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破陣
“此戰關乎我六國此後數百年的命運，因此，就算是戰至一兵一卒，也絕對不能後退！”墨星刷的一聲抽出自己的寶劍大聲喝道。
“殿下請放心，兒郎們都精神飽滿，就等著殿下你一聲令下了！”班穆沉聲說道。
“好，全軍將士，殺！”
駱駝兵邁著沉重的步子率先發起猛攻，其後是在驍勇之上比之颯珊士兵毫不遜色的西域騎兵，揮舞著手中的兵器，西域騎兵大聲咆哮著衝向颯珊大軍。
樓蘭六國和颯珊也算是老交情了，從颯珊的勢力蔓延到死亡之海邊緣後，西域三十六國聯軍便和颯珊大軍進行了長達十餘年的交戰，雖然西域諸國實力較弱，不過他們畢竟占據了地利，在茫茫死亡之海中，他們利用自己對地形的熟悉頑強的抵抗著颯珊的北上。
在這十餘年裏，他們用自己的堅韌和頑強譜寫了一曲不朽悲歌。即便是麵對著颯珊和柔然的南北夾擊，他們依然無所畏懼。後來，颯珊不得不改變戰術，采用各種手段拉攏了西域西部地區的霸主庫車，這才鯨吞蠶食將西域西部十二國置於自己的控製之下。
不過，樓蘭六國並沒有屈服。麵對著颯珊的強勢，他們堅定的站在了神州的一方。在長達兩年的連續作戰中，他們頑強的挺了下來。而現在，隻要他們能夠打開颯珊的防線，後麵的河套大軍必定能夠輕鬆跟進將颯珊一舉鏟除，到時候就該是他們品嚐勝利果實的時候了。
“殺！”墨星一聲大喝，手中寶刀劈出，一個已經筋疲力盡的颯珊士兵根本架不住他的刀勢，被他一刀輕鬆劈掉半邊身子。不過那個颯珊士兵居然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墨星，想要將他拉落馬下，墨星大驚，好在身後的幾個親兵動作迅速，及時將對方的手臂砍斷，墨星這才逃過一劫。
“這些人都是瘋子！”僥幸逃生的墨星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想到。
不錯，現在的颯珊士兵也打瘋了。完全篤信撒尼教的他們，在戰鬥起來的時候本來就和瘋子沒有區別。現在颯珊已經到了窮途末路，困獸猶鬥的他們更沒有將生死放在心上。也正因為如此，即便是以河套大軍的彪悍，依然無法突破對方的防線。
不過墨星現在別無選擇。要麽是戰死，要麽是勝利，沒有第三條路可走。親自率領著一萬駱駝兵衝鋒，在十多年後，墨星總算是如同當年還沒有登上王位時那樣重新體驗在沙場上浴血奮戰的感覺。
霍必穆一看見洶湧而來的駱駝兵，臉色頓時一變。颯珊最精銳的兵種就是駱駝兵，他自然知道駱駝兵的衝擊力有多麽強悍。就算是在平時，僅憑手下的兩三萬軍隊，要想擋住全力出擊的駱駝兵也是相當的困難，何況現在人困馬乏將士們個個身上帶傷。
“請求支援。告訴大帥，如果沒有足夠的兵力，我們根本擋不住對方的攻擊！”霍必穆喘著粗氣道。
親兵很快就衝了回來：“王子殿下，大帥說所有的地方都很吃緊，根本無兵可調。不過陛下將他的親兵撥了過來。”
霍必穆心中一喜，阿加琉斯的一萬親兵乃是颯珊數十萬大軍中最精銳的部分，戰鬥力非同尋常。有了這一萬精銳士兵的支援，自己至少能夠保持防線的完整，說不定還能夠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怎麽隻有一個千人隊？”霍必穆怒聲問道。
“王子殿下，陛下身邊就隻有這麽多士兵了，而且是全部撥給了你。其他的將士，早已經擋在了其他防線之上。”親兵哭喪著臉說道。
霍必穆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深吸了口氣，最終還是站穩身子，有總比沒有好。至少他們還算生力軍，多少能夠緩解一下自己的窘境。
