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指引著李琴南,“廚房就在前方,姑娘且去吧!我得回去照看我家夫人,不好在此久坐停留。”

李琴南行禮,“謝過姑娘。”

侍女瞧著李琴南也是滿意,“寧安侯的大小姐果然知書達理懂禮數,我家夫人必定喜歡你。”

李琴南倒有些受寵若驚,“夫人身體康健便好!”

等到侍女離開,李琴南繼續前行。

結果迎麵便撞上熟人。程璟如往常一般,眼中情緒湊不出個好字,滿臉陰鬱,橫豎人家欠他半輩子錢。

蓮兒拉扯著李琴南衣袖,“是那位路上遇見的公子,咱們可要去打聲招呼。”

“不可。”

李琴南聲音壓的極低,拉著人便離去。

如同李琴南所想,這人也不曾理會她,隻過路時瞥了她一眼,很快便收回。

李琴南心中難免嘟囔,這人,果然身份不一般!

能參加這出宴席之人,身家權貴,寧安侯府如此,程璟亦是如此。

正想著事,李琴南尋到廚房。

雖李琴南至今為止,還不曾弄明白是哪戶人家。

但在見到廚房規模時,李琴南隻歎了一聲,好個有錢人家!

小米,油鹽應有盡有,全都是上等貨色。

李琴南開過飯館,光她手上捧的這些材料,都有大幾兩銀子。

她淘米,又取了幾兩黨參作配,再輔以大棗桂圓幾味溫補藥材,藥膳的材料便已齊活。

蓮兒照例前去燒火,四根木頭在灶台內一搭,熊熊大火瞬間而起。

做粥有講究,鍋得取紫砂鍋,這樣會有鍋氣,味道更是粘稠。

“這哪是吃粥,這可是在吃金子!”

李琴南吐槽著,往鍋裏撒下一把粳米,水漫過鍋底一丈,便可起鍋。

等到粥沸騰之時,再添上一抹豬油,隻一個香字了得!

一旁的藥材李琴南煮了水,盡數滴在粥上,隨著白粥翻滾,味道更是出奇。

蓮兒直掉口水,“太香了,這鍋東西肯定好吃。”

李琴南扔了一塊餅子,“仔細燒著你的火。”

蓮兒還未將東西接下,便落了一聲叫喚,她滿臉緊張,“小姐,是他!”

“誰?”

李琴南莫名轉過頭去,見到人時,也是發愣。

竟是那位?

程璟全不做解釋,大步跨了上來,他兩手抱臂,佯裝問詢,“廚房味道怎麽這麽大?現在不是做飯的時候。”

李琴南忙著偷笑,這是蹭吃的來了!

她順便起了鍋,點了粥上的白膜,舀出一勺濃粥,“這位公子,吃點嗎?”

程璟似做嫌棄撇著她,表情仿佛在說,你敢用這種東西來敷衍我?

李琴南倒懶得解釋,沒好氣將粥拿回,“公子若不想吃,我也不做為難,您快先走吧!”

程璟倒著了急,反倒護食起來,白勺子扒拉著碗邊,費力拉到自己跟前。

府邸內的餐食雖然複雜,但味道實在平常,程璟一路吃慣李琴南做的食物,隻覺得沒滋沒味。

這才想著來廚房探探風,結果倒是好,遇見李琴南,他這才尋思跟了過來。

空空如也的肚子入了白粥,其味道醇厚,又浮起藥香,竟生生讓程璟心中起了意。

一口落下,又是一口,最後不過半刻,好端端一碗粥,生生隻剩下一粒米。

程璟嘴角掛湯,原本麵上的冷峻哢嚓直碎。

李琴南憋笑遞上一方帕子,“這位公子擦擦嘴角,總歸好些。”

程璟見二人表情奇怪,方才意識自己失態。

他偏隻能端著,拿著帕子一擦,轉而嫌棄說著,“不過爾爾,我當真以為是什麽瓊漿玉食。”

“原來如此!”李琴南說了一嘴,倒是不氣,轉頭繼續溫著火。

二人悶聲做事,自然無人理會程璟,程璟不覺趣,肚子卻餓得呱呱作響,他隻得低頭認栽,將碗筷往前推去。

“若有多餘,且來些。”

李琴南倒是詫異,手上舀著粥,臉上落笑,“剛才你且說不過爾爾,現下又是作甚?”

見程璟是真餓,碗裏麵的粥比剛才還多些。

又是一陣喧囂,碗裏再次落空,程璟難得麵露難色,悶悶說著,“餓。”

暴食症也是躁鬱症的一種,雖此人狂躁之時想要殺人,其模樣可憎,但在平時,也會有發病,隻是並不明顯,吃飯會吃多些!情緒會略有高漲。

比如今日,他生生吃了八大碗粥。

徐夫人那邊還沒吃,鍋子裏邊倒是落了一空,李琴南趕緊拿蓋子一蓋,阻著如狼似虎的程璟,“蘇先生呢?為何不在!”

好巧不巧,蘇先生正好從外探頭,可算找著程璟,他忙跟著鬆下半口氣,“主子,我可找你許久,你怎麽在這呀?”

他同時發現李琴南,“這不是那位姑娘嗎?”

李琴南隻護著鍋,“你趕緊把你們主子帶走,我的二兩小粥都要沒了,他吃了足足八碗。”

蓮兒也跟著重重點頭,“八碗?”

蘇先生眉頭一挑,心神又起又伏,“這是又發病了嗎?”

剛才還稍顯正常的程璟,現下隻呆滯站著,眼睛空了又空,隻巴巴瞧著粥水。

蘇先生不知從何時拿了一根棍子,正想著從程璟後背敲。

李琴南趕緊大叫,“別!”

經過李琴南一番解釋,蘇先生總算明白一二,但又怕程璟發病,便速度將人帶回了去。

等到鍋內的粥煮爛些,李琴南將粥端給徐夫人。

旁餘之人隻是鄙夷,“一碗白粥也好意思端上來,還以為是什麽東西。”

李琴南沒理會這群捏酸沾醋之人,替徐夫人放著勺,“這粥用的是最好的江南米,又滾上了上好藥材的汁水,徐夫人你剛才腸胃不適,吃這些,又能滋補又能養胃。”

“醜八怪!”

令人不適的聲音再次響起。

徐夫人皺眉,品了幾口粥,當即大喜,“這味道如此之好,你這姑娘好手藝。”

李琴南謙虛載道,“和家中廚子學過一手,徐夫人喜歡便好。”

周圍的女娘隻是詫異,心中難免嫉妒,隻覺李琴南憑什麽?

救下徐夫人又得徐夫人喜歡,這番待遇,他們是想也不敢想。

李如月心中空落,隻酸溜溜說著,“姐姐這樣好的手藝,怎麽在家中之時不見給老太太做呀!”

李琴南聽得出來,這話明裏暗裏擠兌著她不孝呢!自家老太太不做,反倒來了宴席獻殷勤。

徐夫人此時也心中不悅,板著臉問,“你就是李如月?寧安侯府的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