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往前跑,千萬不要回頭!”

宋時鳶悠悠轉醒過來時,就聽見程靈靈拚盡全力喊出這一句話,隨後整個人被猛的一把推下了斜坡。

稍時,身後傳來的便是程靈靈的慘叫聲。

幾乎下意識的,宋時鳶想要轉身衝去救她,整個身子卻已經快速向山坡下墜去,速度很快。

無數帶著尖刺的枝條盡數刮在手上和臉上,一條條血痕觸目驚心。

最後,她整個人撞在山坡下的石頭上時,額角也被凸起的鋒利石片劃開了一道口子……渾身都是徹骨的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時鳶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頭暈目眩,過了好半晌才醒過來。

她咬牙從地上爬起來,天上開始下起了蒙蒙細雨。

“……我這是,在哪裏?”

幾乎是刺骨冰涼的雨滴落在臉上瞬間,宋時鳶突然想起來自己是被人迷暈帶到這荒郊野嶺的,程靈靈這丫頭肯定是悄悄跟在他們後麵過來救自己。

可是她現下找遍了四周,都沒有發現這丫頭的身影。

難道……

她不願相信最壞的結果,盡量忽視身上各處傳來的疼痛,開始尋找上山的路。

不管如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宋時鳶深一腳淺一腳走在泥濘的土路上,雨下的越來越大,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停下。

但她都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現在隻要多耽擱一刻鍾,這丫頭就多一分危險。如果落在那幫男人手中,想來處境絕對不會好。

可哪想到,才剛走到樹林邊,就聽到裏麵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響,宋時鳶連忙躲在一旁茂密的草叢裏。

果然,從裏麵走出來兩個身穿黑衣的壯漢,手裏都拿著鋒利的彎刀。

高大個心中哼了一聲,心中有氣,憤憤說道:“連一個丫頭片子都抓不住,怎麽那麽蠢……現在好了,我們又要費一番功夫了!”

矮個子心中有氣,但礙於情麵,隻能先忍下這口氣,解釋說:“豹哥,你放心,那個女人可是被我們迷暈了才帶過來的,人指定還沒醒呢。”

“但願如此,否則主人怪罪下來,你和我拿命抵都不夠的啊!你明白嗎!”高個子哼了一聲,臉色非常難看,開始在四周搜尋起來。

眼看著就要找到她藏身的這片草叢,腳步聲已經離得越來越近。宋時鳶微微皺眉,順手拾起腳邊的一塊石頭,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

忽然,幾支飛鏢嗖嗖射向他們身後,還沒來得及轉身看一眼,兩人應聲而倒。

飛鏢正中他們的後脖頸,很快鮮血就染紅了他們身下的泥巴地。

!!!

宋時鳶抬眸,驚訝於荒山野嶺竟然也會有人出手相救,抬眸間,看到的便是一張清雋的臉。

漆黑的眸,淺棕色的瞳孔,因為銀白色的麵罩蓋住了他一半的麵容,整個人倒是顯得有幾分冷漠。

淡漠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宋時鳶低頭,這才發現自己實在是有些狼狽——

身上的衣裙一片髒汙,已經看不出原來的衣裙顏色。發髻散落下來,幾綹長發垂在額角,隱隱蓋住了已經結痂的疤痕。腳上的繡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一雙原本應該是嫩白的玉足此刻糊上了許多泥巴。

蒙麵男人看著她並沒有多說一句,隻是慢慢俯下身,脫下自己腳上的鞋,又輕輕放到她腳邊。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很近。

宋時鳶沒動,隻是低垂著眼簾,朱唇輕抿,小心呼吸著,仔細觀察著麵前男人的一舉一動。

“記住,謝府,沒有一個好東西。”

聽見麵具男人薄唇間輕輕吐出謝幾個字,宋時鳶整個人微微僵了一下。

為什麽要這麽說,他到底知道些什麽?!

看著她一瞬茫然後,麵具男人沒有再多說什麽,反而轉身輕輕使出輕功離開了此地。

宋時鳶全身緊繃,本來想追過去,可想到程靈靈這丫頭還沒有下落呢……隻能轉身,朝著剛才那兩個男人來的方向繼續找過去。

很快,她就在半山腰找到了一間破木屋。

門微微虛掩著,門後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隻白色的繡花鞋。

那是靈靈的鞋子!!!

宋時鳶心跳如擂鼓,手中緊握的棍子因為用力過猛而微微顫抖。她推開那扇虛掩的門,一股黴味和血腥氣撲鼻而來,讓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屋內昏暗,僅有慘白的月光從破碎的窗欞中灑下,斑駁地照在泥土地上。

宋時鳶的視線快速掃過四周,最終定格在那隻白色繡花鞋上。她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另一隻白色的繡花鞋邊散落著一些破碎的衣物,像是經曆過一場激烈的掙紮。

宋時鳶的心沉到了穀底,她顫抖著手輕輕觸摸著那隻鞋子,冰涼的觸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她不敢想象程靈靈現在的情況,但直覺告訴她,事情不妙。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宋時鳶嘴裏不斷重複著這句話,剛要走出屋,卻全然沒有注意到屋子周圍什麽時候竟然已經站滿了一隊帶刀侍衛。

她認得出,這些侍衛都是謝府的。

——————

再重新回到謝府的時候,那座曾經熟悉的府邸在細雨中顯得越發莊嚴而冷漠。

綿綿細雨如絲如縷,將院子裏的青磚石板染上一層淡淡的水霧。

宋時鳶跪在濕漉漉的地上,她的衣裙緊緊貼著肌膚,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淒涼。

身上髒汙的裙擺散開,似一朵被泥垢髒汙了的綻放的白蓮,三千青絲全部散落肩頭,表情卻亦如往日一般平淡。

除了頸間和腕上的淡淡青紫,印證著她曾經經曆了一些非同尋常的事情外……也正是這些痕跡,將她輕易定罪。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隻有雨滴落下的聲音和上官睿冷漠的話語在耳邊回**。

宋時鳶的眼前一片模糊,但她仍然努力睜大眼睛,試圖看清那些站在自己麵前的一群人。她的心中充滿了痛苦,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屈服。

上官睿是謝建業的夫人,也是開國大將軍的親妹妹,更是這丞相府的當家主母。

她站在堂前,身姿挺拔,眼神中透著一絲不屑與高傲。身著華貴的錦衣,妝容精致,每一根發絲都打理得一絲不苟,彰顯出她作為謝府夫人的尊貴與威嚴。

身後,那些平日裏對宋時鳶嗤之以鼻的下人們,此刻都聚集在一起,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他們竊竊私語,不時發出嘲諷的笑聲,仿佛宋時鳶這一遭在他們眼中隻是一場無足輕重的笑談。

整個謝府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戲台,而宋時鳶則是這場戲中最悲慘的角色。

稍時,上官睿抬手臉色平靜恬淡,盯著跪在地上的人,輕蔑地笑道:

“秦婉卿,和外男私通,甚至還私奔……你可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