：“蘭心，你無事不登三寶殿，如此匆忙的來找我們兩個，究竟是為了何事？”
聖蘭心正在驚訝秋沐為什麽知道自己是匆忙前來，不過看見秋沐正注視著自己白裙之上的灰塵，於是也就釋然了。她和秋沐的交情其實並不算深，不過現在有求於人，也顧不得那麽多，於是將自己的來意細細地說了一下。
“先生他們在這樣做確實是有些過了。等一下，夫君正在和楚大人商量事情，不過也應該快了。”仙戀塵聽完，很關切的道。
天舞星河和極樂聖教都是出自於當年的太陽神教。雖然雙方早已經分道揚鑣，不過畢竟是同出一源，因此仙戀塵多少有些割舍不下。再加上聖蘭心口才不錯，仙戀塵自己本來就是心思單純之人，頓時被聖蘭心的說辭給感動。
聖蘭心欣慰的一笑，不過目光卻是看著秋沐。她很清楚，仙戀塵是個直爽性子，雖然為人熱情，但也僅僅是熱情而已。而秋沐的腦子相對好使，是個真正能想問題的人。
“很難。”秋沐擠出一抹笑容，她就說聖蘭心親自前來肯定不會是為了些許小事。這件事情，不管是誰拿著誰都頭疼。
“其實這件事情，小妹也和夫君商量過。”秋沐苦笑著道。
“你們什麽時候說過，我怎麽不知道？”仙戀塵奇怪的道。
秋沐沒好氣的看著她：“就在三天前，你什麽時候關心過這些事情了？”
仙戀塵不說話了，昊天身邊的五個女子，雪傾城和張月婉最是關心這些，辛皎和她是完全的不在乎，而秋沐介於兩者之間。不過秋沐出於傳記的需要，因此對這些方麵相對注意。
“那麽陛下是怎樣的態度？”聖蘭心急切地問道。
秋沐整理了一下思路，道：“蘭心，其實這件事情，夫君和楚大人他們都相當的猶豫。雖然主公曾經是下達了滅其九族的命令，不過一直以來，對於其家小，特別是孕婦和嬰孩，即便是血帥獨帥他們都是悄悄的網開一麵。當年夫君在豫州路征戰的時候，獨帥等人偷偷送回河套三路的嬰孩不下萬人。”
聖蘭心心中一喜，這事情她也稍微知道一點，不過卻不如秋沐知道的詳盡：“既然如此，那麽為什麽不能遵循舊例了？”
“夫君和先生等人一開始的意見也是如此，但是，這個決定卻遭到了我們河套軍政中高層的反對，噬魂悄悄調查了一下，普通的百姓對此也是相當不滿。蘭心你應該清楚，我們河套的基礎就是河套三路的一千七百萬百姓，主公向來是愛民如子，因此在考慮決策的時候，也多從百姓們的角度出發，既然下麵反對的聲音如此之大，主公自然不能強行推行。”
聖蘭心苦笑了一下：“難道就是因為定州之戰？”
秋沐點了點頭，仙戀塵雙眼滿是疑惑，她對於這些方麵是真的一竅不通，不過看見兩人的茶杯都已經見底，於是很勤快的幫兩人滿上，然後又靜靜地坐在了一邊。
“定州之戰，對河套來說，影響實在是太過巨大。大姐戰死，數十萬婦女被**，上百萬百姓被屠殺。蘭心你應該知道，定州是我們河套的核心，我們河套大半軍政高層都是出自於此。結果戰爭一爆發，軍政兩方半數以上的高層都突然成為了孤家寡人，你說這樣巨大的反差，他們如何能夠接受？”
“當日我們河套大軍從東南返回，解救的那些苦命女子，以及帝國各地秦樓楚館中願意過上全新的，依靠自己的能力生活的日子的無數女子，當時大多數都是安置在定州。當時夫君信誓旦旦的向她們保證，隻要到了河套，她們就再不會經曆當初的噩夢。結果了，她們的遭遇比之當初還要殘忍。夫君生平最重承諾，加上這些女子中有不少人都嫁給了我們河套的軍政高層，因此，此仇此恨，更是難以消除。”
頓了一下，秋沐臉上的表情更加難看了：“其實，定州之戰，最大的損失是大姐的戰死。大姐是我們河套唯一一個能夠和主公媲美的核心，蘭心你應該清楚，我們河套高層，全部都和大姐有著密切的關係，至於軍政兩方的高級將領，至少有三成是大姐直接提拔的。大姐也是唯一一個在夫君盛怒的時候能夠勸說住她的人，在我們河套的地位可見一斑。在這之前，大姐的政策一向是寬厚待人懷柔為主，因此雖然我們河套的態度相當的強硬，但是這些年來一直這麽走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皇後殿下的駕崩，讓河套以往被壓製住的鐵血強硬被完全激發了出發。因此，河套的道路發生了偏移？”聖蘭心若有所悟。
聖蘭心突然覺得有些眩暈。現在河套一統河山血洗天下的戰爭，居然主要是因為兩個女人。
秦殤不幸遇難，引發了駱祥和楚相成兩個人的滔天怒火，加上昊天又是秦殤的兒子，因此，河套大軍南下，族滅劉氏皇族，一統神州大陸，多少有著這方麵的因素。
而秦天意的戰死沙場，卻是將這個河套的怒火都激發了出來。由於沒有了這把劍鞘的存在，河套這把天地間最鋒利的寶劍終於毫無顧忌的展現了出來，所過之處血流成河。
兩個女人，居然如此嚴重的影響了整個神州的局勢，聖蘭心隻能不斷搖頭。