“墨星親自率領不死軍團拚死衝擊。颯珊的反擊很猛烈，打先鋒的一萬駱駝兵幾乎全軍覆沒，墨星本人和亭和寸是被將士們從戰場上冒死抬下來的。粗略估計，不死軍團至少折損了一萬五千將士。”陳寒在旁邊說道：“屬下認為，有必要讓不死軍團撤下來休整！”
“他們自己如何認為？”昊天緩緩問道。
“他們要求堅決進攻！”
昊天滿意的點頭：“不錯，這還像個樣。告訴哲善鬆邦，時間不多了。”
陳寒心中一顫，昊天這句話，分明是在讓不死軍團用人命去衝開颯珊的防線，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麽明明知道這是去送死，不死軍團還這樣上下一心的堅決求戰？
陳寒不明白，但哲善鬆邦和墨星等人都明白。河套自從出了死亡之海之後，難得遇上一場硬仗，如果這時候不表示自己的忠心，那要等到下一次機會又不知道是猴年馬月去了。
“軍師，青龍軍團和虎賁軍團的騎兵準備好了嗎？”昊天淡淡地問道。
玄機躬身道：“就等著主公你一聲令下了。”
“好，讓所有騎兵準備！記住，所有騎兵，別管他哪個軍團，也不管他是斥候還是馬夫，隻要是有戰馬的，就全部給我準備戰鬥！”昊天緩緩說道：“虎賁軍團和青龍軍團打先鋒，將對方的陣型分割之後，步兵接過戰鬥任務，騎兵全部出擊。”
玄機張嘴，不過最終還是沒說什麽。他知道昊天是惦記著蒼狼軍團的事情。已經好幾個時辰過去了，蒼狼軍團恐怕已經全軍覆沒。如果從軍事上來說，最好的選擇自然是步騎兵聯合剿殺，將颯珊全部消滅。既然蒼狼軍團已經被奧布斯堡優勢兵力團團圍困了如此之久，那麽不如放棄。
可是，不管是昊天還是玄機，都絕對不會下達這道命令。蒼狼軍團死死的擋住了奧布斯堡的偷襲大軍，為河套方麵爭取了時間，保證了河套主力大軍的安全。若不是有蒼狼軍團駐守在西線，那奧布斯堡三十五萬大軍突然出現，加上裏麵還在堅持戰鬥的颯珊大軍，河套必定吃不了兜著走。因此，河套必須援救蒼狼軍團，即便蒼狼軍團隻剩下一兵一卒，河套大軍也絕對不能放棄。
趁著不死軍團拚死進攻吸引住颯珊注意力的機會，昊天將所有的騎兵全部抽調出來。沒人奢望不死軍團能夠突破颯珊的防線，河套這麽長時間都做不到的事情，不死軍團能在半個時辰之內做到才是怪事。昊天隻希望不死軍團能夠吸引住對方的注意力便已經足夠。
“軍師，後麵就拜托你了。”昊天任由辛皎和張月婉幫自己穿上盔甲，一臉鄭重地說道。
玄機身子筆直，手中的羽扇早插在了背上：“主公放心，隻要騎兵能夠割裂颯珊的防線，我軍足以將其分割包圍。況且獨帥和血帥的大軍立刻就會返回。蒼狼軍團那邊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主公一定要小心對方圍點打援。”
昊天也不多話，隻是和玄機對擊一掌，蹭蹭蹭的就走下青雲號觀戰台。辛皎四女不敢遲疑，連忙跟了上去，唯有英季兒因為要照看昊晉兩兄弟，依舊留在青雲號上。
“將士們，蒼狼軍團還在等著我們前去援救，不過這些該死的颯珊蠻子正擋在我們的前麵，你們說怎麽辦！”昊天大聲吼道。
“殺！殺！殺！”回答他的隻有如林的兵器和震天的喊殺聲。
昊天也緩緩舉起自己的佩劍。斜指長空，在他的身後，除了虎賁青龍兩個軍團的十萬騎兵，獵鷹、龍驤、鳳舞三個騎兵軍團正在集結。金雕和赤蛇兩個軍團的騎兵正在混戰之中，暫時脫不開身。
“殺！”昊天一聲暴喝，一馬當先衝了出去。在他的身邊，是辛皎四女。辛皎的長槍、張月婉的劍、秋沐的刀和仙戀塵的彎月輪斬同時揮出，三千親兵龍吟虎嘯，早已經等得不耐煩的他們毫不猶豫的跟著自己的主公殺入敵陣，頓時掀起漫天血雨。
颯珊的注意力完全被不死軍團所吸引，河套數十萬騎兵猛然切入，在昊天的身先士卒之下，戰鬥力是何等的驚人。負責側翼防守的摩瓦亞大驚失色，還沒有來得及下令士兵堅守，便已經被河套騎兵的馬蹄踏成了肉醬。
