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我……”江景爵看到寧半夏,眼睛刷的亮了起來,目光貪婪的在她的身上流連。
這是他的妻子,還有他兩個還未出世的寶寶。
這是他的家人。
這是他的一切!
寧半夏極力的讓自己的目光看起來平靜,可心底,卻仿佛驚濤駭浪。
才幾天沒見,他怎麽瘦了這麽多?
是不是又沒有好好吃飯?
寧半夏強忍著不讓自己心軟。
她可以原諒江景爵跟方柔演戲,她可以原諒江景爵跟蔡雅楠舊愛不忘。
但是她沒辦法原諒,江伯仲毀了爸爸的一生!
雖然這些事情不是江景爵做的,可他姓江,他是江伯仲的兒子!
血緣,是原罪。
她沒有資格替父親原諒!
寧半夏強行壓製著顫抖的心,逼著自己變得冷酷。
緩緩開口:“這裏人多,不方便說話。我們出去說。”
說完,寧半夏掉頭就走。
江景爵對寧有才說道:“爸,我先過去了。”
江景爵拔腿追了上去。
後麵的巷子裏,人煙罕至。
是個適合談話的地方。
江景爵癡癡的看著寧半夏,想把她的樣子,刻在自己的靈魂深處。
永世不想忘。
“想必我去醫院做檢查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寧半夏不敢看他的眼睛,隻能看向別的方向,聲音平靜的說道:“是異卵雙胎,老師看了報告,說孩子很好,很健康。我年輕,底子又好,孩子順順利利長大的希望很大。隻要1我不作死,這兩個孩子會平安的出生。”
江景爵的心,跳的異常的快。
這兩個沒出生的孩子,就像是一把鎖,將他的全部心神,都鎖在了這個叫寧半夏的女子身上。
“但是,你也應該打聽到,我已經詢問過醫生,關於拿掉孩子的事情。”寧半夏繼續說道:“從我的本意上講,我不想留下他們。因為,我不想跟你跟江家再有任何的牽扯。”
江景爵感覺特別的痛苦。
寧半夏說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像是刀子在他的身上反複拉扯。
他跟寧半夏都是無辜的。
他們卻又逃不脫命運的束縛。
他們明明那麽相愛。
他們明明那麽懂得對方,靈魂那麽的契合。
卻因為父輩的仇恨,生生分離。
他隻能抬頭看天,不讓淚水衝出眼眶。
“我媽在懷著我的時候,接觸過射線汙染,我的基因出了點小問題。那就是順順當當的生下孩子,我什麽事兒都沒有,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將來想要二胎三胎隨便。但是我一旦流產……以我基因的那個德性,基本上我的身體會在未來的幾十年裏,認定胚胎是異物,自發排除掉,也就是俗稱的習慣性流產或者幹脆不孕。”
“所以,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選擇是不離婚,我拿掉這兩個孩子,我們耗掉最後一分感情,然後分道揚鑣。第二個選擇是我留下這兩個孩子,我們離婚,並且答應我們,沒有我的允許,絕對不準出現在孩子們的麵前。孩子們跟我姓,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寧半夏說道:“我說到做到,你不要試探我的底線。如果你執意不離婚,我隻能選擇魚死網破。”
“半夏,我想問你一句。”江景爵聲音帶著一絲的沙啞:“你愛過我嗎?”
“愛過。”
“那你後悔愛過我嗎?”
寧半夏頓了一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江景爵笑了,笑著笑著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半夏,你好狠的心啊。”江景爵低低的控訴著:“在這場愛情的遊戲裏,你全程置身事外,隻有我一個人全身心的投入著。我一直在為我們的未來努力。在你冒充蔣依依的時候,我處心積慮的幹掉蔣家幹掉蔣依依,讓你毫無瑕疵的來到我的身邊。在你誤會方柔和我的關係的時候,我費盡心思的求得你的原諒。在你生氣我跟蔡雅楠過去的時候,我想方設法的讓自己學會站在你的立場上,去考慮問題。”
“可是半夏,你為什麽還是不動心?”江景爵苦笑著說道:“你的愛,抵不過你的責任你的親情。你的愛,好輕好輕,輕到一陣風就能刮走。”
“對不起。”寧半夏神色複雜的看著江景爵。
不,不是這樣的。
江景爵。
你說的一點都不對。
你是我第一個動心的人,也是我唯一一個願意放棄自己生活,去努力適應對方的人。
我對你的感情,一點不比你少,隻是你看不到罷了。
我那麽努力的幫你經營家庭,我那麽努力的幫你維護家庭關係,這些努力你都沒看到嗎?
是,以前的我,的確是沒有對你動心,隻是抱著做任務的心理。
可是我那顆心,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徹底淪喪。
如果我的愛,真的那麽輕,我又怎麽會努力的幫你討好我的父親,我又怎麽會努力的讓家裏人接受你?我又怎麽會吃醋你跟方柔的關係,以至於感情蒙住了我的眼睛,讓我喪失了判斷的能力?
可是,我現在不能辯解。
我不能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有多深。
因為,我要跟你離婚。
就讓你真的認為,我不愛你吧。
如果我承認我不愛你,你就會答應離婚。那我就承認吧。
天空的烏雲,不知道什麽時候壓了上來。
層層疊疊。
壓在兩個人的心頭,沉甸甸,讓人幾乎喘不上氣來。
寧半夏抬頭看看天。
都說分手的時候,如果老天下雨,那麽說明兩個人真的無法挽回。
真巧。
今天怕是要下雨了呢。
“真的,沒有別的退路了嗎?”江景爵咬牙問道。
寧半夏搖搖頭:“沒有。”
“半夏,你的心,真狠。”
“是。”
一陣風起。
豆粒大的雨滴,劈裏啪啦的砸了下來。
江一快步追了上來,手裏的傘快速挪到了江景爵的麵前:“總裁——”
江景爵沒有任何猶豫,接過了傘,卻打在了寧半夏的頭頂上,自己卻任由雨水衝刷著身軀。
就算是要離婚。
依然舍不得讓你淋一滴雨。
寧半夏的眼眶微微濕潤,慢慢抬頭看著他。
雨幕下,他還是那麽的絕美。
雨水順著他完美的下頜滑下,濕透了他身上的高定西裝。
淒美而狼狽。
傘下的世界,安全而寧靜。
傘外的世界,泥濘而喧囂。
他們明明隻有一步之遙,卻已經站在了完全對立的兩個世界。
“如果這是你的最終決定。”江景爵就那麽定定的看著她:“那我選擇第一條路。”
寧半夏眼眸倏然看向他的眼睛。
他借著雨水的掩飾,已然淚崩。
“我選擇,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