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南心念電轉,也不再看向一直等著她回答問題的伍冽了,而是直直地盯著上官青蓮,“青蓮,你的母親,是不是同皇後長得很像?”
上官青蓮臉上疑惑的表情在一瞬間,便被難過取代。
她微微垂下眼眸,搖了搖頭,低聲開口,“我不知道,我好早便失去了我的娘親,我根本就不記得她長什麽樣子。”
她又看了一眼伍冽,然後迅速答道:“或許吧,畢竟伍神醫都說我和皇後年輕時候的樣子相似了,那想必我娘和皇後長得也很像。”
那便對了。
李琴南可還記得,自己剛剛結識上官青蓮時,上官雄對一同出現在上官府的杜岸的冷漠態度。
她也沒忘記,程璟同她說過的,上官雄公開在朝堂之上讓杜丞相下不來台的事情。
種種跡象都表明,上官府早早便同丞相府決裂了,至於為什麽決裂,早在很久之前,李琴南和程璟便猜測過,這事的關鍵,在上官青蓮的母親身上。
如今,伍冽和上官青蓮的話能夠印證皇後姊妹長得極為相似的事實,那麽,一切便都有跡可循了。
長得極為相似的兩姊妹,怎麽看,都會是最跌宕起伏的故事中的一個關鍵點,可發揮的地方太多了。
若不是現在不方便,李琴南已經想立刻便去尋找上官雄,將上官青蓮母親的死因打探清楚了。
若是能將上官青蓮母親的死因打探清楚,不說抓到皇帝的把柄,至少杜丞相,是絕對脫不了幹係。
李琴南想得太入神了,以至於完全沒有注意到另外兩個人的表現。
上官青蓮雖然遲鈍,卻也還是在李琴南奇怪的問題中察覺到了什麽,本能地覺得不對勁。
她糾結片刻,還是忍不住問李琴南,“李琴南,你在想什麽啊?我娘親的死,難不成和皇後有關係?”
李琴南這才回過神來,聽見上官青蓮的話卻是控製不住地心驚。
上官青蓮平日裏那般神經大條,她都習慣了,怎麽,在這種問題上,又格外地敏銳呢?
李琴南下意識地覺得不能將自己的猜測同上官青蓮說,怕她多想,也怕她一時衝動做出傻事,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她可不敢再讓上官青蓮猜下去了,連忙開口打斷她,“你別亂想,事情哪有你猜得這般荒謬啊!”
伍冽也站在一旁連聲附和,生生地將上官青蓮打發了。
他同李琴南的想法倒是不一樣,他怕的,是上官青蓮生母之死真的同皇後有關係,那樣的話,他想要在一切事情都結束後帶走皇後的計劃,便又多了一重隱患。
伍冽看上去隨和,在自己堅持的地方,卻又比誰都心狠,比誰都下得去手。
要不然,當初他也不至於去欺騙救了他一命的年幼無知的程璟。
李琴南猜到了伍冽的心思,心中微微一動,卻也不敢將話挑明,幹脆順著伍冽的意思,先將上官青蓮給敷衍了。
上官青蓮被上官雄保護得極好,又涉世未深,自然是鬥不過李琴南和伍冽兩個老狐狸的,很快便被他們三言兩語繞進了溝裏,暈頭轉向地被敷衍走了。
等上官青蓮端著藥走遠了,李琴南才和伍冽對視了一眼,同時鬆了一口氣。
喘氣喘勻了,李琴南才有心思考慮起她該考慮的問題。
她眼神狐疑地在伍冽身上上上下下地掃視了一圈,才不緊不慢地開口,“伍大夫,你實話跟我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不等伍冽反駁,李琴南又緊接著補充,“你瞧著也不年輕,程璟年紀小記不住的事情,你總該記得住——你且告訴我,上官青蓮母親的死,同皇後到底有沒有關係?”
伍冽麵色一僵,深眸中多了幾分顯而易見的尷尬。
他不信李琴南一猜便能將真相猜個八九不離十,還試圖負隅頑抗,“琴南,這你可就高看我了,我年輕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大夫,一個傻愣愣的愣頭青——”
“我一無權二無勢的,有什麽資格去插手京中大人物間的事情,怎麽可能清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嘛!”
小小的大夫?傻愣愣的愣頭青?
這指的是年紀輕輕便被授予了神醫稱號,又和當時最尊貴的女人皇後有了一段情的伍冽?
這話說的,還真是不講究。
李琴南一言難盡地看向伍冽,神色中多了幾分不加遮掩的鄙夷,“伍大夫,本來我還是有幾分信你的,但聽見你這般貶低自己,我不得不懷疑,你心裏頭有鬼。”
“伍大夫,你就幹脆一點,跟我說實話吧,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上官青蓮的娘親究竟是為何而死?”
伍冽依舊沒有將真相盡數告訴李琴南的打算。
他裝模做樣地抓抓自己的頭發,便想若無其事地離開。
李琴南見他腳步動了,終於忍無可忍,直接給守在她旁邊的暗衛使了個眼神,讓他去堵住伍冽後退的道路。
她自己一步步接近伍冽,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恨不得透過他姣好的麵皮,看到底下深藏著的不可示人的秘密,“伍大夫,反正皇後已經做下那麽多的惡事了——”
“她也不缺這麽一件,你將真相告訴我,也不會怎麽影響皇後最後的下場,你何必這般替她隱瞞,這根本——”
李琴南話還沒說完,伍冽便猛地抬起頭來,打斷了李琴南的話,“真正害死她的,不是皇後。”
李琴南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才從自己混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她清楚自己的猜測錯了,也不氣惱,直接盯著伍冽繼續問,“那害死她的,是什麽人?”
她猜錯了沒關係,隻要伍冽知道真相,她便有機會,將那些被人刻意掩蓋起來的過去,一一弄清楚,好來應對那些藏著的風險。
李琴南的問話在伍冽耳邊回**,他猶豫了片刻,才遲疑地開口,“真正害死她的,是杜丞相和皇帝,是他們,將她逼死的。”
“這事,同皇後的關係反而不大。”