河套大軍趁勢猛攻，迪加剛剛率領西域聯軍過來援救，不過他麾下僅剩下兩萬不到的騎兵，如何是河套大軍的對手？滾滾騎兵如同移動的城牆碾過，兩萬多人困馬乏的西域聯軍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河套大軍的馬蹄之下。
庫車國主迪加、豐潤國主勤邊勉、塞羅國主德林設……這些曾經的死亡之海的王者，全部倒在了異國他鄉的土地之上。曾經錦衣玉食一言可決人生死的王者在死的時候和普通的士兵並沒有什麽兩樣，唯一不同的，估計就是迪加，因為發現他的頭飾和盔甲比較不同，河套騎兵敏銳的意識到這是一個大人物，於是很慷慨的砍下了他的腦袋。至於其他人，要麽是死在亂軍之中，要麽是被馬蹄踐踏而亡。
颯珊大軍本來就已經是身心疲憊苦苦支撐，河套騎兵的全軍突擊，輕鬆粉碎了他們支離破碎的防線，數十萬騎兵毫不留情的碾過，將颯珊的陣地分割成無數的小塊。騎兵過後，河套步兵迅速跟進。雖然他們也戰鬥力了好幾個時候，不過河套方麵畢竟占據著兵力優勢，他們多少有些時間休息。
當摩瓦亞戰死，西域聯軍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到阿加琉斯耳中之時，阿加琉斯啪的一聲就跌坐在了地上。
“颯珊完了，我們完了。”阿加琉斯喃喃低語道。
西布加沙長歎了口氣，神州有句俗話，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已經殫精竭慮盡己之能，不過還是無法挽回局勢。河套，實在是太強大了。
恍惚間，西布加沙突然想起已經死在了神州的國師楞葉。那個被稱為颯珊第一智者，在颯珊擁有著無比崇高威望的老人。也許，楞葉確實是正確的，神州是一個不可征服的國度，若是招惹了他們，必定會承受他們瘋狂的報複。將撒尼大神的光芒灑遍整個天下，並不是隻有武力一種方法。
“陛下，我們該準備一下了。”西布加沙平靜地說道。
在河套騎兵的強大攻勢之下，颯珊僅存的不到十萬的士兵被分散成數十上百個支離破碎的碎塊，阿加琉斯和西布加沙畢竟是颯珊的領導層，他們周圍的士兵最多，不過即便是加上朱赤邪心狼狽逃回的兩千多士兵，總兵力也不超過一萬五千。
“百年英雄百年夢，萬裏疆域萬裏空。”阿加琉斯喃喃說道，表情說不出的落寞，這句話是從神州傳過來的，阿加琉斯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還嗤之以鼻，不過現在總算明白了，原來這就是一個曾經叱吒風雲的王者最後的感慨。
阿加琉斯緩緩拔出自己的佩劍，鑲滿鑽石的劍身在火把的光芒中散發出五彩神光。阿加琉斯苦笑著說道：“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拿起佩劍了吧，不過曆史將會記住這一刻，颯珊最後的國王，力戰而亡。”
朱赤邪心淚如泉湧，西布加沙雖然還算克製，不過眼角依然微微濕潤了。周圍的將士都是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兵器，他們麵無表情，能夠和國王陛下並肩作戰，他們無怨無悔。
“咦，他們的騎兵怎麽撤退了？”朱赤邪心突然驚訝地說道。
阿加琉斯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河套騎兵果然是在全部撤離，他們在粉碎了颯珊的防線，將颯珊僅剩的大軍分割成數十個區域之後，突然揮師向西，所有的騎兵都全部撤走，不過河套步兵迅速補上了他們的位置。
阿加琉斯驚喜的道：“難道是奧布斯堡的援軍總算到了？哈哈，我們有救了！”