秋沐點頭道：“算是吧。我們自己也知道，現在的對外政策特別剛硬，沒有柔性。以前有著大姐的壓製，我們的策略還相對溫和，但是現在，便是連玄機軍師，都是堅定的主戰派和強硬派。”
也許是想到河套現在的情況，秋沐也有些頭疼，端起茶杯潤了一下喉嚨，繼續說道：“軍政中高層之所以堅持對極樂聖教斬盡殺絕，是為了報仇雪恨。而百姓們之所以這麽反感，主要是因為強烈的反差，讓他們有些擔心。”
“大姐在百姓們心中擁有著崇高的威望，她走的一直是溫和派路線，雖然她以身殉國和她的路線沒有什麽直接關係，但是百姓們可不這樣認為。他們因為太過尊敬大姐，因此很牽強的認為，如果大姐不是這麽溫和，對大河以南的地方政權能夠更加強硬一些，那定州的慘劇便未必能夠發生，大姐也未必會戰死。因此，在極度憤怒之下，他們更加的遷怒於極樂聖教這些。”
“其次，就是他們有些擔心。極樂聖教以前在揚州路和江南路等地的所作所為，雖然已經是人神共憤，不過河套百姓們並沒有親眼看見，而且畢竟淳樸仁慈，因此對於那些嬰孩，並未曾遷怒。但是極樂聖教等後來在定州的所作所為，完全激起了大家的仇恨之心，因此，他們對於極樂聖教治下的百姓也產生了濃烈的懷疑。他們並不認為在這樣一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環境下生長的人能夠成為一個品德高尚的人，他們很擔心自己這樣縱容下去，以後辛辛苦苦的將其養大會變成怎樣。因為太過懷疑，因此沒有信心，於是嚴重反對。”
秋沐說道這裏，總算是打住了。她出於撰寫傳記的需要，因此了解的相當詳細。聖蘭心聞言，臻首低垂，她也明白了秋沐的意思。河套老百姓既然不信任，那麽要想撫養這些嬰孩，就隻能依靠地方政府。可是，如果是地方政府出麵，先不說軍政中層會怎樣想，單單是這些人長大之後的後遺症，便足以讓人頭疼。
這些人到時候必定是集體撫養，而河套根本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因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些是極樂聖教的後裔。河套百姓包括整個神州百姓在內，對極樂聖教都是恨之入骨，他們對這些嬰孩必定不會有好眼色。從小受到歧視，這些嬰孩長大之後，心性必然會發生扭曲。到時候恐怕又是更多的麻煩。
這個時候，聖蘭心這才明白，為什麽以楚相成和駱祥等人的大智慧，依然隻能選擇最殘忍的方式解決問題，這確實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仙戀塵心思單純，考慮事情的時候根本不會想得太多。昊天已經不能生育，她注定沒有孩子，因此也特別喜歡小孩。被聖蘭心剛才的一番話激發了母性，仙戀塵不禁抓著秋沐的手，道：“秋沐，你足智多謀，你就想想辦法吧，這些小孩子確實太可憐了。要不這樣，我們幾個一起去求夫君，說不定夫君就會答應了。”
秋沐其實也很想救這些嬰孩，隻是她實在沒有辦法，聽仙戀塵這麽一說，細想了一下，苦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別搖了行不行？這樣吧，我們去找辛皎。主公現在最疼愛的就是她了，說不定她那裏有辦法也不一定。”
聖蘭心聞言，也顧不得喝茶了，連忙站起來，和仙戀塵一起拉著秋沐的手就走，秋沐無奈，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們兩個不用這麽著急，我們先整理一下說辭。哎呀，我的衣袖！”
辛皎是昊天的貼身侍衛，隻要不出意外，總是老老實實的站在昊天的身後，好在昊天正在和楚相成談事情，辛皎在那裏閑著也沒事，看見仙戀塵的小腦袋在門口一閃而逝，立刻明白仙戀塵是有事情找自己，於是找了個借口便溜了出來。結果剛走過兩個院子，看見聖蘭心居然也在一起，辛皎也有些驚訝了。
聖蘭心一直係著揚州路的那些嬰孩，早一點解決這件事情，說不定就能夠多拯救一些嬰孩，因此也來不及客套，便將自己的來意詳細敘述的了一下。
“王妃殿下，小女子也知道這件事情相當為難。揚州路極樂聖教的附從者確實是罪該萬死，但是，這些嬰孩是無辜的啊，希望王妃你能夠看在同為一族的份上，向陛下解說一下。”聖蘭心憂心忡忡的道。
“同為神州一族？”辛皎笑得有些勉強，她是女子，而且曾經有過非人的經曆，因此對於當日河套解救回來的那些女子特別關愛，但誰知道，河套將她們救了回來，最終卻是害了她們。對於造成這一切的聯軍，辛皎是深惡痛絕，雖然不至於像血殺等人那樣堅持要將揚州路徹底夷平，不過也不想為極樂聖教說哪怕是一丁點好話。但是聖蘭心三人都求到了麵前，辛皎也不好拒絕。
