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著實沒有辦法,天剛亮便匆匆去尋顧知秋,將顧翼德的想法轉述給他。
“姨娘,為何當初你要騙大家,說我是女兒,早知如此,從一開始就該告訴他們,我是男兒身!”顧知秋從小被當做女孩養,身上早已沒了男子的氣質,眼淚不爭氣地一滴一滴往下掉,擺在他麵前的,全是絕路。
“傻孩子,如果讓王氏知道我生的是兒子,你根本別想活過滿月!”方姨娘也不想如此,可那是她親生的兒子,就算是下下策,那也得保他一命,“姨娘會再想想辦法的。”
怎麽可能有辦法,告訴顧翼德他是男子,這樣就不用嫁給七皇子了,但王氏絕對會恨他入骨,也絕不會允許他活下去,方姨娘也深知這個道理,不僅王氏會報複,顧瑤依也不會放過他。
終於,顧翼德和王氏準備跟他攤牌了,炎炎的夏日,深深的絕望與仇恨,顧知秋跟著婢女來到顧翼德與王氏麵前,他掩蓋著眼中的恨意,對二人行禮,“父親,母親。”
顧瑤依也在一旁,顧知秋也跟她打了聲招呼,“長姐。”
顧翼德點頭,“坐著說。”
顧知秋退到一旁並未坐下,顧翼德知曉她是不願替瑤依出嫁的,心裏蒙上一層惱怒,“不坐便不坐吧,你也聽方姨娘說了吧。”
“女兒不願。”
顧翼德猛地將茶杯摔在顧知秋腳邊,拍桌而起,“叫你來不是問你願不願意,而是告訴你,距離婚期還有三日,你就好好待嫁!”
顧知秋一句話也不回,空氣一度降檔冰點。
“爹爹,不要生氣,傷身體。”顧瑤依溫柔地勸解顧翼德,得意地笑著。
王氏緩緩端起茶杯,小嘬一口,神情冷淡,直到品完茶才瞟了一眼顧知秋,“昨日方姨娘打碎了聖上賜給瑤依的瓷瓶,要是讓外人知道,可如何是好。”
這是用方姨娘的生命在威脅他,顧知秋緊緊攥緊拳頭,指甲劃破手掌沁出了血滴,“我嫁。”
皇上賜婚,顏麵必須給足,王氏並沒有打算虧待顧知秋的嫁妝,畢竟她是要以顧瑤依的身份嫁進七皇子府上,自從顧知秋答應替顧瑤依嫁給七皇子,就再也沒見過方姨娘,這是控製顧知秋的棋子,王氏自是不會輕易放過。
仇恨的種子在顧之秋的內心深處逐漸萌芽,他驚訝地發現,他沒有任何辦法反抗,甚至連複仇的辦法都沒有。
除了死,還必須得在出嫁當天死,如果死在顧家,最多顧瑤依再嫁過去就行了,如果他死在喜轎裏,抬到七皇子麵前的是個死人。
皇上絕對會向顧家問罪,他是男子的身份也瞞不住,欺君之罪,誅九族,既然不給他活路,那就一起去死吧,死絕吧。
顧知秋抱著玉石俱焚的心理,安安靜靜地待嫁,完全不吵不鬧,甚是聽話,這三天府裏,知道顧瑤依和顧知秋身份的下人一個接著一個失蹤,顧家的傭人本就不多,也並沒有鬧出什麽動靜,新來的下人們在認主時,兩人已經調換了身份。
可見顧翼德同王氏是下了血本的。
終於,到了成親當天,顧知秋反而釋然了,這一刻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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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個冬天最冷的一天,顧之秋站在倉庫外望著雜技團團長的辦公間,等著方怡姐姐出來帶他離開。
他很擔心方怡,因為剛才方怡衣不蔽體,渾身上下都帶著異樣的傷痕,他隱隱約約知道那是什麽。
正當他的耐心消耗殆盡,打算衝進去找方怡時,一聲巨響,團長辦公間的玻璃窗戶碎了,緊接著是第二聲巨響,方怡就這樣墜落再他身旁,身下沁出了大灘的血。
顧之秋一時間頭腦一片空白,完全做不出任何反應,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之秋,活下去,一定要……”方怡微弱的聲音喚回了他的神誌。
“姐!”顧之秋撲上前,抱住方怡逐漸冰冷的身體,想要阻止血液繼續流出,“來人啊,救命啊!”
任憑他如何呼喊,也隻有零星幾家附近的租住戶打開窗戶,看到是雜技團的人後,冷漠地關上窗戶,而雜技團的倉庫門此時也關閉了。
陰霾的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顧之秋抱著方怡冰涼的屍體,逐漸被大雪湮沒。
第二天,警方在雪地裏挖出了兩具屍體,而雜技團一夜之間失去了蹤跡。
他不能死,他還不想死,顧之秋想要清醒過來,他死死地攥緊拳頭,直到指甲刺痛掌心,他忽然清醒了,滿目紅色,耳邊是絡繹不絕的人聲,以及敲鑼打鼓,嗩呐吹奏出來的喜慶之音。
一陣刺痛襲擊了他的腦仁,不屬於他的記憶席卷而來。
顧之秋冒著冷汗,原來如此,他穿越了,不僅穿越了,還要嫁給一個男人!顧之秋捏緊了空藥瓶 他要是顧知秋他也想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