此時此刻，即便是西布加沙臉上也浮起一抹興奮。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僅剩的二十餘萬河套大軍要想在短時間內消滅自己，根本不可能。河套騎兵是殺向西麵，那說明奧布斯堡的西線大軍已經到來。至於北線，相信有著蘇加涅夫這樣的名將率領，河套又沒有防備之心，必定難以抵擋奧布斯堡的攻勢。
“奧布斯堡這應該是在消耗我們的實力，希望我們和河套拚一個兩敗俱傷，他們再來揀落地桃子！”朱赤邪心怒聲說道。
西布加沙寬慰著說：“他們來了就已經足夠。你在神州呆了這麽久，應該明白什麽叫做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
就在這時，戰場的北麵出現了一溜亮光，隱隱約約還能聽見密集的馬蹄聲。
“奧布斯堡的大軍，他們終於來了！”阿加琉斯喜極而泣的道。
不過，他很意外的發現西布加沙的臉色難看的要命，側過頭去，仔細觀察了一陣，頓時如墜冰窟，雖然是在夜晚，不過借著火把的光芒，他還是看見了那支騎兵前麵那迎風飄揚的血紅大旗。
“這是，河套的鐵血山河旗！”朱赤邪心痛苦地說道。
“快一點！速度快一點，不要顧及馬匹，弟兄們，前麵還有蒼狼軍團的五萬將士在等著我們去救援！”昊天現在真的是快馬加鞭，聽到這句話，騎兵隊伍的速度又快了一些。
騎兵夜晚行軍是大忌，好在今天晚上天氣不錯，居然是星月燦爛。借著月亮和繁星的光芒，河套騎兵這才敢放馬飛馳。
“奉敬，奉敬了！”昊天叫道。
張月婉連忙大聲說道：“夫君，奉帥已經率領獵鷹軍團衝到前麵去了。”
昊天心中一鬆，不過卻是在狠狠罵道：“司徒，你這個王八蛋，一定要支撐住！你他媽的給我說過，還要回去看你兒子的！”
辛皎等人都是默不作聲，隻聽見戰馬的馬蹄聲恍如雷鳴一般敲擊在地麵上，風從耳邊吹過，發出淩厲的呼嘯聲。
“夫君，前麵有火光！”辛皎眼尖，突然大聲說道。
昊天一聲大笑：“哈哈，看來蒼狼軍團還在，他們還在堅持！弟兄們，再快一點，蒼狼軍團的弟兄就在前麵！”
順著風吹來的風向，昊天隱約能夠聽到前麵傳來的喊殺聲，隨著距離的越來越短，喊殺聲也越來越清晰，昊天甚至還聽見了喊殺聲中那斷斷續續的歌聲。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係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一呼同誌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齊從軍，淨胡塵，誓掃胡虜不顧身！忍情輕斷思家念，慷慨捧出報國心。昂然含笑赴沙場，大旗招展日無光。氣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長矢射天狼……”
“主公，屬下先走一步了！”驀然間一聲大喝，喬三懷提起全身力量將自己麵前的一個奧布斯堡將領劈死，不過他自己同樣也軟軟地倒了下去。
司徒列大聲吼道：“喬三懷，你這個狗雜種給大爺我站起來！你站起來啊！”
喬三懷沒有應聲，他隻是靜靜的躺在地上。在他的身邊，已經橫七豎八的躺滿了蒼狼軍團將士的遺體。
司徒列原本已經自己的眼睛已經幹澀的流不出哪怕是一滴眼淚，不過在這個時候，他依然感覺到眼眶濕濕的。勉強身手擦拭了一下，居然滿手鮮紅。
“原來是他們的鮮血。”司徒狠狠地罵道，在他的背後，蒼狼軍團的黑色狼頭大旗和河套的鐵血山河旗並肩而立，在兩杆大旗的周圍，已經躺下了無數的河套將士。
一息尚存，軍旗不倒！
就算身邊隻有不到五十個士兵，不過隻要還有一個人活著，旗幟就絕對不會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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