“如果這樣對夫君說的話，夫君肯定是這樣回複：當初他們和異族相互勾結亂我神州的時候，便已經自動注銷了他們神州一族的身份。這句話還是不說的好。”辛皎還沒有張口，秋沐便插話道。
辛皎也點了點頭，她太清楚昊天的為人了。而且多活了這麽多年，辛皎自認為對於人情世故她還是相當了解。昊天這人的脾氣又臭又硬，來硬的根本就不行，因此隻能來軟的了。
“要解救所有的嬰孩，肯定是不行的，這一點就算夫君能同意，不過下麵的將領們也不會同意。其實事情的關鍵就在於怎樣安置這些嬰孩，如果能夠想到妥善的安置方法，也未必不行。”秋沐在旁邊指點道。
辛皎想了一下，忽然間有了些眉目，和三人細細商量了一下說辭，感覺這樣多少有些把握，這才施施然的朝昊天的院落走去。
剛剛走到昊天院落的門口，楚相成便一臉笑意的走了出來。雖然已經是昊天帝國最頂尖的人物，不過楚相成的打扮還是沒有絲毫的改變，依舊是峨冠博帶，布衣木屐，走一步響一下，聽著分外別扭。
“楚大人，今天怎麽這麽高興？”秋沐打趣道。
楚相成這才注意到秋沐等人的存在，微笑著對辛皎三人拱了拱手：“原來是三位主母，哦，聖仙子也在啊。哈哈，這些天事情相當繁雜，今天總算是了結的差不多了，因此有些興奮。”
河套剛剛接手天都聖京不久，許多事情都需要楚相成全權負責，加上河套剿滅極樂聖教，現在又在遠征東倭，需要他拍板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因此前些天楚相成一直是忙得腳不沾地。看來今天確實是將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不然楚相成不會如此的高興。
仙戀塵陪笑道：“楚大人這些天辛苦了，不過，要是你在這麽辛苦下去，恐怕晉兒和安兒都不認識你了。”
楚相成哈哈一笑：“主母說的是，老夫現在就去看他們兩兄弟，唉，就是太頑皮了一些。”
楚相成對兩個孩子的熱情明顯高過了一切，居然既沒有詢問聖蘭心的來意也沒有向辛皎三人告辭，提起木屐就準備離開。不過剛走出兩步，楚相成又樂嗬嗬的轉過頭道：“忘了告訴三位主母一個好消息了，傾城主母已經將血色高原的事情處理完畢，估計這兩天就能夠抵達天都聖京。”
“哦？傾城也回來了？”仙戀塵一聽，頓時高興的不行。她和雪傾城是總角之交，兩人關係莫逆。
楚相成也不理睬幾人，兩隻木屐啪嗒啪嗒的，漸行漸遠。這個時候，昊天也聽見了辛皎等人的聲音，也懶得出門，就在裏屋喚幾人進來。
看見聖蘭心也在，昊天有些吃驚，不過倒沒說什麽擅離職守應該軍法處置的問題，隻是示意聖蘭心坐下，然後詢問起她的來意。
剛剛和楚相成商量完事情，昊天也有些疲憊，半個身子都靠在椅背上，辛皎見狀，連忙走到他的身後幫他捏起肩膀來。秋沐眼珠子一轉，乖乖地去幫昊天沏了一壺茶放在麵前的桌子上。
昊天眼睛半睜，嘴裏哼哼哈哈地說道：“秋沐，有什麽事情你就說吧。唉，別裝了。”
秋沐聞言，頓時就像是踩著小尾巴的小貓，不服氣地說道：“我裝什麽裝？我一直都是這樣！”不過看著昊天剛好翻過的白眼，又不禁陪笑道：“人家就是給自己夫君沏壺茶吧，難道還有什麽企圖不成？”
昊天晃了一下腦袋，滿頭的白發被不經意穿堂過室的微風浮起，憂鬱中流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氣質：“你別忘了，我是你夫君。如果不是有事，你會這麽勤快？”
秋沐不說話了，隻是氣鼓鼓的瞪了昊天一眼，發現昊天根本沒有反應，幹脆端起本來是給昊天倒的茶水一飲而盡，根本沒注意到這是自己剛剛才沏好，還熱氣騰騰，茶水剛剛入口，便被燙的驚呼起來，仙戀塵連忙遞過自己的錦絹，昊天也連忙坐了起來，不過看見秋沐沒什麽事情，又半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
秋沐雖然還是一臉不服氣的撅起了小嘴，不過卻悄悄地對聖蘭心打了一個眼神，聖蘭心恍然大悟。她就說秋沐怎麽這麽不分輕重，現在居然還在糾纏這些小事，原來是為了舒緩昊天的心情，讓昊天有一種家的感覺，這樣說起事情來也相當的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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